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秋》sanus

77、第 77 章

　　余火莲在气氛肃穆的大殿站了好久，王佑也在。

　　因为冷清的事，圣上动了怒，斥责着要将他关天牢判死罪，然而，危及之间，他又出手逼退了冷清的刺杀，救了圣驾。就在他言罪求死的时候，包拯忽然说自己带来了一个人，要与皇帝单独一见。

　　余火莲思忖道，
　　这一相见，需要如此之久吗？

　　殿门开启，内宫总管前来通报，
　　“圣上说了，险情已过，既无大碍，便不再追究，丞相请回！……”
　　王佑一凛，不禁挽袖擦汗，悻悻的拱手退下。
　　余火莲正奇怪为何皇帝不追究他二人的欺君之罪，回身也要离去，却被总管拦住，
　　“余大人请留步！
　　圣上说余大人年少有为，护驾有功，特请进内苑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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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颢说，世上没有白给的东西！

　　余火莲知道，从冷清入宫、到发难弑君、再到最终死在自己的枪下，这都是爹早就计划好了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保护圣驾的功臣，为的是取得皇帝的信任，然后再……

　　冷清要为害死凌家兄弟而赎罪，他的死是罪有应得，这无可厚非。
　　只是，这样一招险棋，从大处说，搭的是天下百姓，从小处说，赌的是儿子的性命和是否会被打入天牢从而惨死狱中，——
　　爹，这步棋，你是如何下得？！……

　　想到这里，余火莲心中不禁隐隐伤痛，宴席桌下的双手紧紧的攥着膝处的衣裤，捏出了两簇怨愁。

　　“余状元，”
　　临座之人察得他的颜色，浅声笑道，“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

　　余火莲眉头一皱，冷声拱手道：“微臣无恙，让皇后担心了！”
　　言罢，低敛的双眸映着缕缕寒光。

　　就是她吗？……爹要我杀的人，就是她！……
　　当年的太子妃，现在的皇后，王皇后！

　　余火莲眉头一皱，冷声道：“微臣无恙，让皇后担心了！”言罢，低敛的双眸映着缕缕寒光。
　　就是她吗？……爹要我杀的人，就是她！
　　当年的太子妃，现在的皇后，王皇后！……

　　“皇上，你瞧瞧，咱们关心人家，人家还不领情呢！”

　　赵祯皱眉，警示的看了皇后一眼，“你少说话！……”接着又看向余火莲，言语温和的道：“今夜在这深宫内苑里，朕摆的是家宴，没有朝堂的那许多约束，无须顾忌君臣之礼！”

　　家宴？何来家宴？！……
　　余火莲疑惑的抬头、警戒的望了望四周，确实，方才自己神思飘忽之时，周围几个服侍的下人都已退了出去。如今在这临湖的小亭子里，不大的方桌边上只坐了皇帝，皇后，还有自己。
　　低眉敛目，身上灿黄色的宫中服饰让余火莲感到一阵厌恶和难受。只是因为与冷清打斗之时浸染了满身的血迹，破败狼狈不堪，他才不得不应允，换上了皇帝亲自为他送来的衣服。

　　与余火莲四目相交时，赵祯的心头微微悸动，“你……”赵祯静静屏息，压抑住自己过于激动的心绪，缓了缓心神，动容的道，“朕能不能、叫你、火莲？……”

　　能不能？……身为一国之君何需顾忌他这个臣子愿不愿意？……
　　从勒令关押天牢的怒火冲天，到如今的柔声软语，一时之内，皇帝对自己态度的巨大变化让余火莲越来越觉得奇怪，不禁眉心微蹙细细思忖：包拯他究竟带来个什么人？

　　“火莲，”
　　赵祯值当他默许了，便又怅然的道：“你今年、该有二十岁了吧？”

　　余火莲微微一愣，“是，火莲刚满二十岁。”

　　“那你、你过得好吗？……”忽然觉得问的有些唐突不妥，赵祯又慌忙解释道，“朕的意思是、你的家里人、待你好吗？”

　　“好。”余火莲疲惫的扯了扯嘴角，闭口不语。

　　极尽简单的回答让赵祯胸口一阵发憷的颤抖，无奈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他敛了敛思绪，迟疑的问道，“朕想、留你在宫中待上几日，你可愿意？”

　　余火莲摇头道，“火莲家中还有生病的家人要照顾，恐怕不能……”

　　“是这样吗？……”
　　赵祯似是早料到他会一口拒绝，却还是难掩忧伤的神色，他从袖中抽出一块金牌递给余火莲，正容道，“你今日护驾有功，朕特赐你金牌。持此金牌，日后你可以随时进宫来找朕，”顿了顿，赵祯又补充道，“遇到什么难处，就来找朕，随时都可以，不必顾忌……记得、记得啊……”

　　过于亲近的关心和叮嘱让余火莲和皇后心中一阵奇怪和讶然。
　　皇后心道：这个小子就算救了皇帝一命，又何需皇帝如此体贴相待，确是不寻常！怪不得哥哥命人通知我，要我除掉他！……
　　“余状元少年英豪，舍身护主，”
　　皇后为余火莲倒酒，笑语嫣然，“这杯酒，本宫敬谢余状元！”

　　余火莲木然举了酒杯，杯中清流环绕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血红的细线！抬目，皇后的眼中，融融暖意之后夹杂了凛凛冷光。

　　给我下毒？！
　　余火莲嘴角一扬，心中冷哼一声：我这个猎人按兵未动，你这猎物倒先等不及了！

　　一时间，杀意渐起。

　　余火莲暗自运了一口气，仰头干了杯中醇酿，放下酒杯，起身，恭敬道：“皇上，臣家中还有事，不便久留。”

　　“这……好吧。”
　　赵祯无奈叫来一个蓝衣下人，摆手道，“送余状元出宫吧。”言语中尽是悲切。

　　余火莲拱手，“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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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浓，蓝衣宫人带着余火莲离开小亭，穿过几道回廊，在一处树木暗影下忽然站住了脚，低声语道：“前面就是皇后的寝宫。”

　　余火莲抬头看了看眼前贵气十足的诺大庭院。

　　“少主放心，属下会让所有人都确信余火莲在今夜离席后便已出宫，包括皇帝。”

　　“好。”余火莲满意的点了点头，扬手示意他退下。

　　蓝衣宫人却没走，从身侧取出了一把银剑，郑重的交给了余火莲。

　　余火莲一愣，双手捧剑。
　　灵霄——爹的剑么？……
　　眉心一凛，余火莲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下去吧。”

　　蓝衣宫人走后，余火莲在一处草丛边俯身蹲下，微一调息运力，吐出一口黑沉的血水。
　　他站起身，抬手擦去了唇边血迹，冷道：
　　“给我下毒？妳这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