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猫》鹿野十九

1、楔子

　　很久很久以前，蛮荒世界诞生了一只叫千月的历代级妖怪。他不但妖力高强，性格也极度乖张，在他眼里他没有任何可匹敌的对手。短短几百年就成了蛮荒之境的魔王，还惊动了天帝。天帝不忍有如此嚣张之辈，为了降服他，联合一众大罗神仙与十方天兵与他苦斗数千年才将其封印于一座城池之下。

　　城池下千万年孤寂的岁月并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反而性情愈发古怪。刚被关进来的千月还是一只嚣张却稚气未脱的小妖，沧海桑田他如今已经成年。幸而，这千万年有地底之城幽王的调教，他已不像当初那般到处惹是生非，反而是与幽王一同修身养心。

　　当初与幽王也并非是一见如故，而是数千次的交手最后成了现在一般惺惺相惜的朋友。

　　幽王有统世之能，却愿意委身于这地底之城修身养心。这么多年千月也算是耳濡目染，也跟着学起来，只是他比较容易浮躁不那么容易静心，但也是努力跟上幽王。

　　地底之城依附于地上的城市，为了地底之城能够千秋万世，幽王每一百年都会派人去人间。自千月来之后这几千年都由他去，千月这也算是能光明正大的活动活动。那天帝的封印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儿戏，要不是有幽王在，他早就去找天帝讨教讨教了。

　　千月每一百年都要在人间的千月阁住满一年巡视地上城市的情况，最后带着这些信息回到地底之城。一百年对他来说只是弹指一瞬的光景，一年更是微不足道，然而对人类来说却是实实在在一辈子的时间。千月视这些蝼蚁般的人类如过雨云烟，他要保护的只是这座城下面的世界。

　　短暂巡视的一年中，他们会选择一个男性人类作为千月阁的管家为他们打理一些事物。依着人类的规矩也会给那个人类一些报酬，自然是重金酬谢。在历届的管家中没有人抱怨过佣金的多少，只不过这些人既要是有缘人又要经过考察才能进入千月阁。巡视结束后，管家也会被千月抹去记忆拿着报酬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又是一个一百年，千月和千月阁的一干妖怪重回千月阁。短短一百年千月阁就落满灰尘，幸而千月阁是地底之城的匠师所造所以未见丝毫损伤。

　　千月看着街上的光景想来这清朝还没灭国，走过这人类的几千年也就数这清朝最让人熟悉，毕竟这几百年来来回回好几趟。只不过这清朝却是让他最头疼的，男人们半秃的头发实在是让他接受不了，于是每次出门都要带上一顶帽子。想他爱发如命的性格如果是被剪了那般发型肯定得一口老血喷出来，郁郁而终。

　　因此清朝年间他们都不爱出去晃荡，也没有一个妖怪愿意剪那样的头发，除了像乌柒那样毛发长得快的乌鸦。第一眼看到乌柒的清朝发型时，千月可是暗地里为他感到骄傲，想他为了任务这般大无畏，后实打实的又惋惜了他那乌黑的毛发。然而，小半月之后乌柒又恢复了他浓密的毛发。这不仅让千月震惊，更是让有脱发症的他艳羡不已。

　　想当初若不是天帝掌握了他头发这个死穴，他也不会到这地底之城来。只是这些个年头他也习惯了，习惯了跟幽王在地底之城喝茶下棋分外闲散的日子。只是除了那幽王，他还是谁都不服。蛰伏地底之城不是他怕了，而是他承诺要跟幽王共度余生。

　　幽王只是笑笑说他胡闹。

　　几百年如一日的光景，千月阁的妖怪大多是圆顶帽在头，身后垂一条长长的辫子。他们化为人身，隐藏于市井当中巡视与人生活。

　　千月走在市井街道心中有些许疑惑又不知道具体出自哪里，想问一下身旁的小妖，却只见他们兴奋异常，初来人间的他们何曾见过这番奇异景象。

　　“咔擦”一声，身后突兀的响起一阵欢呼。

　　“今儿，小爷就帮你捯饬捯饬你这身后的大辫子！”一个十五六岁的人类小子满脸得意，手上抓着一条约莫七八十厘米的麻花大辫子，话语中自是理直气壮。

　　小妖闻声转头，只见脸色吓了个绿，差点就在众人面前现了真身。

　　“千月大人，你——”小妖们怕得说不出话，指着他身后的人脸上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大清都亡了！还大什么人啊！我看你们就是满清的余毒”那人把玩着那条清秀的辫子，嘴里振振有词继而发难道“兄弟们，把那几个人的辫子一并剪了！他们也不看看辛亥革命都过去多少年了，还留着这一头满清的走狗辫子。”

　　话音未落，周围几个年龄与那小子相仿的孩子扑了过去就要剪小妖们的头发。

　　“那位大人可否转过来给小爷瞧瞧是何方神圣啊？”那小男孩儿揶揄道，“好好求求小爷，小爷去总统那里好给你求个情。”

　　小妖们有的手抓着辫子护在身前，有的嘴衔着辫子到处逃窜。周围的人围将过去看着热闹，中间有未剪辫子的过来凑热闹不料也糟了毒手。抱着自己的辫子，嘴里咒骂着满地打滚，似是要哭死过去。

　　一派鸡飞狗跳之势，满街的人乱成一片。哭声，喊声，叫好声，声声入耳。

　　“这位大人猖狂得很。”见被自己剪掉辫子的人丝毫不理会，他觉得有些窘迫。左右看了两眼围观的旁人，从那小摊贩的木板车上跳下来，急冲冲的走过去，像是要给那位大人颜色瞧瞧。

　　周围的人为他吆喝打气，他得意的招手示意，让他们瞧好。

　　从木板车上跳下来的蛮横小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高个头，相反站在千月的身后却显得娇小。

　　只见他眼神轻蔑，在距离千月还有三步之远的时候就要动手。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千月，周围顿时风起云涌，头顶一片乌云遮天蔽日。狂风大作，众人吹得睁不开眼。

　　千月咬紧牙关，双拳握紧垂在身侧。脸上的表情，就如头顶压下来的乌云。圆顶帽被吹走，众人才看清那并不是满清的头型，丝毫没有剃过头。

　　千月及腰的头发瞬间变成了及肩，细软的头发在狂风中散乱开。几缕碎发伏在他的脸颊，他侧身斜眼看了旁边的人。众人大惊，向后退了几步。

　　凌厉的眼神，寒气逼人。杀心已起，众人畏，慌而逃之。

　　那手握千月辫子的小子，吓得有些哆嗦，可却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定睛看着眼前被剪掉辫子疯魔掉的人。

　　“千月大人不要哇！”小妖们甩掉了那几个小孩子大声冲千月喊道。

　　眼睛中磷光被点燃，双手已经掐住了那小爷的脖子。小爷被腾空拎起，双腿在空中晃着，双手拍打着千月的手臂，表情极度痛苦，似乎就要吊死在千月的手里。

　　千月拿着自己的辫子有些晃神，抬眼看着他手中动弹不得的小爷，眉毛轻挑，一边嘴角僵硬上扬。昔日的魔王似是要回来了！

　　表情从刚开始的极度忍耐，继而化为冷笑转头又是一副阴森可怖的脸。凑到他面前说：“要你死千万次也不足惜！今天我就要你给我的头发陪葬。”

　　小妖，抱着千月的大腿和手脚哭喊道：“千月大人，不要啊！切不可杀人！”

　　千月手中的那个小子几乎要窒息，已经不动弹了。

　　千月用余光瞟一眼身边哭嚎成一团的家妖们，咬牙松了手。那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间回过气来，剧烈咳嗽得涨红了脸。

　　他又何曾不知，这杀人是万万不可的！想他曾经可曾畏惧过这些，都是随心而行，想杀便杀了，只是幽王那里无法交代。捏着手中的辫子心中的怒火就像喷发的岩浆缓缓燃烧，千月怕在那里多待一秒都会杀了那个人，所以瞬间甩袖在那人面前消失了。

　　小妖们面面相觑，看一眼身后愣住的那小子，无奈也现出真身急忙追去。

　　那人捂住胸口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只是懵懵的看着刚刚的几个人消失在眼前，嘴里轻轻脱口出“妖怪”二字。以为是自己眼花想要跟旁边的人确认，无奈周围不见一个人。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被钳在那个妖怪的手中时，席卷在他周围的风暴已经吓退了所有人，只有他一个人置身与风暴中。

　　回到千月阁，那一年的春夏秋冬千月都郁郁寡欢，所有事项都交给小妖，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妖们看着他阴郁的脸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眼巴巴的盼着回到地底之城幽王能开导开导他们的千月大人。

　　几年之后的一天，千月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生长的头发终于想通了。

　　断发之仇又岂有不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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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对自己的头发有执念的妖怪！
我们的家妖一个个也是呆萌的小可爱，来来领养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