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SectionⅥ★意志§傷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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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见如此的黑色。
没有预告的，这样破碎了，然后，随风飘散在空气中。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亚连，睁开眼所看见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茉伊拉在如此的黑色碎片的包围中，倒了下去。
一瞬间听见的自己的心跳声，在下一秒突然停顿了下来。
窒息的让人无法透过气来。
就如同在她身上的那些撕裂的伤口，也同样撕裂在自己的心上，连基本的收缩，都让人痛到无法呼吸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受伤。
可是这些疑问在出现在脑海里的同时都被心痛给覆没了。
明明之前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她……可是为什么还是让她在自己的眼前受伤了……为什么……
所有伤害她的人……全都不可饶恕……
明明这样决定了……
可是……
对不起……
“伤的很严重呢。”
亚连迷迷糊糊的开始恢复了意识，勉强听到自己身边的对话，声音却很是熟悉。
是考姆伊……？
“拉比你在外面看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了。”
“是~”
另一个声音从没有听见过，很朝气的男声，是谁呢……
浑身在痛，感觉很疲惫。亚连挣扎着睁开了眼，却看见考姆伊手拿一个巨大的明显像是凶器的机械钻头站在他身边。
“咦？！！”
“哟~亚连醒过来了吗？”
看见考姆伊那脸意义不明的笑容，亚连忍不住满头汗颜，半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亚连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自己是在某家医院的病房里后，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考姆伊手中的冲击钻上。
“这里是医院吗？”
“是啊，这里是和教团有关系的医院，我们在外面收到【城镇已恢复正常】的联络，完成任务辛苦了呢。”
“说起来考姆伊先生为什么在这里呢？”
听见亚连如此询问，考姆伊愣了愣，随后非常欢快的还以一个微笑。
“当然是来修理亚连君的了~”
亚连脑后的汗更加的密集起来，并且不忘记死死盯住考姆伊手中的那个修理工具。
你确定你这话是当真的吗……
“你们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让你们带着伤回教团啊。而且接下去还需要你们直接出去执行任务……详细的情形等茉伊拉和李娜丽醒过来了再说吧。”
看见考姆伊的表情恢复到正常的神色，手上的凶器也放到一边，亚连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茉伊拉她……她的伤！
回想起当日的战斗，在米兰达的时钟中，他和李娜丽的伤势都恢复到最初没有受伤的状态，唯独茉伊拉哪怕是吸收了她受伤的时间，也只是清醒了一会会，就又昏睡了过去。不知道怎么办，惊慌失措的看着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很痛吗？不然为什么在睡梦中还要露出那种表情呢？
李娜丽的伤因为是伤及神经，所以还没醒的话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茉伊拉……
“李娜丽和茉伊拉……现在怎么样了？”
似乎是想到那边不太乐观的情况，考姆伊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亚连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李娜丽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神经受到伤害所以暂时醒不过来……只是茉伊拉她……由于圣洁受到很大的伤害，神经上遭到冲击……”
“不过不用担心，我家老头子已经在给她们治疗了，很快就能恢复的。”
有些惊异的听到之前迷糊中听见的那个声音，亚连闻声转向门口，看见那里站着一个同样穿着教团黑色制服的红发年轻人，黑色的眼罩遮盖住了整个右眼，双手环抱着倚靠着门站立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未曾消退过。
“你是……？”
看见亚连有些疑惑的询问，青年笑的比之前更为灿烂起来。
“你好，我叫拉比。”
“你好……”
双方打过招呼后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直至一旁的考姆伊轻咳了一声才拉回了亚连的注意力，突然发现考姆伊不知何时又重新拿起那个庞大的修理工具，笑得一脸狡黠。
“那么接下来，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工作吧~”
看着考姆伊越来越靠近的脸，亚连终于忍耐不住的惊叫起来。
“不要啊啊啊啊——！！”
茉伊拉睁开眼，映入眼眶的是满满的黑暗。
过了很久，这样的黑色才稍稍退去一些，视野中的事物慢慢清晰起来，隐约可见在自己床的一侧堆满了书册以及资料，而床的另一侧，本该透露着阳光的窗口被厚重的窗帘布封锁的严严实实。
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疼痛的发不出任何声音，竭尽全力的嘶喊，最后也只不过发出了一点点的声响，自己却被疼痛呛的咳嗽起来。
“你现在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神经系统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样勉强自己最后说不定会无法复原。”
有些耳熟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茉伊拉有些惊讶的爬起来，找了很久才在那堆厚厚的资料堆后面找到那一撮红毛的脑袋。
“哟~好久不见了啊，茉伊拉。”
“拉比……”
很勉强的才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声音，茉伊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面的独眼少年却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哈哈，真是没想到再次会面居然是在你这么狼狈的场合啊~”
听到拉比如此欠抽的发言，茉伊拉力不从心的翻了个白眼，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向拉比。
“拉比……李娜丽和亚连……怎么样了……？”
左手护着喉咙，很是吃力的才说出这一句话，拉比跪坐在地上，把脑袋搁在茉伊拉的床沿，很认真的听着她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然后笑了起来。
“你果然一点没变，总是第一优先关心同伴……不用担心啦~亚连那小子已经活蹦乱跳了，只是那只被刺穿的左眼还需要些时间复原，其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李娜丽的伤有些麻烦，但是我家老头子也已经替她治疗过了，所以没什么问题了。”
原本只是安静的听着拉比称述的茉伊拉突然瞪大了眼睛。
亚连的左眼……被刺穿了？！
“亚连……眼睛……咳咳咳……”
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声音还没有恢复过来，挣扎着想叫起来，结果又被刺痛呛的咳嗽起来，一旁的拉比被如此激动的茉伊拉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扶住她的后背帮她轻轻拍了拍，一边开始安慰她。
“不要激动啊……没事没事，老头子说了，那只眼睛自己在修复了。都和你说了你神经受伤很严重，这样勉强自己万一恢复不过来怎么办啊？”
咳了很久才渐渐缓了口气，茉伊拉半信半疑的看向拉比，后者则还是以他的标准笑容对着她，两人就这样对视很久，拉比抢先一步将茉伊拉扶着躺下，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好了~总之不要担心别人了~你自己还是个伤患呢。病人要有病人的样子，给我安静的躺下休息了。”
虽然很想反驳，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什么适当的理由来。最后只得闷闷的躺下，然后恶狠狠的看着那个一脸笑嘻嘻的独眼红毛。
“老头子和考姆伊现在在检查李娜丽的情况，你这边就交给我负责了。现在身上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吗？”
听到拉比这么问，茉伊拉尝试着活动自己的四肢，虽然还有些麻木可是没有大碍。视觉上应该还是有些问题的，听觉没有事情，最后就是喉咙了。
确定完毕自己的状况，茉伊拉想开口和拉比汇报情况，突然想起拉比的警告，才硬生生的闭上嘴，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以及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视力和声音吗……那手指活动方便吗？”
茉伊拉迟疑着伸出双手，悬在空中，缓缓活动着手指。
那种感觉比肢体的麻木更为严重，就好像是关节上都生了锈，强硬的想要活动它，却完全的不听话，只是很简单的伸展随后握拳的动作，都完成的很吃力。
茉伊拉有些急了，红着双眼，连额头都沁出汗珠来，却还是不停歇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在一旁看着的拉比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够了够了……真是的，都和你说神经系统没修复……这种程度的麻木是正常的，不要没事去自虐啊。”
这么说着，却得不到回应。拉比回过头，看见茉伊拉低下头，紧紧咬着下唇。
这个女孩的倔强他见识过，所以他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不甘心和害怕吗……
如果是干干脆脆的哭出来他倒还知道怎么处理，可是茉伊拉现在这样强硬的忍耐，他反而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迟疑了下，还是上前一步伸手抚上茉伊拉的头发，随后毫不客气的揉了起来。
“拉比……干什么……！”
匆忙的拍掉拉比那只在她头顶上肆虐她头发的爪子，慌慌张张的往后缩了缩，还不忘记一脸恐慌的捂住自己的头发。
看见她这样的表情，拉比放心的笑起来。
“没事没事~不过说实话，你最好还是回教团修养一段时间比较好……老头子说你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再使用圣洁了……所以……”
之后的话，不用拉比说茉伊拉也知道。
不能使用圣洁的驱魔师就是一个累赘……所以她明白……
“知道了……”
很轻很轻的说着，旁人看起来就如同只是动了动嘴而没有出声一般。茉伊拉抬起头，微笑着看向有些愣在那里的拉比。
“拉比……亚连呢……？”
此刻才回过神的拉比，挠了挠头发，满脸的歉意。
“亚连的话，之前似乎是我说话惹他生气了，所以他就一个人上街去了。”
这一次，茉伊拉又再次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时半会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伸手一把扯过拉比的领口。
“拉比……带我……去找他……马上……”
不用再辨认口型，靠的这么近茉伊拉的声音再细微也能很清楚的传入耳朵里。拉比有些无奈的拉开茉伊拉的手。
“不行啦，要找的话我去找就行了，你不可以外出，否则只会加重病情而已啦。”
“不……行……”
说话已经比之前更为吃力，可是茉伊拉的眼神却更坚定了下来。她不放心，不放心亚连一个人在人群里。现在他的左眼不能用了，无法辨认人类和恶魔，亚连那老好人的善良性格她是明白的，所以她知道，现在的亚连一个人面对着人群……
会恐惧……
本不灵活的手指在死拽着拉比的时候已经渐渐疼痛起来，可是茉伊拉却死活不愿意放松力气，似乎这样就可以表达她的决心。
两人僵持了一会，拉比叹了口气做出了退让。
“好吧……我带你去，但是一定要对老头子保密啊。”
亚连独自一人，心情不怎么好的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散步。
被考姆伊那可以堪称是折磨的修理治疗结束之后本想去探望下茉伊拉，却被硬生生的拒绝下来，随后便见到了那个拉比之前提到的他家的老头子。
没有名字的，只为记录真实历史而存在的书翁。
那样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会让人觉得，自己的存在也只不过是那白纸上的黑字一般……赤裸的厌恶。
一边想着，亚连伸手抚上自己绑着纱布的左眼。
书翁说已经在自我修复了呢……但是在完全复原前，还是无法用这只眼睛的吧……
想到这里，亚连突然觉得四肢僵硬了起来。
用不了左眼，无法辨别人类和恶魔……
四周的人流不断，好像将在原地停滞不前的亚连包围了起来一般。
自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如此的惧怕，身处于人群之中。
手心已经渐渐的被冷汗浸湿，恐惧慢慢爬上心头。看着面前迎面而来的人群，浑身好似虚脱一般，连回避的力气都没有。
谁是人类，谁是恶魔？
这，就是恐惧吗？
再一次的和人群擦身而过，耳边寂静的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这样的唐突却有异样的协调。
“大哥哥，要买花吗？”
小女孩的声音突然闯入了这个世界，亚连满头冷汗的转过头，看见一个拎着花篮的小女孩伸手举着一支鲜花。
“大哥哥，要买花吗？”
直至小女孩问了第二遍，亚连才反应过来要拒绝，才想摆摆手拒绝她，却不料眼前的小女孩一瞬间发生了变化，拿着花的那只手扭曲成了枪械的形状，依然直直的指着他。
“驱魔师，去死吧！”
身体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亚连愣愣的看着她下一面就要将自己射杀。
“大锤小锤！满满满！”
凭空出现一声喊叫，眼前突然感受到一阵冲击，来不及回防的亚连被这股冲击力震得向后摔出一段距离，待灰尘散开，亚连才看清那只凭空出现的大铁锤上站着拉比以及被拉比保护着的茉伊拉。
“拉比……茉伊拉……”
似乎是还没有从之前的恐惧中缓解过来，亚连声音干涩的叫出了两人的名字，双眼还因为之前的惊恐瞪的很大。茉伊拉看见他这副表情，皱起了眉头，随后不顾拉比的阻拦挣脱开原本护在她腰上的手，跳下拉比的锤子，对准了亚连的脑袋一拳揍了下去。
很痛……麻木着的神经连承受攻击对方而造成的轻微反冲力都力量都没有，茉伊拉当场吃痛的蹲了下来，原本应该护着脑袋喊疼的亚连看见茉伊拉揍了他一拳之后反而脸色惨败的蹲下身子，吓得忘记自己才是受害者，连忙慌张的去扶住她。
“茉伊拉？没事吧？”
一旁的拉比有些头痛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决定不插手了。茉伊拉忍着痛抬头看向一脸紧张的亚连，左眼上果然还缠着纱布，一丝丝的红色从纱布的下面渗透出来，看的让人心惊，不自觉的伸手用不灵活的指尖抚上亚连的左眼，在亚连愣了的一瞬间，又是抬手一下，对着亚连的头顶一巴掌拍了下去。
这一下比之前的那拳更重了，亚连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是面前的茉伊拉却一副比他还疼的表情，他只能闷闷的用手护着头顶，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虽然真的很痛，可是这两下还是没能解茉伊拉的气，眼见她抬手第三下就要再次瞄准亚连的脑袋砸下去，拉比也终于对于茉伊拉这种等同于自虐以及自残的行为看不下去，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拉住。
“打住打住~真是的，在医院里和你说的话你完全就没听进去嘛……再这样自残下去你是想就这样一辈子没办法复原吗？”
茉伊拉有些不满的瞪向拉比，可是碍于她自己理亏所以也没有抵抗，被拉比拉住的手放松了力气，就这样有气无力的举在那里。
“亚连……笨蛋……”
听到茉伊拉的声音，亚连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因为茉伊拉骂他笨蛋，而是那种嘶哑的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就算再迟钝也能发现茉伊拉的伤势多重了。
“茉伊拉，你……”
愣愣的开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蹲在地上。
拉比看见这个形式，抓着茉伊拉的手也松开了，虽然很想就这样退到一边当隐形人，可是看着已经喧闹起来的四周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可能的了。
“喂，你们两个，有话等下再说吧，这里已经太热闹了呢~先换个地方吧。”
说着，拉比扶起蹲在地上的茉伊拉，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小心的伸手护在她的腰上，站在了已经变大了的锤子上。
“亚连也快过来，手抓紧哦~”
不知怎么的，看见拉比和茉伊拉过于亲密的举动，亚连突然不爽起来，板着脸走到拉比身边一巴掌拍开那只还搭在茉伊拉腰上的爪子，随即把茉伊拉带到自己这一边，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像拉比之前那样，伸手护在她的腰上，然后微微使力，就将茉伊拉圈在自己的怀里。
下一秒，茉伊拉的脸已经红透。
虽然身后的亚连看不见，可是对面的拉比把这个情景看的清清楚楚。面对着拉比不怀好意的笑容，茉伊拉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那么两位请抓紧了~伸！”
拉比话音刚落，三人就随着突然伸长的锤子飞离了现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SectionⅥ★意志§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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