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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陈楠音 ...


  •   张子德见我眼神呆滞,以为我是被吓到了。
      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摆了摆,“啊,抱歉。早知道就跟你说成是女人了”
      我回过神,“不,我只是在想最近遇到的gay 怎么这么多。”
      “盖?”他学着我发音,有些不解。
      “就是男人喜欢男人的意思。”我笑着冲他解释。
      “哦,原来我们还有名称啊,那,”他顿了顿,“那你的意思是这样的人很多吗?”
      很多是有多少?我也不清楚,我想在张子德的潜意识里,本身就是把“他这种人”与大千世界中“正常性取向的人”是分开来的。在这个时代仍旧有很多人不理解他们,更何况他那时处在民国。
      “什么多不多的,谁没个喜欢的人,只不过你恰巧喜欢了个男人而已。”我只能这样回答他。
      张子德忽然定在那里,颤抖着嘴角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我知道他是被我的话感动了。
      我急得大声呵斥:“别他妈给我哭!讲你的事!”
      于是在张子德好不容易将心情平稳后,我们各自坐在一个沙发上,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我抱着那只作为媒介的黑猫听着他慢慢的向我讲述了他的经历。

      1936年,南京,冬,我度过了自己十七岁的生日。那天父亲抚摸着我的头一脸欣慰的说道,“再过一年,我家儿子就要成年啦”
      成年就意味着长大,就意味着我可以帮父亲分担家里的重担了。
      “家里的生意我是不是能参与了呢?”我转过头问着他。
      “你小子怎么跟个小大人似的,”他被我的问题给逗笑了,“你给我好好上学,明年送你出国。”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整个国家都处在危机蛰伏的压力之中,除了军工生意,各行各业都处于萧瑟,人们别说吃饱穿暖了,能活着不被拉去打仗就是幸运的了。
      家里的粮产生意也受到影响,但父亲不仅没有把粮食提价,反而降到了比进价还低的价格。我本以为他这样撑两个月就会垮掉了,但没想到,他不仅仍旧维持着,购进的粮食还越来越多,家里的账目甚至还有余额。
      我觉得不对劲,但也不好多问,再过一年成年了便可参与到里面去,可父亲却忽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让我出国。
      尽管我竭力反对,但终究拗不过他,那个时候父亲管得严啊,我有天大的本事还能从火车上跳下去不成?
      日子渐渐地就挨到了1937年春初。
      想着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我反倒不去关心家里的生意了,痛痛快快的玩儿了起来,天气再变暖了点儿,我便带着几个年龄和我相仿的仆人偷跑到外面去,抓些野味,拾些果子,躲进山林里半天不出来。
      父亲那阵子都要忙疯了,也顾不上我,只是偶尔叮嘱我几句让我出门小心些,不要随便告诉别人自己是谁家的人。
      他这是怕别人看中我家的钱财把我绑架吧。那时我这样认为。
      有时候我就感到庆幸,幸亏父亲看在我要出国的份儿上没有像以前一样不让我出门把我关在家里,不然我就遇不到陈楠音了吧。
      我看着他一脸回味的样子,也不好去泼他冷水告诉他我内心的哀怨:你爸就不该让你出门,这样你哪儿来的什么红线投不了胎,来这里折磨我!
      “那你们怎么遇见的?英雄救美还是不打不相识?”
      见他没反应,我拍拍他的脑袋。
      “啊?你说什么?哦,遇见啊。”张子德害羞的挠挠头,眼神中充噬着一种激动地光亮。
      夕阳折射的光正好落在他脸上,使他原本无血色的皮肤投机取巧的有了些红晕,反倒像个人了。只是周围由他带来的冷气怎么也挥散不去,我顺手从沙发上拿了一条单子裹在了身上,怀里的黑猫吃饱喝足又睡着了。
      得带他去锻炼锻炼了,胖成这样还得了。

      那是春末的一个下午,连着几天的小雨可把我憋坏了,天一放晴,我就带着白礼拿着弹弓出了门。
      白礼虽说是我的贴身仆人,但因与我年纪相仿且同我一起长大,与我亲密的很,所以一直拿他当弟弟看。他也不见外,总是阿德阿德的叫我。只有在长辈面前才会唤我少爷,否则会被人打骂不尊重主人。
      雨后的空气好得很,我们去了离家很远的一片树林。
      “阿德,我们不要走太远,今天老爷要回家了,你得赶在他回来之前回去”白礼叮嘱我。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啦”
      我受不了他跟个小大人似的唠叨,便吩咐他往东边去,中午之前在这里集合。他想反驳,但又见我态度十分强硬,便灰溜溜的离开了。我也自在的往树林深处走去,想着用父亲从洋人那儿给我带回来的弹弓打一只兔子回去。可这一走便出事了。
      不知走了多久,林子快被我走到了尽头,却是连一只兔子影子都没看见,眼看太阳已经老高了,我无奈摇摇头打算折返。
      忽然不远处出现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激动的望过去,是一只毛茸茸的黑东西在滚动,难不成是只黑兔子?我悄悄靠近,伸出手拉起弹弓,找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焦点啪的一声松开了手。
      黑乎乎的那一团一下子冲着我窜了过来,紧接着是一声惨烈的人叫,“啊!”
      “糟了!打偏了!”我迎着那人的方向跑过去,那团黑东西迎着我冲过来。
      “喵呜!”我张开手接住它,是一只小黑猫。
      “谁啊!”那人怒吼。
      他应该是气得够呛也疼的够呛,以至于声音刺耳的很。我被吓的一时间不敢过去,生怕他吃了我。
      是他自己先从草丛里站起来的,
      “嘶”张子德说到这里狠狠地拍了拍脑袋,“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背以做安抚,“没事儿,总会想起来的”
      “嘿嘿,”他忽然清脆的笑了两声,紧接着说道:“他肯定很好看,不然怎么我看见他就紧张的说不出话了。”
      我忍不住调侃:“你确定你不会被吓得?”
      “怎么会,我现在都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感觉,我整个脸瞬间红了起来”,说到这儿,张子德又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不过他的脸不会再红了,“然后我连说话都是结巴的,别说道歉了,我都理解不了我当时想表达什么,只觉得自己完蛋了,竟然对着一个男人心怦怦跳。不过那是我没觉得那是不正常的喜欢,现在想想,还是我太傻了。”

      “你没长眼睛吗!”他走近我,并抢过我怀里的猫。
      他被我攻击到了手部,此刻已经肿了起来,我看着他,一动不动,就连怀里的猫被抽走都不觉。
      “喂!”他毫不客气的揉了揉我的头,“我有那么吓人吗?”
      我连忙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回来,结结巴巴的胡言乱语道,“啊,没,那个,猫,嗯!”
      他被我狼狈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我偷偷的瞄了一眼他肿了的手,想解释,但又找不出我不是故意的理由。
      那时我一定是紧张坏了,不然怎么会连句对不起都想不起来。
      “没事儿,回家上点儿药就成”他甩甩手,想告诉我那确实无碍。
      “嗯”
      “我本来在这儿逗猫呢,没想到遇这么一出,这小东西你要喜欢就给你吧”
      他真是热情又大方,把猫硬塞给我的时候小家伙极力在我怀里挣扎,可他连眼都不眨一下。
      “啊谢”还没等我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我叫张子德!”我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陈楠音。”他转过头冲我一笑。
      树林里的各种叶子随着微风沙沙作响,清爽的空气伴着他干净好听的名字沁我心脾。周围万物在我心里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他挺拔修长的身姿。
      他一定很好看,不然若不是他提醒我放下他的袖子,我可能就这样拽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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