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伤》淳渊

128、路人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白云似丝丝轻纱飘忽在其中，月缺在轻纱中若隐若现，极远的天边夕阳正在下沉，余晖染红了周围的云层，无涯站在山顶的大石上极目远眺，静静的看着它慢慢的沉下去，直至消失。
　　天暗了下来，星子开始跳出来，在天空中明明暗暗，此时无已卧坐在石上，看着山下的全景，青翠的山间，倦鸟归来的啼鸣，山民扛着锄头，小孩子牵着水牛说说笑笑归家而去。
　　半山腰的寺庙，传来暮鼓的钟声，硕大的建筑群犹如盘踞在山腰的雄鹰，冷冷的注视着这纷乱的红尘。八百多年的风雨没有让大昭寺随着岁月消磨，而是更加的浑厚庄严，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仿佛都带着佛性，看穿世间凡俗。
　　无涯来到这里已经快半个月了，再过不些日子，就是小猴子的周岁生辰，做为母亲，无涯当然希望能够给他世上最好的东西。可是这世上什么东西对小猴子来说，是最好的呢？
　　无涯暗笑摇头，且不说他现在一岁不到的稚龄孩童，只怕到他少年弱冠也许都不能找到什么对于自己来说是最好的东西。就像现在的无涯，她都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万幸的是无涯知道自己不能缺少什么：自由。若小猴子幸运，或许某一天，他就会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么人生就能圆满；或许他将会用一生来寻找自己想要的，权利、财富、爱情、志向……无涯现在能够想到的是，给他最深的祝福，希望他能健康快乐。
　　很早的时候就听说，启国的大昭寺历史悠远，寺中得道高僧众多，特别是这一代的方丈莫空大师。已百岁高龄的他，确是白须童颜，一双洞察尘世的眼睛，却如婴儿般清澈，偶尔会有闪过一些狡黠。
　　当初无涯带着八十一部古本佛经来拜访他，并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他能够亲自为自己带来的一块玉佩赐福。莫空方丈抚着胡须微微一笑：“这些可是施主送来的报酬？”
　　“当然！”无涯同样的微笑着：“大师可是觉得轻了？”
　　“对于追求佛法真理的人来说，这些的确是珍贵的礼物，或则说非常优厚的报酬，”莫空眼波一闪：“施主何以肯定这些就是老衲追求的呢？”
　　“不能肯定，但事有求于人，总不能空手而来。细细考虑后，觉得这些经书最为妥当。”无涯眼眉一挑：“当然，如果大师觉得这些经书不是您所念想，可告诉无涯，定尽绵薄之力为大师办到！”
　　“施主从山下而来，徒步还是坐着马车而来？”莫空方丈盘膝坐下，
　　“马车。”无涯一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莫非他嫌自己做马车来，不够虔诚？
　　“沿途的景色可看过？”
　　“看过，树荫苍翠浓郁，山间宁静而悠远。”无涯很喜欢这里，虽然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地方很多，
　　“施主拜访过山下的山民？”
　　“未曾。”莫非这里还有什么特殊的习俗？
　　“老衲想要的报酬就在山脚下，施主可愿为老衲寻来？”无涯觉得莫空方丈的微笑有些诡异，
　　“无涯尽力而为！”无涯含笑点头。
　　随即无涯便下了山，拜访了很多的山民，打听关于莫空方丈有没有什么怪癖之类的，比如喜欢的食物啊，或则物件啊什么的……可是山民对他的评价很高，却又不是高高在上神的化身。
　　经过三天的走访，终于从山民的只言片语中，无涯得到这样一个消息，莫空方丈很关心山民的生活，有些灾难年间，寺庙常会接济山民们。无涯又想起那天莫空问自己来时的方式，便徒步又走了一遍那条道途。
　　走过了，当尘土沾满鞋子，当转弯看见路边是陡峭的山崖，无涯便明白莫空想要自己做什么，只是不明白莫空方丈是怎么看出自己有这个能力的。
　　无涯仔细的和山民进行了了解，并和村长达成一致意见，方案和资金有无涯派人来做，而施工的人员则有山民，无涯本提议会付给他们工钱，可那些山民都拒绝了。因为地势的影响不能修的太宽，所以这条道路修的很快，上面铺设砂石粒都是村民从山脚的河畔采取的。
　　从路面铺设的第二天，无涯再次上山去找莫空方丈，当无涯拿出由雪云玉石雕刻成玉佩后，莫空问了无涯：“施主是求事业大顺，财源滚滚，婚姻美满，福和安康？”
　　“只能求一样么？”无涯心中当然知道按照惯例只能求一样的，但是人性的欲望却又在心底期盼得到更多，更何况是要送给自己血脉延续的小猴子，
　　“施主是为自己而求？”莫空摸着胡须，
　　“不是，是为自己的孩子而求！”无涯心底开始YY：不是说那些得道高僧应该超脱世俗之外，可是这位主儿倒像个好奇心过重的孩子，
　　“施主准备求什么？”
　　“若只能选择一的话，我希望他能福和安康！”小猴子的健康和平安是自己对他最深祝福，
　　“为何不选其他？”莫空像要来个‘打破砂锅问到底’，
　　“作为娘亲，孩子的平安健康是最重要。而名利财富那就是他自己的人生，他想要什么他自会去追求，我不想强加给他。用佛家语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之路，都会想去看属于自己人生风景，作为娘亲，虽给与了生命，却不能给他人生！”无涯很喜欢一句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是而已’。
　　“施主由此感悟，定是看过世事之人。”莫空赞赏的点点头：“此玉老衲定会尽心。”
　　“如此就劳方丈大师，多多费心。”
　　夜暗下来，无涯捋了捋被山风拨乱的秀发，起身看着月光下如绸缎般的马路，山脚下是灯火点点的村落，寺庙传来阵阵诵经，这样的夜真让人沉迷。
　　翌日清晨无涯起了一个大早，朝阳在大昭寺的晨钟中，拨开晨雾，撩开新的一天，晴朗而明媚。
　　晨步归来的无涯，看见山脚下来了一路马车，前面又护卫开道，后面有护卫随后，来者应该是富贵人家，马车太远看不见上面的家徽，无涯站在长长的阶梯上，看着马车停下来，出来一男一女，锦衣华服，面孔陌生，无涯无意，提步朝山下走去。
　　却在与那二人错肩后五六步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清朗的声音：
　　“姑娘请留步！”
　　无涯脚步一顿，侧身向身后回望，看见那位锦衣男子对那女子说了一句：“自个儿先上去，我随后上来。”蒙着面巾的女子静看了无涯一眼，便带着一大群护卫朝上面走去，而那位男子则紧下了几个台阶来到无涯的面前，双手合拳一礼：
　　“在下明月，冒昧打扰打扰姑娘，还请姑娘见谅！”那男子儒雅有礼，
　　“无碍。”无涯淡笑着点点头，这男子看着书卷气很浓，可是刚刚一礼时伸出的双手却修长而有力，养尊处优的生活保养的很好，依然能看出虎口出的老茧，想来是常常握剑留下的。而右手的大拇指带着一个白玉扳指，靠向里侧有若隐若现的裂痕，此人擅长弓箭。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要紧的是记忆中从未见过此人。
　　“在下冒昧，敢问姑娘可是兆国人？”那男子一双凤眼，灼灼其华，隐约间带着期盼和急切，
　　“何以见得？”无涯心底微顿，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姑娘与明月年少时的见过的女子极为相似，因多年不见，在下也不敢肯定。”叫明月的男子仿若回忆起与故人相识的场景，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想来公子定是认错了，因为我的记忆中并不认识公子。有事先走一步。”无涯朝男子点点头，提步踩着阶梯继续朝下走去。
　　“姑娘少时可曾去过云州？去过荣州的鼓山？”明月语调有些急切，
　　“……”背对着明月的无涯，暗皱眉头，那个地方自己去过两次，若他说的真是自己，为何记忆中不曾有此人？莫不是他曾看见过自己，而自己不曾认识他？可是荣州的鼓山那个地方……
　　“那片梅林早已成荫，每年的冬末初春时，花满枝头，可是天下绝景。那里有一座孤坟，埋葬一个少年将军，不知姑娘可曾去看过？”明月越说越肯定，
　　“不曾，不过听公子说的如此美妙，有机会定去看看。”无涯微侧头颔首一礼，再次提步走下去，
　　“再问姑娘一句，可认识云州的江蝶儿？”明月看着那个秀美的背影，静静说道，
　　“……”无涯心底一动，脑海中出现一张女子的娇媚的脸庞：“倒是故人。公子是……”难道说江蝶儿嫁给这个男人？倒也般配……
　　“她是我的嫂嫂，”明月再次紧走几步来到无涯的身边，眼底闪烁着无限的惊喜，这让无涯暗道怪哉，
　　“不知她可好？”对于那个青春美好的少女，无涯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这……”明月有些迟疑：“这里太过喧闹，不知姑娘可否移步到别处静谈。”伸手一礼，示意无涯跟随自己，
　　“……”无涯望了望长长的阶梯，空无一人，只有大门口有一个小沙弥在扫地，这样很喧闹么？这男子的找个借口都这么拙劣。无涯瞟了瞟前侧男子的背影，暗皱眉头……
　　“姑娘请坐，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是……”明月带着无涯来到山亭里，这里近今天无涯倒是常常来此独坐，这里视线开阔，一眼可看见远山近水，
　　“无涯。”无涯坐到自己喜欢一方，
　　“无涯……可是‘天际无，地有涯’？”明月低低的念叨，
　　“也可如此说，”无涯含笑点头，心底想的却是；酣梦初醒，前世今生；天地有尽，岁月无涯。当初取作此名，是感叹梦与现实如此纠葛，魂灵惶然，担心生生世世带着记忆下去，那轮回还有个撒意思？准得精神分裂症或则忧郁症……
　　“明公子可否告知无涯，江蝶儿近况？”其实无涯心底已有几分猜测，看这个明月公子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男子，那么江蝶儿嫁于他的大哥定不是正房，‘豪门深似海’，进了里面，便要面对同侍一夫的其他女人的暗战，江蝶儿是个心性剔透善良的女子，那样的生活只会让她心力交瘁。
　　“自去年难产后，嫂嫂的身子便不是很爽利，特别是年初小侄儿又殁了，嫂嫂更是大病一场，听太……大夫说，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明月话语暗沉，
　　“这个冬天？”无涯心一紧，那如花似玉的难道就要这么没了?世事也太过无常，短短几年不见，便成了永别不成？

作者有话说

　　恼火~~~~~~~~~~~~写好的东西，电压不稳，一闪没了……………………………………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