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幸运的日蚀》白蝌蚪

44、Round One

　　孩子们希腊行程中的第一件大事发生在7月11日，也就是24年前弗朗索瓦夫妇相逢的日子。弗朗索瓦家在希腊神话中阿波罗出生地德洛斯岛附近的海底开辟了一片特殊场地来招待他们的来宾：用魔咒制造的海底乐园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穹顶上刚好有一米高的海水，既能阻隔夏日炎炎又可以从海底仰望头顶的波光；原本贫瘠的砂石地被铺上一层黄金般的细沙，被施了各种法术的桌椅都是海藻或者珊瑚的奇特外形，配上场地一角人鱼们模糊而令人沉醉的歌声，别具一番趣味。侍者们都身着传统的希腊长袍和系带直至膝盖的皮凉鞋，连来宾们也被要求穿着纯白色的服装包括配饰，一眼望去满溢着神话重现的梦幻色彩。
　　约定的时间快要来临的那一刻，弗朗索瓦家的独生子拿着一把白色的小提琴仪态优雅地向场地左侧走去，那里有一个奇特的舞台，主体是一个十米高的巨大蚌壳，里面摆放着一架通体发出淡淡银光的竖琴。台下有几步台阶和一汪半环形的海水，十来位人鱼歌手或坐或卧，炫耀着他们那美丽的鳞片，不时发出不明意味却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颤音。奥斯卡站在竖琴旁慢慢合上双眼，当Dedication的舒缓旋律从提琴弦上流泻而出的时候，一对高贵的巫师夫妇伴随着一道转瞬即逝的强光出现在场地正中间的鸢尾花园里。
　　“他们看上去很相配呢，就像爸——爸爸和妈妈一样。”与大家一起为主人鼓掌的时候，哈莉微微朝纳欧米倾过身去，耳畔的珍珠小耳坠调皮地打了两下秋千。
　　“凡是认识的巫师都把他们称为法国当代的宙斯和赫拉，”纳欧米的回答让哈莉紧了两下嘴角，黑发女孩当即决定把话题转到其它来宾上：“虽然你说是家庭性质的聚会，可是真的来了好多大人物啊！”似乎越来越胖的福吉穿上带着褶皱的希腊袍子的样子像极了一头大蒜；巴蒂•克劳奇的小胡子配上耀眼的白色与一丝不苟的风度让人忍俊不禁；另外还有一个鼻子扁平身材像啤酒桶的巫师也操着英国口音——哈莉盯了很久才啊了一声激动地扯了扯纳欧米的手，示意她也往那边看。
　　“卢多•巴格曼——我想他是来商量魁地奇世界杯事宜的。”纳欧米简短地做了论述，然后便和哥哥一起走上前去祝贺幸福的教父教母。是啊是啊，一年之后就是世界杯了！想到这个事实哈莉就忍不住要跳跃几下，只是想到至今仍未大好的父亲和一直出差连假期也见不到面，听天狼星说又瘦了不少的母亲，便压抑住兴奋轻轻咬了两次下唇。正在她犹疑的时候，主人已经让乐队奏起了一曲经典华尔兹；哈莉看见奥斯卡对面已经站上了那个棕色长发总是卷得美轮美奂一丝不乱的玛丽安娜，便按照原定计划突破人群来到紧张得开始对脚尖的纳威面前，冲他大大地笑了一下。得到鼓励之后，那男孩才向她伸出汗湿的小手来，虽然绷紧了背脊，却是礼仪周到得让背后的奶奶也勉强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谢、谢谢你——对不起，哈莉。”纳威将这句话重复到第六次的时候哈莉也正好用运动员的敏捷身手躲过对方那双大脚的第六次行差踏错。
　　“没什么，纳威，你知道我的反射神经很好。”只是我想为你的下一个舞伴默哀三分钟——哈莉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地往四周望去，发现安东尼和奥斯卡还有他们俩的舞伴四个人在一起亲密交谈，心里突然升起一点点的感触：话说那两个男孩子虽然性格截然不同，却从一开始就非常有默契，尽管和另外两个斯莱特林男生一样都是在去年自己和纳纳生日宴会上认识的——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奇特的缘分吧。
　　哈莉将视线移到自己好友对面的那个男生身上：他穿白色不如奥斯卡那样有浪漫色彩，不过还是得承认布莱克家基因外貌部分毋庸置疑的优秀，没有发胶作用的铂金色刘海微微挡住双眸的姿态和拔高而瘦削的身材很有纳西索斯风格。如果说奥斯卡是灿烂耀眼的夏日骄阳，那么他就是从水下仰望天空时所见的流离波纹，有着让人觉得舒爽的凉意和一点点忧郁的气息。他已经不是书里那个小马尔福了——哈莉在心里叹了一叹——虽然同样高傲，却多了不少原本就该与高傲配在一起的智慧，而不是流于表面的咄咄逼人。大家都在成长啊——想到这儿，哈莉再次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准备从明天开始和纳纳还有赫敏一样制定严格的时间安排……

　　是夜，来自英国魔法部的几位贵客都被留下住宿，以便参加第二天的庆典：由最著名的希腊戏剧表演家来诠释普罗米修斯的丰功伟绩。三位官员中的两位很快便沉沉睡下，不多时，安排给克劳奇的那间寝室床尾就响起了轻微的爆破声——随着爆破声出现的是一位规规矩矩围着条茶巾的家养小精灵，有着西红柿一样的大鼻头和同样大小的棕色眼珠。“闪闪遵循您的吩咐带来了几份文件和他，我的主人。”她用一种尖细的吱吱声对着床边一动不动坐着的黑影恭敬说话，又拉过一张靠背椅来做出把另一个人安置在上面的动作——尽管她手边空无一物。
　　“很好，闪闪，很好——昏昏倒地！”一身正装的巴蒂•克劳奇发出类似耳语一般的称赞声后突然发难，从他的魔杖尖端射出一道红色光芒直接冲向猝不及防的家养小精灵。闪闪啪嗒一声倒在地上之后，客房门随之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名黑衣少年进屋之后小心地锁好门扉，又仔细地多加了好几重防护咒语，这才大步走进床边，在靠背椅上方抓了两抓——伴随着少年一个掀开帐幔似的动作，椅子上突然多出一个正襟危坐的人形来：他与床边那个双目无神的魔法部官员长得有些类似，只是年轻一些，而且头发蓬松，脸上还有一些雀斑。
　　仔细地审视了一会儿，黑衣少年用手中魔杖抵住多出来那人的太阳穴念了一段咒语——他立刻浑身一震，做出一个倒抽两口冷气的动作，慢慢抬起头来。“主、主人？”长着雀斑的男子用迷茫而难以置信的口吻慢慢说出一个词，随后恍如初醒一般地伏下身去，音量顿时大了很多。“主人，我——”
　　“注意你的音量，巴蒂•克劳奇，我的仆人——我们现在并不是处于最安全的状态。”黑衣少年庄严的语调中有着不容错认的威势和天生的高高在上，他有着鸦羽一般的黑发和红宝石的眼眸；床头那橘黄色的烛光映照着他俊俏的容颜和笔挺的身躯，还有那既亲切又给人一种阶位压迫感的微笑——在这间用爱欧尼亚风格布置的卧室里仿如阿波罗与哈迪斯在人世间的混合降临。
　　“是的，主人。”尽管内心激动万分，小巴蒂•克劳奇仍是压抑住了狂喜，仿佛在亲吻那人脚边泥土一般地趴在地面上，颤抖着低声回话：“我知道、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能够像以前一样为您奉献我微薄的力量，为至高无上的您，为了巫师界的革新！只是——您的样子——您的样子——”
　　“我回来了，重新变得年轻——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像我们将要对这个世界进行的变革，曲折悠长，而且必将胜利。在这个将令巫师界获得新生的事业当中，我需要你的服务，精密的、忠诚的服务；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经准备好提供这样的服务。”
　　“是的主人！”巴蒂•克劳奇谦卑地捧起了少年的袍角，用双手握紧，“您最忠诚的仆人时刻准备着为您服务，为您献上一切，生命，包括灵魂！”
　　“很好，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将走进魔法部，”黑衣少年用杖尖点了点床边那个呆滞的身影，魔杖挥舞之间有着一种残酷的优雅：“我希望你取代你父亲的身份、职位，为我在魔法部中办事，忠实地执行我的一切指令。”
　　小巴蒂•克劳奇微微愣了一愣，抬头用一种轻蔑而仇恨的目光瞅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随后再次低下头去谦谨地答道：“谨遵您的一切吩咐，主人。”
　　“你将完美地成为巴蒂•克劳奇，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一个食死徒，”对上男子惊愕莫名甚至有些恐惧的眼神，黑衣少年注视着对方大睁的眼眸，低沉柔和的音调中充满了安抚和说服力。“我已经飞越了死亡，是时候在内部也发起一场革新了——巴蒂•克劳奇，你将成为我新生之后的第一个追随者，你不再是一个Death Eater，你将是一个Survivor，在革命中屹立到最后，最终开辟一片崭新天地的存活者。让陈旧的巫师界在我们身后腐烂吧，Survivor，在荣耀光照的那一天，我会亲手给你套上月桂花环，让你坐在我的右手。”
　　巴蒂•克劳奇双手捧胸，觉得那里有一股暖流像火山一样正在爆发，任凭那感觉穿透四肢百骸才仰起头来说出简短而坚决的一句话。“All for you，My Lord（一切都为了您，我的主人）。”
　　“那就开始吧。”黑衣少年命令小巴蒂•克劳奇喝下小半瓶药水，又在他左手手心刻出一个奇特的纹路，让他把渗出鲜血的手掌贴上巴蒂•克劳奇的胸前，然后缓缓念出一长串拗口的咒语——尾音落下之时，小巴蒂的手心和他父亲胸口的交界之处突然亮起一片短暂的紫红色光芒。半秒钟后，那掌心仍在滴血的青年双目一滞，慢慢从床边滑倒；而原先纹丝不动坐在床沿的魔法部官员则上下震抖了两下，抬起双手凝视片刻之后翻身朝那一直站着的少年跪倒。
　　“这里面是一些回忆，有助于你扮演好这个角色。”少年在靠背椅上坐下，示意巴蒂•克劳奇站好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似乎装有不停蠕动白色烟雾的小瓶扔给他。“处理好家养小精灵的记忆，不要露出任何破绽。现在有三件事需要你完成，一年之内我不会下达更新的指令：第一、提醒福吉霍格沃茨的重要性，暗示乌姆里奇坚守她的那些所谓《狼人管制法案》《吸血鬼管制法案》；第二、关于你们正在洽谈的三校对抗赛章程，在取消参赛者的年龄限制这一条上投赞成票——布斯巴顿的马克西姆夫人和德姆斯特朗的卡卡洛夫会首先提出，你所要做的只是借用他们的论据和态度来说服福吉；第三、尽一切可能让福吉信任你，我希望下一任魔法部副部长由你来接任，此外，神奇动物管制司的奎洛和法国魔法部将非常欢迎你的友好接触。”
　　“是的，主人。”将三件事牢牢记在心中之后，巴蒂•克劳奇指了指地上那个似乎失去知觉的躯体，原本谦卑的目光中突然掺进了一丝阴冷。“那么这个就由属下来解决……”
　　“我有其他的安排，你只需处理好家养小精灵的回忆——从明天早上开始，不能露出丝毫破绽。”黑衣少年挥了挥魔杖，原本属于小巴蒂•克劳奇的身体就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跟在他的身后。“记住，一年之内我不会发布新的指令。”接受了巴蒂的深深鞠躬之后，少年便带着一具多出来的躯体走出这间卧室，在静悄悄的走廊里留下规则的脚步声。经过楼梯旁边的落地窗时，他扭头看了一眼亘古不变冲刷着滩岸的海浪，略略凝眉；卸下在方才那人面前表现出的威仪，如同黑夜包裹着的一缕月光，只留下神秘和宁静，还有一抹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