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香（仙剑同人）》且歌白首

51、番外·记忆·上官子楚（下）

　　冬之碎片

　　“是吗，他知道了啊……”帘子后面的声音悠悠地拖长了音节。
　　“已有证据。”女子声音沉声道，“若不处置，只怕会多生枝节。”
　　“这样啊……”帘子后面的人沉默了一下，随即以全然无所谓的口气说道：“虽然对不起那孩子，但就这样做吧，你去准备……让她吃点好的，然后开始吧。”
　　“可是……”女子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声音问道。
　　“这次要杀的毕竟是她哥哥，只怕她未必下得去手，万一暗示失败……”女子说到这里便顿住了，口气异常恭谨，也是给帘子后面的人留了面子。
　　“这一点我自然知道。”帘子后面的人悠悠笑道，“我会让人准备，若是失败，两人一起死。”
　　“如此便好了。”女子低声道，“只不过，还有一事……让这些孩子去执行内部任务，似有不妥，越来越多的孩子发现真相，我们虽然控制着界之力，但是……”
　　“的确，上边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帘子后面的人答道，“不如便让他们费这个心思去吧，我们只要做好上面交待下来的任务，不出错就可以了，犯不着为这种事情费心。”
　　“是，我明白了。”女子应道。

　　“呼，这天还真是冷得让人受不了。”呼了一口气，着道士装束的男人将双手缩在袖子里，看着哈出的白气渐渐消散，随口问道，“阿翎怎么样了？”
　　“不好也不坏，始终就是那个样子。”上官子楚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远方白茫茫的雪，目光迷离，“只是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她那么乖的一个丫头，没有理由出事。”男子呵呵一笑，拍了拍上官子楚的肩，嘴巴向旁边一努，“走吧，喝酒去！今朝有酒今朝醉，方为我辈真性情也。”
　　上官子楚闻言只是呵呵一笑，抬头看看灰白的天空，道：“是个喝酒的好日子。”
　　“难得你和我英雄所见略同啊！”男子嘿嘿一笑，拉了上官子楚回头就进了街角的酒楼。

　　冬日的寒气迫得许多原本不愿饮酒的人也纷纷上酒楼来烫一壶酒驱赶那附骨随行的寒气，因而酒楼里竟显得异常热闹，小二忙得脚不沾地，匆匆穿梭于人群之间。
　　两人上得楼来，一时找不到位子，道士模样的男人左顾右盼一阵，寻了张拐角处只坐了一个身穿黑衣，头悬黑纱的人的桌子，拉了上官子楚走上两步问道：“这位兄台，敢问这里可有人坐？”
　　那人桌上空空如也，只摆一只茶杯，一壶清茶。只见他略抬头，看了这边的两个人一眼，随即寒声说道：“没人。”一口语音清脆，竟是个女孩儿家。
　　那道士模样的人未料到竟问到了一个女孩子头上，一时反而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
　　“酒鬼，坐吧。”上官子楚淡淡一笑，无所谓地说道。
　　“可是……”道士模样的男人兀自心存疑虑，有些疑惑地看了上官子楚一眼，却怎么都不肯坐下。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何必讲求那些虚文？”上官子楚说着先占了女孩子对面的座位。
　　“上官你……”道士模样的男子脸色一变，顿了一顿才道：“你好狡诈！”
　　“你若不坐，我这就走，可不是我不陪你喝酒啊！”上官子楚淡淡一笑，将他一军。
　　“坐就坐了，我心中无愧，还怕了你不成？”男子为他一激，反放开了胸怀，坦然坐下。
　　哪知他屁股还没沾上椅子，上官子楚已然一推手掀了桌子，跳开两步，对着那黑衣人厉声喝道：“你！”
　　那黑衣人双手在椅子的把手上轻轻一拍，人已飘然而起，亮出手中双刃，轻轻一哼，咬着牙用模糊不清的声音道：“你倒机警。”
　　一时之间全酒楼都被这一声巨响震得安静下来，酒楼上的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轰然而散，就连小二也被吓的骨碌碌一溜烟滚下楼去，再不敢多待片刻。
　　“上官……”道士模样的男子被淋了一身的汤汁，但他却只是随意地抹了抹，跟着便几步跨到上官子楚对面，将那黑衣人隔在中间，道，“是对头么？”
　　“不要伤害她。”上官子楚忽然叹了一口气，“是阿翎。”

　　两个人围坐在火炉边上。
　　“阿翎这是怎么了？”司徒钟一边暖着手，一边说道，“你怎么好像不惊讶？”
　　“这是迟早的事情。”上官子楚淡淡一笑。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司徒钟闻言眼睛一亮，微微欠了欠身。
　　“嗯。”上官子楚点了点头，跟着却沉默了。
　　司徒钟等了一会儿不见上官子楚往下继续，方无奈地调侃道：“上官，我是在等着你说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可不是只想听你一个‘嗯’啊！”
　　“我只是……”上官子楚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抬起头，道：“阿翎，你醒了？睡得好么？”
　　司徒钟闻言全身一抖，回头去看，只见上官翎半倚在房门前，脸色惨白，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上官子楚，双唇紧抿，一动不动。
　　这下司徒钟的心可算是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上官翎又要做些什么，却又不敢明着表露出敌意来，只能满头大汗地死死盯着上官翎那两只手。
　　“阿翎，你还没有睡醒么？”上官子楚轻声问道。
　　“死……”上官翎忽然吐出这样一个字来。
　　司徒钟本能地纵身一跃，将上官翎整个人扑倒在地，却很快发现上官翎竟然没有丝毫反抗。
　　“阿翎，你知道了么？”上官子楚起身慢慢走近，脸色死白。
　　“他们要我杀哥哥……我记得的。”上官翎轻轻地说，“但是我不能控制自己……我知道了，顾姐姐、小胖他们也是这么死的……是我杀的……”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忽然抬了抬下巴，“哥哥骗我。”
　　“上官……”司徒钟闻言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从上官翎身上爬了起来，作揖道：“得罪得罪。”
　　“阿翎……”上官子楚神色忽然有些悲伤。
　　“哥哥，对不起。”上官翎轻声说，“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哥哥的……可是哥哥是好人……”
　　“不，是我不好。”上官子楚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拨开上官翎额前的头发，“阿翎，来世我们还做兄妹。”
　　“好。”上官翎露出幸福的笑容，“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
　　上官子楚稍稍一顿，方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妹妹。”
　　上官翎满足地闭上了双眼，低声喃喃道：“终于……不用……再看那些线了……”
　　“睡吧。”上官子楚轻声说道，指尖自她额头上慢慢划过。
　　“上官……”一直旁观的司徒钟脸色忽然一变，“阿翎是……”
　　“是杀人的界之主。”慢慢站直了身体，上官子楚抬起头来，“司徒，我们去喝酒吧。”
　　“可是……”司徒钟闻言一愕，看看上官子楚，又看看躺在地上的上官翎。
　　“喝酒。”上官子楚看着他，“你陪不陪我？”
　　“自然奉陪到底。只是……”司徒钟依旧犹豫。
　　“那就走吧！”上官子楚的眼睛里连一滴眼泪也看不到，只是干涸，“你司徒可不像那么婆婆妈妈的人。”
　　司徒钟愣住。
　　上官子楚转身。
　　窗外终于开始飘落了今冬第一场雪，天色灰白。
　　时，上官子楚一十八岁，距离他十九岁的那次巨变，还有百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