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雨》雨天桑

27、第二十六章

　　十五小队的十人立即正色起来，跟着白茉进了屋子。等最后一人关好门，白茉问道：“你们就是今早发现尸体的那只小队吧？能否把你们发现尸体、遇到醉鬼的整个过程都按照顺序讲一遍？”
　　方队长发现白茉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等人的意思也是松了口气，立即说道：“正是属下等人发现了尸体，那属下就为公子叙述一番，若有不详尽的地方，再由他们几人补充。
　　“按照安排，今天第十五小队负责寅卯时以及申酉时的巡逻，所以也像往常一样，我们按照既定路线在西南城巡视。在差一刻寅正的时候，我们行至南离街，遇到了刚刚说起的那个醉鬼。
　　“之后属下等人继续前进，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花角巷，并在那里发现了尸体，那时大约是寅正一刻，属下派了一人回府衙汇报情况，小队的其他人就都留在了花角巷看管现场。
　　“再之后，大约差一刻卯正的时候，萧大人就带着众人来了，这之后的事情公子您就都知道了。”
　　白茉说：“也就是说，从发现尸体的花角巷，到遇见醉鬼的南离街，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对么？”
　　方队长点点头，“对！”
　　白茉问：“那你们走的是最近的一条路么？”
　　方队长说：“就只有一条路而已啊，虽然南离街距离西南大街就只隔了两条街，但那周围都是大青楼，店面对着街面，后门那附近都是有尽头的小巷，这两街之间只有一条路能穿过来，所以才要走上一炷香的时间。”
　　白茉说：“原来如此。那关于那醉鬼呢？说说你们是怎么遇上的。”
　　方队长说：“按照巡逻路线，属下带着小队拐进了南离街，就看见南离街的另一头有个人影，那人看见我们顿了一下，而后又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之后我们就擦肩而过，属下等人就继续巡逻了。”
　　“还有一点！”一名衙役开口道：“你忘了一点，队长，那人摇摇晃晃了一阵之后还弯腰干呕了一会儿，然后才又继续走，和我们擦肩而过的。”
　　方队长一拍手，“哦！对！是还有这么一段！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白茉说：“那你们说他只身着里衣呢？你们见到那人时他就做如此装扮么？”
　　方队长说：“是啊，就是因为他身着白色的里衣，所以我们才一眼就发现了南离街另一端的他。那醉鬼把外衣卷起系在腰间了，不然凭借着那件深色的外衣，倒也不那么容易一眼就被发现。”
　　白茉说：“和我描述一下那人，他的外形身长，容貌特点之类的。”
　　方队长说：“外形……就是很普通的样子啊，长了一张方形脸，五官也没什么特别的，身长……大约五尺吧……”
　　一旁又一个衙役说：“不对不对，和队长你一样高，有五尺一的！”
　　“是么？有五尺一啊？那就是了吧。”
　　白茉又问：“你们若是再见到此人，能否认得出来？”
　　方队长说：“那是自然，虽然那人着实普通毫无特色，可是识人追查本就是属下等人的职责所在，公子不必担心。”
　　一旁的众衙役也都纷纷附和，方队长心中奇怪，小心翼翼的问：“那醉鬼可是与本案有什么关联？”
　　白茉说：“现在只有推测罢了。还有一件事，你们与那人擦肩而过时，可有在他身上闻到酒味？”
　　方队长一愣：“他……他是醉鬼啊，肯定有的吧……”
　　“你仔细想想，他经过你身边时，你有闻到过酒味么？”白茉说完，又对着其他人说：“你们也想想。”
　　众衙役都七嘴八舌起来，一会儿说“应该有吧”，一会儿又说“可能没有”，也没什么确切的答案。见此，白茉说：“也就是说，你们是根据他走路摇晃以及弯腰干呕的举动才认为此人是醉酒了的，却都并不记得是否有闻到过酒味，对吧。”
　　众衙役面面相觑，白茉说：“究竟有没有人可以确认说自己闻到了的？”
　　见这十人都摇了摇头，白茉心中狂喜，可表面上却不露痕迹，她站起身来，说：“你们暂时待在这里不要离开，我去找你们萧大人。”

　　萧别雨与刘三正在内堂，和衙役的总副队长以及八个中队长说明程曦的事，所以当门被敲响后白茉走进来的时候，众人都愣了一下。白茉说：“抱歉打扰了，只是十五小队可能已经见过程曦了。”
　　众人皆是惊诧，萧别雨着急的问：“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白茉把和十五小队的谈话与众人复述了一番，之后刘三说：“这……这也太巧合了吧……也许就只是个醉鬼？”
　　白茉摇摇头，说：“应该不是巧合。如果那醉鬼真的是程曦，也就是凶手的话，那么在差一刻寅正的时候，他和十五小队相遇于南离街，而那里，距离抛尸现场的花角巷只有一炷香的路程，那么照此推算，寅时一刻的时候，程曦应该正在花角巷丢下兰心的尸体。
　　“而按照第一案发现场美人楼的位置，两个现场的血量以及其他证据来往回推测，兰心应该是在丑正二刻到丑正三刻之间被杀害的，这与仵作凌老所推断的，兰心真正的死亡时间丑时末相符合。
　　“而且还有一点，你们不觉得十五小队遇到此人的时间太过奇怪么？西南城的‘花街柳巷’虽然作息时间要比其他地方晚一个半时辰左右，可寅时三刻这个时候也应该还在熟睡吧，就连需要早起的早餐铺子之类的店铺主人这时候也都还没有起床开始准备，更何况‘花街柳巷’那一片附近都是青楼，并没有早餐铺子一类的店铺在。”
　　萧别雨眼睛一转，说道：“那这么说……也就是说程曦于丑时末杀害了兰心，在寅时一刻抛尸在花角巷，一炷香之后的寅时三刻也就是差一刻寅正他和十五小队相遇，又过了一炷香的寅正一刻，十五小队发现尸体，卯时一刻不到衙役跑回了府衙报案，我们于卯时三刻左右到达花角巷开始调查……这一切都连上了。”
　　白茉点点头，说：“是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除了对于那醉鬼的外形，十五小队所描述的与程曦相同之外，另外就是他把外衣卷起系在腰间这件事让我也觉得奇怪，一般人喝醉了衣衫不整是有的，可是故意卷起来系在腰间，反倒让我觉得是在遮掩什么。
　　“听方队长说，此人的外衣是深色的，那么正好便于在夜间行动不会被注意，而露出白色里衣则正相反，这是十分引人注意的，方队长也说正是如此他才一眼就注意到了南离街的另一端有人。
　　“那么程曦到底在遮掩什么呢？别忘了，我们在美人楼的后门上发现了一块形似手印的血迹，这证明程曦在杀害兰心以及搬运尸体的过程中手上沾染了血迹，之后抹在了衣服上，或者衣服上早就沾染了血迹，而且又不能脱下随意丢弃，所以才用了这种方法。”
　　萧别雨点点头，说：“还有关于酒味的事，程曦无意中与巡逻队相遇，怕那个时间出现在大街上太过奇怪会被盘问，所以故意假装醉酒，一番表演使得十五小队先入为主，受他蒙蔽。”
　　刘三说：“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派人去南离街附近巡查抓捕吧！”
　　白茉说：“万万不可轻举妄动！程曦此人聪慧，夜遇巡逻队一事虽然未起风波，但必然会警惕万分，此时千万不可妄动，一旦打草惊蛇，恐怕就会错失良机，再难抓到他了。”
　　萧别雨说：“而且，虽然程曦夜半出现在南离街，却并不代表他就住在那附近或者是西南城吧。”
　　白茉说：“我并不这样想。还记得方队长的话么，方队长说他看见程曦之后，程曦顿了一下，才又摇摇晃晃的走起来，这足以证明他是无意中遇见了巡逻队的，只是他反应迅速，所以愣了一下之后立即装成了醉酒的样子。可我说过，程曦此人聪慧，他能立即反应过来应对巡逻队，却没有详细调查过，这说明他认为没有必要。
　　“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同一时间在县内巡逻的只有四只小队，西北、东北、西南、东南四部分各有一只，遇到巡逻队的几率小不说，更不大可能会遇到两次，所以他一方面卷起了沾血的衣服以防止被人看见，另一方面应该早就预想过装作醉酒的计划了，这足以证明他就住在西南城，或者至少是住在南城的。”
　　萧别雨点点头，说：“有道理，那众位不妨想想，我们该如何在南城进行布置？”
　　衙役总队长程然说：“在属下看来，刚刚商议的增加巡逻班次的事是不可行了，那样动作太大。不如还是派人在南城打听情报，毕竟程曦此人刚来理县不久，又携带了不少钱财，南城可有不少不问姓名的租卖房屋，而且比客栈更隐蔽便宜，他很容易就能在那种地方落脚。虽然这样要花费些时间，可是稳妥的很。”
　　萧别雨说：“程队长此法可行，另外亲眼见到过程曦的，十五小队的十人也可以伪装上，去街头探查。”
　　白茉说：“程队长的法子很可行，可是我觉得在全县增强巡逻的事还是要进行。我们必须还要装出一副对程曦一无所知，对案件毫无头绪的样子，那么第二起案子之后，全城戒严的命令放出也是合理的。
　　“我们越是声势浩大，就越说明我们没有查到他头上，程曦也就不会更警惕了。而且为了防止程曦在夜遇之后更加谨慎，开始调查巡逻队的排班或者巡逻路线等，我们必须还让十五小队在街上巡逻。”
　　萧别雨点点头说：“我们确实要更加谨慎一些，那就这样，还按原计划增加巡逻班次，守城军那边我也会下令严查出城之人，同时，派人在南城打探消息，十五小队就多辛苦一些，在正常巡逻之外，其他时间都做好伪装在街上查找程曦，务必要尽快将此人抓捕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