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3.一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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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一废
这一夜就这样不安生的过去了，胤衸病体沉疴，时时昏迷不醒，太医奉命彻夜在旁看视，随时把脉看诊。康熙老头本来也要坚持在旁亲自守护，但是一来他刚生过一场大气，二来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顾问行好劝歹劝，总算劝得皇帝大人上床安歇。
临睡前，皇帝一再交待于我，让我在旁看护，一步不得远离。皇帝老子下令，谁敢不从？即使我也很怕看到这种场面，但是不得不一也不得睡觉，在旁看着。太医年纪很大，熬不得，我便让他在外间小睡，胤衸有事时才叫他。
等到一夜过去，整个人已经熬得昏昏沉沉。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培盛过来换我，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便回自己的帐子睡觉。走到半路，却看见胤祥一身戎装从康熙老头帐中走出来。
头太沉，我的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了。虽说觉得他这么早就来请安有些不对劲，但是也仅仅是在脑中一晃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抬眼掩住嘴巴打了个大呵欠，我径自回帐睡觉。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睡梦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只觉得满心高兴，最后竟然是笑醒的。等到睁眼一看，天上已经是晴空万里，好一片灿烂阳光。起身慢慢梳洗了，我伸着懒腰走出帐子，本来打算去胤衸那里看看情况，谁知道远远便看见皇帝大帐外面跪满了人！
我心中顿时一个咯噔，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按捺下狂跳不止的心跳，我快步走上前去。还没靠近，手臂已经被一个人一把拉住。回头一看，竟然是胤祥！
他仍旧是一身戎装，那身打扮跟我今天早上看到的一摸一样。虽说脸色苍白，面容疲倦，但是那对漂亮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射出摄人的光芒！
他这模样，非常的不对劲！
“拉着我干什么？”我没心思笑了，冷冷一甩他的手，问道。
“不要过去，听我的。”胤祥面色冷峻，拉着我的胳膊不放。
“为什么要听你的？难道你知道什么是事吗？”我回头，冷然一笑，故意诳他。脚步也配合着我所说出来的话，作势要往前走。
“反正你别去！”胤祥有些急躁了，轻轻一个闪身，拦在了我的面前。本来没有表情的疲惫表情也变了，显出几分着急模样。
“是不是你今早跟皇上说了什么？”我突然回想起他今早神色严峻的从康熙老头帐子里走出来时，那股子感觉非常肃杀，似乎要有大事发生的样子。急急的拉住他，我低声问道，“到底什么事，跟你四哥事先通过气没？”
胤祥本来还算平静，这时候却突然发了火，压低声音暴吼道：“我做事情为什么要跟旁人交代？！”随即狠狠一甩我的手，竟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心中大骇，肯定出了大事，到底怎么了？
想到这一层，我倒是不敢贸然往皇帝那里走了。思索一番，我先去找苏培盛。他还留在胤衸那里，见我过去，忙凑过来问道：“姑娘，今儿出了大事，你知道么？”
我也忙道：“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昨儿熬了一夜，今儿上午睡了一早上，你知道什么事儿么？”
苏培盛苦着张脸，道：“我也耗在这儿了，倒是有人过来说过，却不知道细处如何。这该如何是好，那位爷还在京中等信儿呢。”
我知道他说的一定是胤禛，心中一动忙道：“怎么他跟你说过要留意的么，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苏培盛为难的看了看我，低声道：“爷说了，不好让姑娘掺和，只求您能平安。”
我心中一暖。又缓了缓，一咬牙道：“得去看看。”
正在此时，一旁的太医忽然叫道：“不好，十八爷不好了！”
我吓了一跳，忙走过去。等到一看，这才发现胤衸呼吸急促，双颊赤红，胸部急促起伏。太医在一边撬开牙关，试图灌参汤。但是为时已晚，胤衸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牙关紧咬，根本灌不进去。太医一边抢救，一边吩咐：“快去启禀皇上，十八爷不行了。”
我眼圈不由一红，心中忽然一亮，忙领命而去。
快速走到皇帝帐中，我等不及通传，直直撞了进去，硬是逼出一丝哭腔道：“皇上，十八爷他……”话没说完，蓄在眼里的两行热泪便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
满室文武官员早被我突兀举动惊呆，皇帝本来站着来回踱步，听了这话脚步忽然一顿，随后身体一个剧烈抖动，竟然差点跌在地上！顾问行在旁忙忙上前，搀着皇帝就往帐外冲。
我跟在后面，等再到胤衸那里，他已然殁了。
皇帝形容枯槁，虽然眼中无泪，但是那悲切之感却是更甚，竟比在一旁大放悲声的奴仆们更令人心折。看着幼子遗体，康熙默默呆坐了一会，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孽子！”
愤然起身，康熙大踏步回到自己帐中。我们几个常在他身边的人当然是紧紧跟随，寸步不敢离。
到了龙帐之内，皇帝走到龙椅旁，却也没坐下。沉默片刻，大手将那扶手重重一拍，惊得地上垂头默跪的官员们骇然抬头。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话来：“朕要废太子！”
满室死一般的寂静，没人敢说话，甚至没人敢呼吸。跪在最前头的大臣往前跪行了几步，喊出一句：“皇上！”
康熙闭了闭眼睛，再度开口：“拟诏。”
底下一个官员应声上前，脸色格外平静，眼内毫无波澜，却是面白无须，好似一块美玉一般。
“张廷玉，朕念，你写。”康熙手扶龙椅，开始慢慢踱步。边说，那显得苍老了数十岁的面颊上却是有一行老泪缓缓滑落。
第一，专擅威权，肆恶虐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恣行捶挞； 第二，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 第三，对亲兄弟，无情无义，有将诸皇子不遗噍类之势； 第四，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 第五，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
罪状，字字皆是血泪。皇帝越年面上哀切之情越是明显，到了最后简直就是泣不成声。
“朕不能让这不孝不仁的人为君。”说到最后，康熙收敛脸上悲切之情，平静的下了结语。
那名叫做张廷玉的官员，运笔如飞，等到皇帝念完，竟然也同时停笔。再一比对，毫发不差。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43.一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