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Vol.6 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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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公爵路西安·艾斯特拉总算见识到龙族的淡泊。
回到龙界，继位没多久的新龙帝爽快退位。夜语也不推辞，淡然坐回御座。
同样的情形换成在魔界，不争得头破血流才怪。上任魔帝被他纳为下仆的堕天使嘉娜谋害，两件信物——血日皇冠和浩劫权柄流落地球，群魔虎视眈眈又不敢妄动，因为地球名义上是艾斯特拉家族的领地。
日前魅魔女王梅坎修特放出风声，有个人取得了那两样宝物。地狱一片哗然，质疑艾斯特拉家放弃中立，拥立傀儡君王，大有群起攻之的声势。固然在路西安的巧手拨弄下翻不起真正的浪，但是王位这么悬而未决也不是办法，有必要和那个叫郑咤的人类接触。还有梅坎修特的打算……这个老谋深算的女魔很难对付，若形同散沙的恶魔真能结盟，必然是在她的裙下。
路西安在这厢积极思考阴谋诡计，夜语在那厢完成了简单的交接。
“路西安。”浑厚优雅如温玉的男声拉回了某魔的三魂六魄，“你的伤很重，跟我来。”
“好～”有这么好的机会，路西安还不笑眯眯地蹭过去。那位年轻的龙帝，气质如月下冷菊的黑发青年淡淡瞥了他一眼，不作评语地走了。
龙洁身自好，不过问同族的私事，即使他看这只满肚子坏水的魔不顺眼，也不会把他丢到外头的净池浸泡。
学识渊博的血族大公爵也知道那池子危险，乖乖跟在夜语后面，穿过长而曲折的廊桥。
偶尔可见清绿荷叶下的水面平滑如镜，纯净却看不到底。传说这池是天地万水之源，断绝凡尘俗忧。只要洗上一次，前事俱忘。
“你下去过吗？”路西安忍不住问。夜语没回头，他却感觉他笑了：“没有，我的回忆对我都很重要。”
层层叠叠的楼阁外，云雾缭绕，修长美丽的神龙翱翔其间，宛如千万颗宝石的鳞片光晕流动，极其美丽的光景。路西安注意到其中两条龙很奇怪，动也不动地盘旋着，仿佛守护着什么。
是「思抱」，龙族特有的孕育后代的方式。大部分龙是纯粹的能量结合体，没有血亲，但也有少数龙族因爱而共结连理，各分出一份力量构成胎盘，以强大的意志力催生，最终诞生出新的龙种。
那样的情景让路西安想起一件事，一个在他心里兜了很久的问题：
“夜语，龙妃陛下是怎样的女性？”
他不在意爱人生过多少子女，有过多少恋情，但是他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得到龙帝的青睐？
好吧，是非常非常好奇。
同样关注着那一幕的夜语转过身，黑玉般的眼眸含着温润的笑意。
“她不是我的妻子。”
“咦！？”路西安这一惊非同小可，脑海里骤然跳出“婚外情”三个闪亮亮的大字。
不会吧！这么温和守礼的夜语会勾引人家的老婆？
“……收起你脑子里的想法。”龙帝无奈一叹，眼里浮起悠远的感怀，“她是我妹妹，性格和我完全不同，成天想着往外跑。有一天，她说她爱上一个魔族，用一半的灵力生下乐雅，顶替她的位子，交给我思抱，就走了。”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对方。路西安干笑，虽然他很确定不是自己，但总觉得同族的恶行好像扣在自己头上一样。
突然惊醒：“那、那你不就是乐雅公主的舅舅！”
夜语看向渐渐起雾的莲池，眸光也像浸了雾般泛着朦胧的水光：“我当她是女儿。”
路西安定定注视他，百转千回的心思在此时消失，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不会像她们一样离开你。”
情绪波动只在顷刻，夜语控制住自己，深沉地凝睇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相信一个魔族的誓言？”路西安毫不回避他的目光，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你体内已经有我的血，夜语，血族不会违背血誓，你知道。”
被血染红的银白发丝下，翡翠般碧透清丽的双眸透过水雾，直直望着他。
湖水般平静的黑眸深处翻腾着巨浪，对望良久，龙帝以沉静的姿态点点头：“那么好吧，你传位。”
“咦！？”
“我迎娶你做我的龙妃，日期由我定，你只要准备好嫁妆。”
“咦咦！！？”
“不用担心，我会置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不在同族面前丢脸。”
“夜…夜语，你不是作弄我吧……”路西安一想到自己穿着喜袍“嫁”人的样子就一阵晕眩，到时他不丢尽脸面才怪！所有的魔民都会来看他的笑话，艾斯特拉家从此蒙羞……
然而不等夜语回应，他一咬牙：“我做！”
不管穿女装也好，坐花轿也好，被笑死也好，这个龙妃，他做定了！那个烂摊子就丢给露意丝处理，好歹他也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了。
龙帝浮现出令人心醉神迷的浅浅笑靥，就如那日在殿上，清雅绝尘的盈盈一笑。血族大公爵屏息，只觉叫他立刻死在当下也无怨尤。
他舍得死，夜语可不舍得：“我的寝宫就在前面，快走吧。”看这家伙活蹦乱跳，似乎伤势不重。
听到前一句话，路西安心猿意马，浮想联翩，随即被他自己否决。
不会不会，不会有这么好的事，顶多就是帮他疗伤。
不过……至少能吃点豆腐，比如摸个手之类。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大公不禁为如此卑微的愿望泪泣，可可可是他真的没胆啊！
雾更浓了，连带夜语的背影也模糊起来，路西安试图追上，脚却不听使唤，以往明晰的大脑一团混乱，好像有什么在抽离他的思想。
糟糕！净池的雾也有相同的作用！
“夜……”踉跄伸出手，微弱的呼唤哽在喉间，路西安没注意转过了弯道，上身翻出栏杆，最后的印象是飞溅的浪花。
魔祖在上！我知道我生平没做过半件好事，可我也不想退化成白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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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直冲云霄，在龙帝的命令下，净池的水向两旁分开。千钧一发之刻，夜语及时发现了爱人的异状。
飞身而下，捞回差一点就掉进水里的魔族青年，落在一座庭榭，夜语这才松了口气。
路西安已经失去意识，软绵绵的身子垂挂在他的臂弯里，苍白秀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当出生名门的矜傲，恶魔天生的防备与形于外的伪装都一一剥落，底下和所有生物一样脆弱的本质就清清楚楚显露出来。
夜语神色凝重，以血族的体质，净池之雾根本不能影响他，会发生这种事，说明路西安为了救他置换了几乎全部的血，不再是魔族，换句话说，他不能回魔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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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乎乎地睁开眼，银发青年在一张柔软古雅的床榻上醒来，焦距涣散地看着帐顶垂下的流苏。
身体不同寻常的沉重，头疼得像要裂开，完全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路西安按住额角，强撑着坐起，砰咚！掉在枕边的东西令他脸色发青。如…如果他没看错，这分明是只凤冠啊！
线条简洁的银饰在雕刻精美的绿宝石衬托下散发着润泽的光彩，与他的发色眸色十分相称，但也改变不了它是给女人戴的事实！
白色的丝绸水流一样覆盖在他修长优美的躯体上，银线暗绣的水纹在起身时光影流淌，绚丽夺人心魄，大朵的金黄牡丹像在瑶池里荡漾，幽幽熏香沁人心脾。
“醒了？”屏风后走出一道身影，也是一身雍容典雅的纯白礼服，气度高贵宽宏。
“夜夜夜语……”路西安压根不敢看梳妆台上的镜子，“你不会——”
龙帝颔首肯定他说不出口的话：“是的，你嫁给我了。一个月前我下了聘礼，你妹妹露意丝很配合，说只要代你在遗产放弃协议上签字，就同意这场婚姻。筹备是我们共同打理，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昏迷。”
“……”生平只有拐人的前公爵头一次尝到被拐的滋味。
除了一点点不甘，他承认，总体还是高兴的啦。
莲荷般淡雅的幽香扑面而来，夜语走到床前，优雅地俯身，吻上他额前的发：“其实你醒以前，我很担心你会不记得了，那天你有溅到水。”
终于想起当日的情景，路西安恍然大悟，摆手：“不会，那时我向魔祖献祭，用我那不肖胞妹的记忆换你，无论如何不能忘了你的事。”
所以他现在完全想不起露意丝的长相了，哈哈，划算的生意。
夜语微笑，却笑得有点勉强，再次体认到魔族亲情的淡薄。
他前去解释的时候，那位艳容逼人的少女轻摇羽扇，款款笑语：
「尽情蹂躏我哥哥吧，不必客气。」
嗯，也不是没那意思。
“夜语——”路西安振作精神，扑住他，仰起期待的脸，“我可以抱你了，对吧？对吧？”洞房花烛夜，多么美好的词。
龙帝绽开温柔的笑容，轻轻一挥手，烛火熄灭。
黑暗中，血族大公爵被压倒。
“反了。”
“啊！？”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Vol.6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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