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枣泥核桃蛋糕 （ＧＬ）》夜弥撒

7、完结

　　“去哪里了？”我推开房间门时，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的叶真坐在床边。
　　“爬山。”我看看一身泥泞。
　　叶真直直的盯着我，突然站起，将我一把拖了过去，我跌坐在床上，“说谎。”她眯起了眼睛。
　　“你爱我什么？”我和她对视，没有前兆的问。
　　她怔了怔，放开手，坐在另一边。
　　“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在我身上看到了谁？”我追问，她慢慢的看我，“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谁？你每天宠爱的是谁？”
　　清脆的一声，我的视线被迫移了位。不痛，但我似乎知道了什么。
　　“凉，对不起。”空气凝固之前，叶真叹了口气，“去洗澡吧。然后，我们去吃晚饭。”
　　我看着她点头，“好的。”我说，“好的。”
　　吵闹的饭馆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速的用餐，然后回到房间。
　　“你遇到我时，我和交往了两年的男友分手已经一年了，我们分开后还是朋友。没想到他给你的朋友办过案子，这世界真小啊。呵，你知道当时他对我说的什么吗？”
　　我摇头。
　　“他说，‘叶真，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你透过我对谁这么百依百顺？’”
　　我眨眨眼。
　　“很像吧，和你刚刚说的话，”叶真苦笑，“我快高考的时候，有个女人对我告白，”她说，“我拒绝了，就像我说喜欢你一样干脆。之后发生了好多事，我和父亲吵架，离家出走，在大学边工边读，她帮了好多忙。可是同性恋是不容于世的，她一直表白，我一直拒绝。后来，她死了，煤气泄漏。”叶真顿了一下，深呼吸，“你是她的受益人，我在你大一入学前就认识你了。我不知道你是她的什么人，朋友，亲戚或是新的爱人，她从没有提起你，像你从没有提起她一样。”
　　我倒了杯水给叶真，她摇摇头，“你和她真像，一样可以看到奇怪的东西，一样的固执。”
　　“她死前来过这里旅行。那是我和她认识后第一次分开那么久，她来之前也像你一样大病一场，她自己是医生，所以，她说没事的时候，我就相信了。当你说要来旅行时，我就知道了，有什么快开始了或快结束了，而我却蒙在鼓里。”
　　“叶真……”我喃喃。
　　“凉，是不是，你也要离开了？”她突然泪眼婆娑的看我。
　　“我，”我该说什么？“叶真，我……”
　　她摇摇头，甩出眼泪，又急急的拭去。
　　“凉，我是真的爱你，爱着的是你，也许有些做法是因为对她的愧疚，但是，我爱的是你啊。我终于知道了她的无奈，爱一个人，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还好，你没有拒绝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凉，不要离开我啊。”
　　“不谈了好吗？”我拭去她再次滑出眼眶的泪水，“我好累，我们休息好吗？”
　　你是个骗子，你说我不会有伤害，可我现在有种作为人类，难过的感觉。
　　我们第二天就离开了这里。秋魉的脸，叠在月台送行的人群中。我不会去接你的，他说。你敢，我狠狠的瞪他。
　　推开家门后的日子与往常几乎无异。只是每天晚上，叶真都会抱着我讲她的过去，或哭或笑，却都和我无关。最后重复着说爱我睡去。
　　第十天的夜里，叶真把头埋在我的发中，“也许当初我是爱她的。”她说，“也许是当时太小，也许是太死板，也许，唉，总之，”她没有再说。
　　魉的直觉一如六年前一样精准，果然在半个月之内。
　　听见了吗？这才是你的愿望吧。她说爱你了，叶真说她爱你了，是不是可以，可以放我自由，也放这个身体自由。
　　我在人行红灯时跳到道路中间，我的保险受益人是叶真。
　　一切就像是，她给了我，我再转交给叶真。我像个白痴一样，被人类耍着玩了一圈。
　　漂浮在那具身体的上面，我终于撇开人类牵绊的，魉的眼睛看见了干洗，他像临终前一样要对我说什么，却最终摇摇头消失了。
　　跟随身体来到了医院的太平间，这几天气色不好的叶真的脸更加苍白的出现。
　　我闻到了她的大布包里，有枣泥核桃蛋糕的味道。“……从没有卖过整个的枣泥核桃蛋糕……”她重复着我说过的话，重复，重复，失了神一般。
　　其实，你在那时死去就足以让她后悔了，你是知道的吧。你不过是不想她太自责，对自己又不太甘心，所以，你找出人类以外的我。可是你算对了我的多情，却没有算出，我的多情不针对于人类。我不爱他们，任何一个。

　　在“我”的葬礼上，我最后一次见到鱼网和糯米，糯米哭的比在干洗的葬礼上更甚。叶和也来了，一样的劝慰鱼网和糯米，却站在叶真面前，不知说些什么。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了。
　　没有身体就不能吃东西了，是吧？我转过头微笑。我要回湖里了，秋魉面无表情，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