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沈香亭北倚阑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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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眼前，人面桃花，步履轻快，这该是紫姁吧。“丞相大人来接夫人了。”
“蓁姐姐，我该走了。”我低声喃喃，“堤防丽妃，现在还不可与她闹僵。此人只可和，不可敌。”
“嗯，裳儿，你脚怎么了？”蓁姐姐表情微滞。
我这才觉着右脚剧烈的疼痛，我强忍着，摇头笑道：“可能是方才扭到脚了，不碍事的，蓁姐姐你好好休息。”
“嗯，记得及时上药，紫姁，你送裳儿出去吧。”
我挽过紫姁的手，轻踮着脚尖，缓步走出殿门。离去前，我塞给紫姁一颗药丸，那是师傅临走前留给我的，说是救命药丸，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及时服用，无论什么伤，什么毒，都能保命，师傅研究数年，也就制出了这一粒，曰‘还魂丹’。
“若有性命之危时，方可使用。”我再三叮嘱。
紫姁一脸感激的看着我，我浅笑离去。我自小百毒不侵，这药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多么珍贵，反而蓁姐姐处于后宫，存于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背后刀剑难防，蓁姐姐才真正需要它。
眼前的他，临风而立，他褪去了绛红官府，只一袭墨衫，衣袖飘玦，宛如仙神。
我上前低唤：“夫君大人。”
他微微侧过身，“脚怎么了？”
我轻缓头，其实他是知晓的，却为何又再问一遍？未多虑，一阵墨香袭来，他将我拦腰抱起。
我未多言，任由他抱着，凤栖殿离朱雀宫门有很长一大段距离，我若是硬要走，我的脚还不废了？反正他抱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方才在御花园迷路了，不小心扭伤了脚。”我受不住他炙热的眼光，淡淡的说道。
马车内，依旧寂静无声，太静了却也难受，我低声唤道：“夫君大人。”
“嗯。”他随声应道。静静的望着我，仿佛早在期待我开口。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勾眉浅笑，不语。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如今他到底能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我无奈的摇头，得不出结果，罢了，走一步算一步。毕竟，我也是想利用他的。
“淑妃，有孕了，两月不到。”
他听后，一脸震惊。想是不知情，恐怕淑妃自己都不知晓，如今皇帝子嗣单薄，仅有一位昭仪旦下的小公主。
“你怎么知道？德妃说的？”
“我自小学习医理。”我的师傅人称‘鬼医’顾名思义，就是同阎王抢人的。他医绝天下，又称‘医绝’师傅性情古怪，脾气乖戾。原本他仅是因为娘而教我些医理，而这一学，竟把他的医术毒术全学尽了。况且他历人二十余载，都未看中一个合适的传人，便只能将他的独门医学《扁经》传授与我。
所谓望、闻、问、切我七岁便已熟习。
他眉头微皱，不知是不信还是在忧愁。
“你不信？”
看他沉思依旧，我有些恼怒，“不然我们打个赌好了。”其实也怪不得他不信，后宫之中，每日都有太医给妃子们请按脉，然而却没有太医上报淑妃怀孕。“若我赢了，你要许我一个愿望。”
“好，若你赢了，我便许你一个愿望。”他又回复了往日的温柔，嘴角微翘，“可若你输了呢？”
“不可能。”我向来对自己的医术自信的很，撇撇嘴角，淡然，“若我输了，便也答应你一件事好了，不过裳儿愚钝，实在不晓大人您能从我这儿拿到什么呢？”
他摇头不语，清淡的墨香味辗转于我与他之间，勾起几许惬意。我昂首，对上他的双眸。他微微浅笑，转移话题，悠悠叹道：“又一个无辜小生命塟生了。”
“为何？”
“菀裳，你变笨了。”
没有想象中的恼怒，第一次听他叫我的名字，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菀裳，听爹说，这是我那集聚江南灵气的优雅如莲般的娘亲在这世上最后所说的两个字，爹说，那是娘亲集聚对我所有的爱的证明。
我愣住了，许久回过神来。“难道它不是皇上的骨肉？”那会是谁的呢？“难道……”目光流离到身畔之人，一袭墨衫的他，墨衣如仙，眉目深刻。
“别乱想。”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敲打着我的额头，骨头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真不知该说你纯真还是笨啊。”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一脸的无奈。我恼怒的回瞪了他一眼。
自小人人都道我冰雪聪明。填词论文，字字珠玑。谈论古今，句句道破。美姿容，神情萧散，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格律。如今头一回被说成笨，我自是恼怒不已。
“不管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不会要。他这人疑心重，不然你以为他的子嗣为何少得可怜。”他墨瞳闪烁，弯弯唇角，低声缓道。
我曾听闻过的，后宫之中，有一位唤作‘芜子汤’的药，专用于帝王临幸的地位低下的妃子，她们的身份是不配怀有皇嗣的。“可不是还有位小公主吗？”
“安乐公主的母亲是容昭仪，曾救过皇上一命。让她生下公主算是赏赐，若是皇子，也是不能留的。”
我黯然，生下孩子，是赏赐？
“那岂不是要断了皇脉？”或许我是对后宫之争、帝王心术知之甚少。“那以后？”
“或许他还在找，还在等。找一个完全脱离权势的女子。”晁飒孺顿了顿，眉头紧皱。
我淡笑，“此番女子，世间又有几人？即便是找着了，又怎甘于久困深宫。”我微叹，“庭院深深深几许？”
“就似你？”
刚弯起的唇顿了顿，自由吗？可惜我越走越远了。权力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可是我要报仇，需得紧抓住权力不放。
“到家了。”清风拂过车帘，微微撩起一角。家？没有亲人的地方怎能算家？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家？晁飒孺先下马车。对我淡笑：“菀裳，伸手。”
我微回神，他已将我抱下马车。
“我自己能走。”倔犟的从他怀里落下，脚尖着地，脚踝剧痛。
“你脚伤了，回去赶紧上药。那么‘卉神医’不必在下为你请大夫了罢。”他言语生冷，眼角微皱，说完拂袖而去，徒留我一人。
这回，他是真的恼了。只知他温文尔雅，却未见过此番怒态。那个‘卉’字咬的生疼。罢了，这样也好，毕竟我与他之间有着这么多的不安元素。
晁飒孺，我与你，不该有交集。
独自走到房内，我沉思许久。
淡淡的茶香带着清然的味道。
“夫人。”暮秋递过一杯温茶给我，显然是刚泡好的，浓浓的茉莉花香溢满茶杯。
我笑着接过。
一旁的凝涵喃喃不休。“夫人，爷对您可真好。”随后露出一脸羡慕的神色。俏皮的小脸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我摇了摇头，无奈浅笑。
凝涵和暮秋是晁绪新派来的两个丫鬟，原本叫‘春花’‘秋月’后来我引借‘山光凝暮，江影秋涵。’而改名‘凝涵’与‘暮秋’。
凝涵甚是俏皮，跟紫姮两人混在一块儿，能从早闹到晚。
“凝涵，注意点。”暮秋一脸严肃的打断了浮想联翩的凝涵。相比之下，暮秋沉着、恬静。
当晚，紫姮便告知我，凝涵、暮秋二人身手皆不弱。我听完付之一笑，若真能威胁到紫姮，她也就不会是这个表情了。只不过，何事都需小心。
许久，晁绪送来一瓶药，青瓷点点。说是治疗跌伤的良药。我莞尔一笑，意味难嚼。我忍住疼痛，上药。一丝凉意渗入骨髓。
膳后。重回琯珺阁，明月已高挂树梢。正值孟夏，知了叫个不停。
夜深了，不知蓁姐姐在做何？计划开始了，这回蓁姐姐只能孤军奋战了。
那么，他呢？软玉在怀，春光无限罢。
濬谙……
这月，为谁而圆？这人，为谁而累？
我犹望窗外，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是头？
“夫人？”暮秋望着我，欲言又止。
“嗯。”我应了声，收回视线，不语。
“夫人，歇息吧。”暮秋的话并不多，静静的，犹如暗自开放的雪莲。
“好。”
暮秋细心的为我宽衣，待我躺上床，才为我熄灯。缓缓退出房门，又轻轻关上。
夜，很静。
静中一付悠然，静中一切无争。
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沈香亭北倚阑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