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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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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我爹很有钱
我叫薛蟠,我的爱好是遛狗缠小黑,以及,我经常出入秦楼楚馆真的只是抱着极为纯洁正直的欣赏目的,所以,爹,放下板子,跪求听我解释。
“老爷,您这是要我的命哪!”薛母人尚未到,嚎啕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薛父眉头能夹死只苍蝇,怒喝道:“慈母多败儿,这小子再不教训,他能翻出天去,你且还护着他呢!”
内堂中,薛蟠耷拉着脑袋托着黑子的胳膊跪在地上嚎哭,旁边陪跪着他的几个小厮。别看薛父如此这般暴怒,实际上手里的板子,也只下去了那么一下,还叫黑子给挡了,真没落到薛蟠身上。
薛父瞥了眼哭得如丧考妣的薛蟠,“行了行了,别哭了,不知道以为你爹死了呢!也没打着你,叫你母亲看见成个什么样子。”
薛蟠撸起黑子的袖子,边抽噎着边抱怨,“您瞧瞧,都肿了,您这也太使劲了!”身旁的小霸王也跟着“汪汪”两声应和。
薛父简直要被这混账儿子和混账狗孙子给气死了,“你要是不干这些个混账事,我能揍你么?”
薛蟠一只手臂紧紧抱着黑子,一只手搂着小霸王,使出沉默大法。
薛母这时候已经进来了,瞧见自家儿子哭得直打嗝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眼泪珠子也跟着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忙搂过儿子“心肝肉”的叫唤起来。
薛蟠抹了抹眼泪,心想着,这宠孩子的女人,大抵都是一个套路。
薛父眉头皱得更紧了,听着薛母边哭边念叨,“蟠儿才多大,您就下这样的狠手,我就只有蟠儿这一个命根子,您这是要我的命呢!”
薛蟠这时候才知道,他娘竟然还有这样颠倒黑白的本事,他这还没挨揍呢,搁薛母口中,他爹简直已经要把他给打死了。
薛父头疼,却又不得不安抚道:“太太,为夫还未下手呢,并没有打着你的心肝儿。”
薛母哭声渐止,摸了摸薛蟠身上,见并无伤痕,这才真的放了心,转而又去埋怨薛父,“老爷也是,蟠儿做错了事,您教他便是了。他还小呢,难免有犯错的时候。您也是,什么事值当您这般生气,莫气坏了身子。”又唤薛蟠,“蟠儿,看把你父亲气的,还不快向你父亲认错。”
薛母这典型的和稀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薛蟠自不会辜负她的一片慈母心,忙趁机向薛父磕头认错,“父亲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您要打要骂儿子都认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薛父瞟了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儿子,哼了一声,“以后再犯,仔细老子打断了你的狗腿!”
薛蟠便知,薛父这是决定轻轻放下了。只得再次庆幸自己有个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一味偏袒宠溺儿子的娘,和一个其实也很嘴硬心软,根本不舍得真的往死里打他的爹。他薛蟠成为一代纨绔,当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
却不知薛父素来不对他下狠手,一来是真疼爱他这三代单传的宝贝疙瘩,怕一错手真打坏了。二来也是了解自家儿子,知道他不过嘴上花花,正经坏事却是从未做过的。而且这小子藏拙藏上瘾了,竟真把个纨绔当成自己的本职了。
好在薛父并未对他抱有多大期望,便是创业不成,好歹能做个守成。薛父看得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薛家已隐隐有了败落之相,好歹一族平安,他便也无所求了。
有时候连薛蟠都忍不住感叹薛母命好。她嫁的虽是一介商贾,但薛父当真是翩翩君子,于女色上并不贪恋,只一心一意待她。府内姨娘妾室庶子庶女,甚或是个通房丫头,也都无一个。这在这个时代,简直可说得上是神奇了。
旁人许是觉得薛家一介商家,恐是背靠王家,薛父惧内,便不敢有旁的心思。薛蟠却是看得分明,薛父根本不鸟王家贾家的,且以他的手段,别说整几个姨娘庶子,便是抬个把侧室,也能拿捏得薛母服服帖帖。
别看王夫人嫁的是公侯之家,可丈夫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罢了,如今贾母尚在,她还能拿个侯府太太的名头唬唬人。待贾母百年之后,那爵位与她屁个关系也无。且贾府自来藏污纳垢,便是一向自诩端方的贾政,不也是姨娘妾室庶子庶女的一大屋子么。王夫人哪有薛母日子过得清静呢?
薛母虽只一子一女,却俱是再孝顺不过的。薛宝钗素来贴心不必说,便是薛蟠,虽纨绔些,可却也从不会忤逆了自己的母亲。何况现在,那可是连里子都换了的,薛母只有更省心的。
而王夫人呢,身下二子一女,可长子已经过身,留下一对儿孤儿寡母,她这个做祖母的不知心疼些,只一味的念着儿媳克死了儿子,便磋磨儿媳,岂不知往后她那宝贝疙瘩蛋儿若是想要出仕,可正是需要李家这个正经的岳家照应呢。若不是李守中也是个顽固糊涂蛋儿,她那儿媳早该被接回自己家中,岂能留在她这面善心恶的婆婆手下守寡呢。
二子贾宝玉衔玉而生,都说是有大造化的,岂不知那就是个纨绔中的大纨绔,就靠一张嘴唬弄小姑娘,狗屁的承担也没有。待得王夫人咽气儿的那一日,也没人瞧见这造化在哪里呢。
再就是她那说是万般疼宠如珠如宝的女儿元春,像他们那样的人家,只要宫中不是为了选妃,便都是可以偷偷使了银钱撂了牌子的。哪有他家这样的,嘴里心疼女儿,却巴巴地送了女儿入宫伺候人。不过是为了自家前程舍了女儿去搏富贵罢了,还拿什么忠君做挡箭牌,再没有比他家更虚伪的了。
更兼贾政也不过一个假正经罢了,便是嫡子嫡孙都未曾好好教导过,遑论庶出子女呢。
薛蟠每每都庆幸自己没托生在贾家,否则以他的性子,怕是早就被贾家同化了,薛蟠对自己的意志力,向来缺乏信心。
说起这次挨揍,还真是薛蟠自找的。黑子虽替他挡了薛父那一下子,可也是赞成薛父罚他的。
薛蟠牵着黑子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二人现在跟着崔师傅学些粗浅的功夫,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因而屋子里常备了些化瘀的药膏。
薛蟠挖了一块药膏,在手心中化开,才贴上黑子被板子抽肿了的位置,狠下心使劲推拿起来。他心里心疼,嘴上却是埋怨,“老爹这板子下的也太狠了,你也是,替我挡着干嘛,正经打在我身上,看我娘怎么跟他闹呢。”
黑子并不在意这一下子,他本也觉着蟠儿太能胡闹了,那种地方岂是他能去的?但是若真的叫薛父罚了蟠儿打了蟠儿,他又十分舍不得。想到薛父这一下子若是真的打在了蟠儿白嫩嫩的背上,自己岂不是要心疼死。正好他替蟠儿挡了一下,蟠儿想也是心疼的,也算给他个教训了。
“你忍着点儿啊,我得给你揉开了,要不明天你这胳膊可有的疼呢。真是……”薛蟠越说越觉着心疼,话到后面,都忍不住带了些哽咽。
黑子原就想给他个教训的,这个时候却是顾不得了,忙道:“看着吓人,其实并没多疼,老爷也没有使多大力气。你还不了解老爷么,他再怎么生气,也是不舍得真的打你的。”
瞧着蟠儿偷偷抹了抹眼泪,黑子心内大恸,原是想叫蟠儿心疼心疼也好长了教训,再不去那种腌臜地界。却不想自己瞧着蟠儿难过,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倒是分不清到底是给谁教训了。
到底还是得多说一句,否则这一下可就白挨了。“你以后可听话吧,再不许去那种地方了。”想到幸好自己还会些粗浅功夫,否则蟠儿差点就被那人占了便宜去,心内又暗暗有些恼火。
其实他却不知,薛蟠这个时候也是后悔得很呢。薛蟠打小便常流连秦楼楚馆一类的地方,自然,他是单纯的冲着欣赏歌舞去的。纯欣赏,就他这个岁数,这么点儿个头,便是有些想头也不具备那作案条件不是?
别以为古代的秦楼楚馆就一定是什么不正当场所。薛蟠去的,虽也提供风月服务,不过却还是以歌舞小戏为主。他常去的那几家,都是有专门包间的,别问包那么多家干什么,有钱,任性。
往日时,薛蟠都是赶着休沐时候,黑子仍在校场练武没空陪他,听说哪家新上了新排的歌舞或者小戏的,他才去瞧瞧。今日黑子难得没跟着崔师傅习武,又不在书房写字,想着陪薛蟠出去转转。薛蟠一时兴起,便将黑子带去了常去的其中一家,近期新上了一出小戏,他早便想来听的。
薛蟠到时才发现小戏已经开场了,他便带着黑子几人上了二楼,打算直接到他那间雅居去。只没料到半路便碰见一个喝得五迷三道的傻狍子,见着黑子以为是这院子里的人,上来便要抱。得亏自己反应快,挡在了自家黑子前面,否则就叫那人占去便宜了。
这二百五还敢噘着一张臭嘴乱亲,可不就被自己一记断子绝孙脚给阴了么。当然,后来这小子又被黑子和他带去的下人揍得连他亲爹都认不出来了,还被小霸王逮住咬了一口,也是他们下手略狠了些。能去那地方消费,且敢如此放飞自我的,家里也不是什么平常人家。因而等到人家亲爹找上门来讨说法时,薛父才要动板子的。其实说来,薛父也未必是因着他去那地方生气,估计是气自己惹事,还叫人家找上门来,丢了老脸吧?
黑子不叫他再去那些地方时,薛蟠却也有些后怕,心里还想着怪道黑子不高兴自己去呢,像黑子这样的小美人去了,还不定得被占了多少便宜去呢。
俩人自说自话,难得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薛蟠并没猜错,薛父确乎不是因着儿子去了那秦楼楚馆而生气。得益于他安排的人手,他一向是对自家儿子的行踪了如指掌的。且如薛蟠自己所言,他一个豆丁大小的人儿,虽有些好色的毛病,却并非当真是个淫邪之辈,不过是找些乐子,薛父又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回却是那家人来告状,自不会说是因着自家儿子调戏人未遂而被揍了,只说是争风吃醋,便是豁出自家的名声,也非得告薛蟠一状的架势。薛父早将前因后果弄明白了的,反正自家儿子又没吃亏,便是打死了那小子,也只赖他白长了一对狗眼珠子。
却到底生气薛蟠没弄干净首尾,竟让他代子去给人道歉,丢了他的老脸,这才要罚他。只是这板子第一下被人挡了,第二下还没落下去呢,便又被薛母搅和黄了,只得把气再憋回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