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苍*.

6、忘川 前篇(零陆)

　　前篇 (零陆)

　　只不过,是想要保护一个重要的人而已.

　　白玉堂想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时候,漆黑瞳眸闪过的模糊无奈是为何
　　他也想不明白他在那之后侧头向窗外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眼光是为何
　　还有他更不懂得是自己忽而升起的悲哀 又是为何?
　　这些问题反反复复在他脑中盘旋了很久,却终于无疾而终安静沉淀,如何都问不出口.

　　之后,两人皆是无话.
　　他老老实实给展昭清理了伤口,上了药.
　　那人也一句话没说,就算痛得浑身冷汗也一个音都不曾发出.

　　[睡吧]
　　[恩]
　　丑时,窗外有更声远了.夜半微凉.

　　展昭侧身面对墙壁顺从地睡下.
　　白玉堂立了半晌过去灭了灯,也翻身在他身边躺下.
　　皂角味隐隐笑了下,这人倒是和他一样爱干净.
　　似乎是觉得有些冷,那人微微蜷了下身子.白玉堂没来由地叹口气,竟不知自己在心烦什么.

　　睁开眼的时候 除了肩膀痛之外浑身都似是麻木.
　　也不过才辰时,听得外面一阵淅沥声,竟又是下起雨来.正半梦半醒,透过半开镂空花窗正见得院中香樟翠色叶尖顺着敲打上上下下,然后无可奈的地落下.
　　春天落叶的树,真是难得.
　　展昭揉了下脖子果然一直侧身睡很累…

　　身侧的人似乎是理所当然地早就不在.他翻身起来想要去拿床外侧的衣物.
　　[... …]
　　这是…

　　[这时候才起?睡得好嘛.]
　　冷不防地,慵懒玩笑的声音响起.
　　展昭依旧没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木然地转向悠然靠在门外的人
　　[我的衣服…]
　　[啧,你那破衣服早就被爷爷我扔了.那么多血洗都怕是洗不干净,扔了算.]
　　[... …]

　　有些认命地摊开面前崭新的包裹,
　　深蓝色的衣服,一摸就知道是上好的料.领口还有袖口的地方却被纯白雪缎包了边,仔细看还看得出来有用银线勾了极为精细的纹.
　　[呃…这个...]白玉堂看那人仿佛忽然呆滞住了的神情,也难得地有些结巴
　　[方才和若寻去买药时候,..顺便瞧见的.觉得应该蛮适合…哎,反正是若寻说你那衣服不能穿了都…]

　　半晌,那人才点点头,慢慢回了声
　　[谢谢.]

　　江若寻是一大早就出门了.按白玉堂的话说,这人不把这附近药铺子逛遍怕是不会回来.
　　刚把束腰的带子系好.门就被敲得震天响.
　　白玉堂重重放下手中瓷杯,眉头一皱正要起身.
　　[白,白大侠.不好了.]
　　门被猛然推开,客店的小二就几乎是滚着进来
　　[楼下来了几个官差…正,正说要-------]
　　话还未完,就听得门外一阵喧嚣,小二一缩脖子退到一边.

　　[白少侠,展护卫.打扰了]
　　正是方才在楼下的几位官差.为首一人冷冷扫了眼两人,再冷冷抱了抱拳.
　　展昭正诧异浙江知府竟是已经知道他已到了江南.就听得官差说
　　[在下奉命带嫌犯展护卫回府衙问话.]

　　[什么?]
　　最先跳起来的却是白玉堂[嫌犯?谁,他?]
　　[正是]
　　来者面色没有一丝改变[今早有人报案,浙江首富的刘守田在自家豪宅内被杀.据推断,死亡时间应是昨夜三更时分.]
　　[三…更…]
　　像是想起什么,白玉堂忽然没了声.
　　展昭心下却是一沉,刘守田一死线索就断了.还有昨夜袭击自己的人…
　　[是]那人一转眼珠,直直盯了展昭
　　[本来,知府大人也是不知道展护卫来浙江的事.只是,在刘守田的屋里,找到了展护卫的令牌.]

　　令牌!
　　展昭忽而抬头.
　　[那么展大人还有什么问题么?]

　　[人并非展某所杀!]
　　[人是不是你杀的,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出吧…]官差有些不耐烦,又抱了抱拳
　　[还请展护卫同我们走一趟.]

　　[等等!]
　　许久没说话的人忽然开口.[我有话问他!]
　　[白少侠,你何必-------]

　　[展昭]
　　白玉堂并不理,三两步走到展昭跟前忽而抓住他双肩,直视那双深潭一般的眼.
　　[我只想问过你,昨日你去刘宅到底为何?]
　　竟是几分心急,几分不信.
　　[… …]
　　那人却只垂了眼睑,抬手覆住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缓缓退开.
　　[白兄,恕展某实在------]

　　[够了!]
　　猛然收回手臂,
　　白玉堂却笑,只是笑得有些寒.再回头冲早不耐烦的官差抬了抬下巴
　　[好,我问完.你可以带他走了.]
　　便是侧开身,径直从有些木然的展昭身边擦过.

　　[展护卫,走吧.]
　　[… … 好.]

　　谁料到这一去竟是回不来.
　　到了浙江府衙,已早有人等着了.
　　知府李允倒是客客气气,免了展昭的礼.问的话却咄咄逼人.
　　展护卫夜访刘宅是为何事,身上的新伤是如何落下,现场又怎会找着开封的令牌.
　　展昭长叹一口气,想来这时候已是众矢之的百口莫辩.如何让在座各位信得“展某是被人埋伏偷袭.”?

　　于是他也只安静看了那块被呈上的令牌,最后有些无奈的笑.
　　[人确是非展某所杀,但展某亦无法证明自己清白.且任凭大人处置.]
　　案桌后瘦高的知府摇摇头
　　[展护卫,本府也是公事公办.]
　　继而音调一转[来人啊,将展昭送押牢房,明日再审.]

　　是三更
　　还如昨日一般,江南的夜纯粹又宁静.
　　昨夜在这样的夜色下是生死瞬间,是谁也不曾想过的遇见.
　　面壁而立的人垂首,无言看了右手纱布上隐隐渗出的红色.
　　然而都发生得太快太强势,自己在阻止之前就已经身不由己地顺应.

　　那之后…到底该如何-------

　　“吱呀”
　　牢房的铁门打开,瘦高的身影一晃,而后又吱呀一声门被带上.
　　展昭嘴角微微一扬,终于回转身.眸中已不见了方才的不安,却是一池浅水般淡定,让人安心
　　[知府大人.展某等你很久了.]
　　并为带什么侍卫,李允用钥匙打开木质牢门,忽而向那人拱手
　　[展护卫…]随后声音就是有了几分哽咽,早没了白日儒雅的样子
　　[真是…委屈你了.]

　　[哪里]
　　那人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展某这次是因私事外出,根本就没带什么令牌.知府大人如此着急用这种方法请展某来,不知有何要事?]
　　[还得谢谢展护卫肯赏脸啊…]
　　四十上下的浙江知府上前一步,竟是抓了展昭囚衣的袖口
　　[这,这也是迫不得已…说来话长]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