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十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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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走么？可惜已经太迟了！”一声叱喝忽然从我们头顶传来。
我仰头想看，却被石长老按住了。他轻轻一拨，我立足不稳，向旁边摔开几步，几乎是同时，身后已传来密密麻麻的兵刃交击之声，其间夹杂着女子的惨呼惊叫之声。
忙不迭回身，战局正是一片混乱之中，石长老，盖罗娇身边都围了七八般武器，而那四五个苗女则结成阵势，全力对抗两名黑衣蒙面人狂风暴雨般的抢攻。
我能做什么？到底是谁来袭击？谁这么心狠手辣，竟然要取所有人的性命？这群黑衣人，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的脑袋似乎快被越来越多的问题挤得爆开了。
“盖罗娇！带公主殿下离开这里！”石长老忽然大喝一声，刀势一变，大开大阖，每一刀都虎虎生风，竟将袭击盖罗娇的几个黑衣人的攻势也接下了。
“承情了！”盖罗娇百忙之中一拱手，弯刀一转，虚斩一黑衣人双足，待那黑衣人缩身一避，她马上一个箭步跨出战局，抓住我的手向外狂奔。
“这么好的游戏，若是跑了大猎物，我会难过的。”跑不几步，我们便被一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盖罗娇左手一拖，已挡在我面前，娇笑一声道：“哟，这位汉家哥哥这双眼睛可生得真是好看，可是怎的和两只玻璃珠一样呢？”说话间她几个箭步直冲上前，挥刀的同时还不忘了调笑，“空有这么漂亮的颜色，却看不清东西……你以为我盖罗娇是什么人？”
我该走么？抛下这些人自己逃进京师，去找李逍遥他们？请他们帮忙，陪我去苗疆？
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我退后几步，左右为难。
“受死吧！”只听背后传来一声怒吼，“领教老夫最后的绝招！赤~血~毒~焰~”
身后红光骤然一亮。
“长老！”我悲叫一声，来不及细想，反身就往回跑。
“公主殿下！”盖罗娇长声叫唤，声音急切。
臂上忽然一紧，我低头去看，是一个黑衣人抓住了我的手臂。
他们杀了石长老！杀了……杀了我最大的……反抗拜月的王牌！心中恼恨至极，我想也不想，右手一掌向面前的人推去，喝道：“你放开我！”
又一次。我的手僵在半空。明明看见自己的手碰到了那件黑色的衣服，却发现全然没有触碰到实物的感觉。眼前的色彩都像是梦一样。
面前的人瞪大了一双眼睛，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之色。
我慌乱地抽手。他身上的血糊在我的手上，粘粘腻腻，一股腥气缭绕不散。他在我面前慢慢软倒。
啪的一声。他怀里有东西滑跌出来。
绿莹莹的色彩忽然刺痛了我的双目，翠色的玉，金色的流苏，看起来竟是莫名的熟悉。
一声哭叫卡在喉咙里，我喉口发出一些咯咯的音节，踉踉跄跄后退数步，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我的手……我的手……又一次杀死了我的同伴！
少年的笑容明亮如初生的朝阳，但那生机璀璨的颜色就在我手心之中幻灭。我亲手掐灭了他的生命之火，我是杀人凶手。
少年的故事，少年的执著，少年的骄傲，少年的梦想。
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都不知道。但我却是杀死他的人。
低头看自己的手，愣了好半晌，我忽然长长地号哭一声。我听见自己劈了的嗓音扭曲地尖叫着：“不！”那声音，响彻云霄。
“妖女！你又害人！”青光忽然斩破了满天的血污，犹如破开天地的那盘古一斧。
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影御剑而至，我哑声对着他哭叫：“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公主殿下！”遥遥地似乎有人唤。
我不在乎了，什么公主什么宿命，什么都好，我不想再杀死自己的同伴了，我不想再把那流血的记忆一遍一遍地重温，我不要再想起上官子楚，怎么样都好了！
“妖女！这些都是你干的！”剑圣目眦欲裂，眉宇间的怒气无法抑制，脸色铁青，“你造了多少杀孽！一死就能赎罪了么？”
“我才不在乎！”我随手抓起身边的沙土丢他，哭得嗓子都哑了，“你爱做什么我才不在乎！我也不想再害人了，随便你做什么！我不要再害人了！”
“不许动公主殿下！”盖罗娇大声道。
“她是妖女！”剑圣眼神凌厉，侧头去看盖罗娇，顿了一下，沉声说道，“你受伤很重，若不及时治疗，会有性命之虞。”说罢他一把钳住了我的胳膊，纵身登上长剑。
“等一等！”我听见盖罗娇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最后终于淹没在风声里，再也听不到了。
“上官子楚……你能不能让我看一眼他的墓碑？我求求你……这样，就算我死了，也会瞑目的。”我抬头去看剑圣，放下我的骄傲我的自尊去央求他。我好像从来都不是会这样腆着脸去求人的人，但此刻心寂若死水，什么都不重要了。
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两次三次，这么多次的噩梦下来，只能说我是一只猛鬼了……我连人都已经算不上了，我曾经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剑圣脸色一变，将我双手反剪背后，冷漠地闭口不语。
闭上眼睛，我觉得自己双眼发烫。终究……我终究不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上官子楚。罢了，罢了吧……毕竟是我杀死你，你大概也是……不会原谅我的吧？
看披在身上的狐皮披风迎风乱飞，边缘的毛皮刷得我颈间一阵麻痒。遥想昔时拥着这件披风入眠的心情，恍如隔世。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十四(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