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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浮华如梦似流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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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一生,如梦如镜,渺渺似流水般不可捉摸。似水的年华如那斑斓的花朵,虽然精彩,虽然热闹,却左不过短暂的命运,就如今年的春天,花枝招展之后最终也归于平寂。
清明这一天,皇家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祭祀活动,由年仅9岁的太子主持,长公主在旁协助。因为没有了皇帝的参与,今年的清明几乎可以归结为自家的祖祭,参加祭祀的大多是刘氏宗族,唯一可见皇家气派的大概也只有那一溜光鲜的车队。说是低调,却依然引来路人的驻足。当知晓这就是皇家车队时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叩拜声。
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在人群中观望,盈盈的眸子里满是艳羡。待见到偶尔翻开的轿帘中那一张精致的脸庞时,双目只见迷离。于是低低的议论声在人群中弥漫开了。
“瞧啊,多么俊的小孩子,他就是胶东王了吧,听说甚得皇帝宠爱呢。”
“花儿,你看见了吗,那眼神多么的迷人,仿佛会发光似的,你可不知道我的这颗心哪都快被他勾去了……”然后又是一副翘首企盼的样,只希望此时来一个狂风大作,将那厚重的轿帘吹开,好让她们看个够。
“卫女,卫女……走啊,快跟上去看看!”旁边的几个小姑娘撺掇着一个叫卫女的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热闹。却见她只是一副呆滞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就是刚刚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她敢肯定他们俩都看到了彼此。只是那么一眼,轿帘后那双魅丽无双的眼瞳便仿似将她的魂也生生勾了去般,叫她动弹不得。隐约听见几个小伙伴在叫她,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队,她却是发了疯般撒开腿便追了去,不为别的,就只为再见那双眸子的主人一眼,只是一眼!却没想到跌跌撞撞之间碰到了好些个同样看热闹的人,一时间叫骂声陆续蔓延开来,持续了一个街道。
回城的路上,阿娇与刘荣坐在一辆车里。这本是极不符合规矩的,然而刘荣说了,阿娇以后便是她的新娘,就算是同床共枕也是应该的,同坐一辆车又能如何。众祭祀官终是拗不过太子的倔强,也只好随了他,就当是小孩子的胡闹,反正也不是正规的祭祀。于是两个孩子在莫大的胜利感中登上了祭祀的“征程”。
“荣哥哥,外面为什么如此吵闹,不会出什么事情把。”原本笑闹着的我们只听见车外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待要掀起帘子一角,却急急被刘荣给制止了,只说是阿娇这幅容貌要是被那些个乡野村夫看去了岂不是白白糟蹋了,不可不可!
我看着刘荣摇头晃脑,一副大学究的样子,腹中一阵好笑,随即嚷道:“荣哥哥什么时候拜孔老夫子为师啦,瞒的阿娇妹妹好不辛苦啊!”
“诶,非也。我可早是拜了孔先生为师的,那时候阿娇妹妹可是同我一起拜的,难不成阿娇妹妹忘记了?”刘荣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又是惹得我一阵好笑。
“是吗?什么时候?阿娇妹妹可真记不得了。”我只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经有八□□九的清明。想来必是两人第一次读书的时候。那时我们读的第一本书就是孔子的《论语》,如此一来刘荣可真是没说错。奈何我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他刘荣又能耐我几何。
刘荣见阿娇一副耍赖的样子,溟濛的眼中一阵笑来一阵嗔,小小的心随着马车的颠簸颤抖了一路,最后竟自语道:“阿娇妹妹可真漂亮。”言语虽然质朴,却真实,然而那副迷蒙的表情配在刘荣稚瑟的脸上时却分外显得突兀,直逗得我又是一阵好笑,耐不住已经笑痛了的肚子,我急急唤车停下,掀开帘子就欲离去,口中道:“不行了,阿娇还是到母亲的车里去把,若是再呆在荣哥哥的车里,阿娇只怕会命丧于此还没的说法。”
刘荣却一把抓住了我掀帘子的手,惶惶的问道:“怎么就没的说法呢?”
我气笑道:“若与他人说我是被你逗的笑死的,试问还有谁会为我主持公道。指不定要说是哪个姑娘瞎说八道。还白白侮辱了我的名声呢。”
刘荣听后,才恍然大悟道:“阿娇妹妹莫走,我不让你笑就是,阿娇妹妹……”
看着刘荣貌似乞求的样子,我也只能气笑道:“诶,好了好了,我不走就是了。荣哥哥快放手,你把我的手都弄痛了!”
没想到我一声低斥,却更换来刘荣呢喃的自责,又是将我好一阵安抚。车队这才缓缓前行,终于又恢复了方才的秩序。
作为皇九子处于车队中央的刘彻在一路的浑浑噩噩中,只觉得马车一滞,便只觉得是停了下来。刘彻不明所以,便在轿内唤来一旁的侍卫,悄声问道:“出了何事。”
那侍卫倒也灵巧,听着主子简短的四个字却能马上反应过来道:“是前面阿娇翁主叫停了车子,说是要回长公主的马车。”
刘彻一挑眉:“她在谁的车里?”
“太子殿下的。”侍卫抱拳道。
“他怎么会到太子的车里去?”刘彻却只觉胸中一滞,极不耐烦的问道。
于是那侍卫便把今日早上太子殿下如何执着,如何义愤填膺的说服祭祀官,最后又是如何拉得阿娇翁主进车舆一系列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与了主子听。之后便只觉一阵静默,车轿里面再没有一点声音,也没叫他退下,却也没有再问他任何的话,良久才听里面沉声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仍在太子殿下的车里!”
“好了,我知道了,你且下去把。”刘彻只是眉目纠结,瞳孔愈显得黝黑,脸上却丝毫没有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卫女在后面跟着,走过一路看过一路。只看到中途车队停了下来,原本以为可以再次看到那双眸子,却没想到不多时车子便又行驶开了,只余众人一片的叹息。随后再问那车队停滞之由,却听旁边的人道,那头前的车舆里面坐着当今的太子,这里面就属太子殿下最大。太子喊停,谁敢走。众人津津乐道的讨论着,心里又是好一阵膜拜,种种的流言又在人群里传开了。于是人们纷纷从那双如墨般的眸子中转移到太子的蜚短流长上,真是好不热闹。只是谁也不知道那掌控车队“生死大权”的并非他太子殿下,而是那太子殿下旁边的小女人。
待到宫门口,却见车队再一次的停了下来,一辆颇显清雅的马车“叮叮当当”架至最前的马车旁。却见自原本坐着太子殿下的马车上轻灵灵的跳下一8、9岁的小女孩。细细瞧去,却惊倒一片众人。明明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只那一双善睐明眸生生的显出一股子魅倒众生的气息来,直教人不可思议这世间却有如此美丽无端的人儿。早前听说长公主府里有一位天下无双的翁主,莫不是眼前这佳人吧。
众人已是看的痴痴呆呆,却没想到又一俊朗少年自车上跳下,瞬时引起一片轰动。尾随的宦官侍卫立马上前,强行将众人与马车隔离了好一段距离,原先懒散的队伍一时间便如绷紧的弦一般戒备开来,就算是在百里外的人们也感觉到了那一阵阵紧紧扑面而来的肃杀气息。众人不用多想,肯定那浑然了一声尊贵气息的小小男孩必是当今太子无疑。而那戒备中心的太子殿下却全然不顾人们的紧张与宦官的劝说,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女孩的眼,仿似全天下都不在他眼里,他的眼前只有这小小人儿。
男孩说:“阿娇,路上走好!”
女孩笑着“喏 ”了一声转头便欲踏上马车。男孩却只是紧紧握着女孩的手,不肯放松。
女孩笑着蹙眉道:“荣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阿娇了。”随后又象哄小孩子般安抚男孩道:“荣哥哥放心,以后阿娇必定会经常进宫看望荣哥哥的,决不食言!”女孩一把拉起男孩的手用力的与之击掌,“啪”的一声脆响显是花了好大一番力气,足见其所言非虚。
男孩却仍是十分不安道:“阿娇可是说真的?以后可要经常到宫里看望荣哥哥啊!”
“恩!”
好不容易放开了女孩的手,眼光却还粘滞在女孩登上的车上,耳朵里只有那越来越模糊的“叮叮当当”,独不闻内监的一声声急唤,与人群里渐渐爆开的惊叹声。知道那轻灵小车已经没有了踪影,男孩才在内侍的催促中上了车去,车队终于有行驶开来,进得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