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伤》淳渊

51、论棋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看着白纸黑字，米易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毛笔，这是三十六计中美人计的解语，放下笔渡步到窗前，天空明月已有些圆满，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的揉搓着手指，想起前些天五皇子皇泽怢和罗瑞的见面礼，因其当时他们的表情太过惊讶，回来派煞去查了一下：玉佩是五皇子母妃赐予的，皇泽怢一直贴身佩戴从未摘下来过，可见其很喜爱；最让米易不解的是罗瑞的玉珠，是其奶奶的嫁妆，可以视为传家之宝！这些都让米易很是不解，虽说看在秦初涯的面子上，也太过贵重！
　　从一开始就告诫自己离这些皇族贵亲远一点，没想到还是让自己一脚踏道这个权利漩涡的边缘，虽未沾染，却也不远已！当今兆国的局势虽说外平内安，但这也只是表象，当今上位者黄泽明清十五岁即位，在位二十三年，看其手段是集明君与阴谋家一身。
　　现能叫得上名号的八位皇子，从太子到九皇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虽以定立皇储，但是未来充满太多变数，从煞收集的信息可看出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的背后不是有大家族就是当朝权贵支撑，更何况还有一位战功赫赫今镇守边疆的二皇子，六、八皇子虽不见分明，只是在皇城内混生活的人，那一个不是人精，更何况往往看起来没有威胁的人反而是最容易成为黑马的人！
　　据煞的情报中还说，太子皇泽策因大公子秦骅夜伴读的关系和二小姐秦肜走的很近，而近些年听说皇后对秦肜很是上眼，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皇泽策二十岁的成人礼后秦肜会成为太子妃，不是正妃也会是侧妃。如果照此看来，秦骅夜就是太子的中坚力量。
　　秦初涯是五皇子的伴读，势必会在站在他这边，而具有一代将才的后起之秀罗瑞定为其在军队方面的代言，九皇子皇泽渝虽才七岁多，但看起为人心智不低于成人，现有右相之子王隐希为伴读，以后定是站在他这一方，而右相如今正当壮年官运正四平八稳，看其应该还能在职三十年以上，那么朝堂局势就会偏向皇泽渝一点，虽说右相不一定会支持九皇子，可从王隐希做伴读这件事可看出是没有异议！
　　米易拍拍脑袋暗自嘲笑自己庸人自扰之，“未来”是那么玄乎的一个词，虽说身体才七岁多幼龄，却总改不了用成人的视线看周围的人和事，有时都忍不住问自己，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看得远一些，却总会给心灵增加过多的压力，让人常生倦怠，倍感疲惫！
　　“小姐，夜已深早些安歇吧！明儿个还要考试呢！”晴儿看着静立在窗前的三小姐：越与这位主子相处，越难以揣摩其心思。有时，一个眼神扫过来，虽带着笑意，却生生让人从心底冒出冷气，总觉得小姐知道自己是将军派来的……晴儿紧了紧交握在腰身的双手，提醒自己打起精神，看到三小姐已朝内室走去忙跟了上去，安顿好小姐安歇后，熄灭灯烛，退到外室发现书桌还亮着灯，忙走了过去，看到字帖上那句话一怔，朝内室看了看，拿出一张新字帖，临下字帖上的原句，叠好放入怀中，灭灯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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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易看着脾气颇为古怪的赵夫子，听说其善棋，是个棋痴。是几天前才来授课的夫子，也不说明具体教授哪一门，每三天才来上一堂，内容从地理民俗到为君之道都会涉及，这样的授课方式让米易很是喜欢，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位赵夫子可从来都只是教授上学三年和大学，如今居然来给初学一年授课，虽说是风院，可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这位赵夫子时不时的冒出来一个问题然后随机抽查人起来回答，然后根据其回答的优劣记下优、良、差三种成绩，说是会记为年终成绩。米易看着前面很是恭敬认真的皇泽渝，不由的在心中的赞叹，皇泽清明的家教真的不错！而且这位赵夫子好像对这位九皇子也颇为关注，授课时，是不是朝皇泽渝扫一眼！
　　赵且军端坐在书案前，朝下面十二位小萝卜扫了一遍，视线经过中间二排的发丝如男孩子系于头顶，却在耳际两边垂下两丝青丝，看得出其是女儿身，这种独特的打扮让第一次看见的赵夫子微微一顿：果然是个聪慧玲珑的小女孩！与人交谈时，总是带着微笑静默的倾听，偶尔发表意见也是看着别人的眼睛，嘴角轻扬，眼波似水流动却如古井波澜不兴！
　　当初从院长那里得知那盘珍珑棋局出自这个小女孩之手时，在心中不以为然，想必定是从那本上古残书中看来，直到院长华曲带着自己到无名花园那个只有半阙诗的亭阁看到已经篆刻出下半阙时，再看到那字圆润俊逸却不失大气的字时，吃惊不小！心中对这位深藏不露的秦将军家的三小姐好奇不已，便临时想出授课一主意来试探一番。可小女孩在课堂上并未有什么突出表现，这又让赵夫子有些疑惑！
　　赵夫子示意侍儿把今天的论题挂起来，米易微抬头看着偌大的“棋”字，眉毛微微一扬：终于拿出自己的专长！微侧头听见左后侧的王隐希低声道：“夫子还真是不离本行！”
　　米易轻扬嘴角，看着龙飞凤舞的“棋”字，这个论题可出的真是宽啊，究竟是从棋艺、棋道、棋局下手呢，还是从棋的隐喻下手呢，前面的皇泽渝已经开始在动笔，周围传来沙沙的笔画声，米易微皱眉头苦思前世看过的那些关于棋的评论，久久未下笔。书案上的赵夫子疑惑的看着秦幽韵直直盯着书桌久未动笔！
　　突然脑中一闪，执笔挥就：
　　三百六十路，通精此有门。
　　数奇藏日月，机发动乾坤。
　　对面知为敌，浑输却有翻。
　　诈贪常易丧，仁守乃长存。
　　只子如轻用，全功更莫论。
　　就令投险胜，宁抵被围奔。
　　纵得四方尽，宁同一腹尊。
　　旁观饶好着，当局奈嗔言。
　　惭愧中孚信，几危大壮藩。
　　坐观成败着，安得不惊魂。（1）
　　赵夫子看到最后执笔却最先答完的秦幽韵，扬扬了眉毛，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其答题，可等了半天却未见其示意答题完毕，直到已有半数交上题卷时，才施施然的上交！赵夫子看着那个被九皇子牵着出课堂的小丫头低语：“鬼丫头！”忙从试卷中抽出其答卷，半响后，平静的卷好答卷插入袖中，示意侍儿带着剩余的题卷朝院长的淡栖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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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注(1)宋•郑侠《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