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bread talk”》韩小希

3、欢迎回家

　　走出店门，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而天也已经全黑。拐过街角，昏暗的路灯幽幽的白光照着这个巷子格外的恐怖。我停下脚步“出来吧，想跟我到什么时候！”
　　背后的墙角很恶俗地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我转过身“麻烦你们以后跟踪也换一个新颖一点的手段和地点好不好。”
　　“可是老办法是经过时间和事实的考验的，屡试不爽。”
　　真是被他气得一口气郁结在胸中。
　　“老大想见你。”
　　“我不是已经和他撇清关系了么，他要见我做什么？我不会再和他合作的。”
　　“老大想见你。至于为什么，我没有权力知道。”
　　“我要是不愿意呢？”
　　“老大说可以动用一切手段。”

　　他许子睿已经对我心狠到如此地步了么？林宇非，你还期待什么吗？

　　“好吧，我和你回去。”
　　巷子和街道的连接处很识相地出现了一辆车。看来早有准备，要是硬拼，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只不过很有可能会弄伤本少爷那精雕细琢的脸，权衡利弊还是跟他们走的好，既然被许子睿发现了，就算想跑也无处藏身了。

　　车子在满是积雪的道路上奔驰，这车也真是□□，跑这么快都不会打滑一下。“哧啦”一声急刹车，车子停在那熟悉的庄园面前。
　　“林先生请。”周管家站在我面前。
　　下车走进庄园，虽然只隔着一道铁门，但是庄园内好似丝毫没有受到风雪的侵扰，草依旧碧绿，树依旧挺拔，只是那缺少鸟鸣的宁静让人知道，这是万物沉睡的冬天。
　　庄园后部是一座哥特式的建筑，尖塔高耸，石壁林立。记得我和许子睿说过，我喜欢哥特式的建筑，那个充满着黑暗、电闪雷鸣。恐怖、惊悚和吸血鬼故事的地方总是能引起我的好奇心，于是，他就在自己庄园后面的山坡上造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教堂式建筑。每次他带我来这里，我总要嘲笑他，这个不懂艺术的老男人，其实喜欢一样东西并不是要拥有他。

　　推开这建筑的木门拾阶而上，在两边石壁的包围下，环形的楼梯丝毫看不到尽头，墙上昏黄的油灯忽明忽暗。在现代社会看到这种破败的华丽真是一种奇迹。
　　往事随风，我不想再记起的那个人却如此纠缠不清。
　　“咚咚咚”周管家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考，“许先生，林先生到了。”
　　“进来吧”时隔几个月，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心依旧会不自觉地颤抖。

　　推开大门，睿的书房内已经站着两排飞鹜集团的元老，他们见到我还是一如既往的鄙夷和藐视。哼，我的能力用不到这群老东西来肯定。我抬头，看到坐在红木桌后面的许子睿，他的眉毛像两道苍劲有力的浓墨，点在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脸上的惊喜之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我望向他的眼睛，却看不出他是喜，是悲，是乐，是怒。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丝毫没有笑意。
　　还有站在他身边那拥有融化人心的笑容人——明朗！我心中一紧，差点失声叫出来。原来如此，原来明朗是他的人，我这几个月的行踪自恃很隐秘，只不过每天去bread talk而已，原来bread talk只不过是他想引我出来的诱饵，明朗是他的人，那阿杰呢？……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脑袋像鸟巢的大叔的吼声打断“子睿，你叫他回来干什么？能力没有，麻烦倒是惹的一大推！”我抬起头，看那大叔对着睿张牙舞爪，时不时地用鼻孔朝我瞄两眼。
　　我继续低头。“就是啊，子瑞，我们飞鹜集团可是你爸爸和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打拼出来的，你可不能养个只吃饭不干活的小白脸啊。”
　　“说的没错，子睿，你要是想养个小白脸玩玩我们也不反对，我们飞鹜集团也不是养不起，只不过，”那大胡子老爹转向我，“只不过，你不能把这么重要的权力交给这么一个废物，你看他上次把我们害的多惨……”

　　我咬紧嘴唇，拳头紧紧握起。不冲动，我的名字叫不冲动。他们说的不是我，我是那个飞檐走壁，时迁在世的飞天大盗，而不是他们口中的废物。废物，废物，我要不是废物为什么会被丢弃街头？为什么会在这个偷盗集团长大？我想要的不过是安安静静地过平凡的生活，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寝食不安、惊心动魄？
　　我的鼻子一酸，不行，我不能哭。怎么可以在这么一群老家伙面前掉眼泪？怎么可以在睿面前展现我柔弱的一面？是我选择的离开，那我就要坚持走下去。不管这条路是通往天堂也好，地狱也罢，总之，这条路上不会再有他许子睿了。

　　我抬起头，睿微笑着看着我“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宇非单独谈谈”那些老家伙还想说什么，但是迫于集团少主的威严，还是悻悻地走了。经过我身旁时，不忘“无意”地撞我一下。哼，撞就撞吧，我林宇非又不会少一块肉。
　　睿转头对明朗微笑道“你也先出去吧。”那样的微笑，他以前只是对我一个人展示，那是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欢喜与疼爱。我的心又一紧。明朗报以迷人的笑容“睿，有事就叫我。”
　　睿？他居然叫他睿？我的内心难以平静，明朗朝我走来，那醉人的笑容在离开睿的视线范围后就骤然消失，剩下的是阴冷与狠毒，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换表情？
　　“砰”的一声，门已关上。硕大的书房只剩下我们两个，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就像猫捕到老鼠之后不急着把他吃了而是慢慢把玩。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我不屑于和他在这里玩猜谜游戏，转身欲走。
　　“你以为你走得了么？”睿站起身，朝我走来。
　　他的脚步声渐渐接近，直到他呼出的热气触碰到我的发梢。睿张开双臂从背后环抱着我，多少个夜晚，是这样的拥抱让我免于冬天的寒冷，多少个夜晚，我曾不自觉地怀念这个拥抱的味道，但是，现在我不要。我转过身一把推开他“许先生，请你放尊重点，我不是你养的小白脸。”

　　“是我不好，非，你原谅我好不好。”他的脸上瞬间流露出无辜与痛心的表情。我转过头不语，我受不了他这样的表情。聪明的许子睿时而灵动狡黠，时而温厚深沉，时而狠厉冷酷，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我也不知道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他真实的内心流露。
　　我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没有能力坐飞鹜集团的第二把交椅。”

　　他上前抱住我，“有没有能力不是他们说的算的，自从你进飞鹜开始我就一直观察着你，你的能力丝毫不比他们弱，只不过”他轻轻把我的头转向他，看着我的眼睛道“只不过，有时候出了点小差错，迷了心窍而已。”
　　我一把推开他“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已经说过上次的泄密不关我的事。如果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离开你许子睿，我林宇非一样可以过得很逍遥自在。”
　　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我的心在流泪。别人不相信我没关系，他们说我串通警方也好，有意陷害也好，废物无能也罢，我都不在乎。可是，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我转过身，肩膀不自觉地渐渐抖动。我还是没办法在睿面前展现出该有的强硬。是他在我幼时无助哭泣的时候过来轻拍我的肩膀，是他教我如何出色的完成任务，我习惯生活在他的羽翼下，被他宠溺着，直到我发现原来别人眼中的自己是那么无耻。

　　“非……”睿上前，他薄而红润的唇轻覆上来，那久违的甜得足以腻死人的味道，就像，刚才的提拉米苏。他低头看着我“我相信你，那你就用行动来证明你的价值，你值得我许子睿去把你找回来，你值得坐飞鹜集团的第二把交椅。答应我，你能做到的对不对？”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前额。
　　我咬着牙，点了点头。
　　他回到桌前，按下电话“明朗，你叫他们都上来。”

　　人群又重新聚集，睿看着我“这次的行动，由林宇非负责。”
　　“什么？子睿你不可以这么轻率！”“就是就是啊……”

　　“你们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林宇非，你说这次要谁做你的副手。”
　　我看着那一张张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老脸，微笑道“我一个人就够了。”
　　睿眉头一皱，“你考虑清楚了？这次行动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而且，你也知道这次行动对你意味着什么。”
　　我点头“我明白，如果我林宇非真是如此无能，我便与飞鹜划清界限，此生不再踏入飞鹜半步。”我看向那一张张老脸，“也请你们给我一次机会。”我转向睿“我一个人足够了。”
　　“好吧。”睿点头，“这是这次任务的详细内容，你拿去看吧。”

　　明晚，会展中心，海之精灵玉玲珑

　　相信我，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睿，你真的觉得小非可以吗？”明朗担心地看着许子睿，递给他一杯咖啡。
　　“明朗，你不知道我在集团有新行动前都是不喝咖啡的吗？”许子睿笑道。“还有，我不是说了不要叫我睿吗？”
　　明朗一滞“对不起，我知道了，许先生。”
　　“哈哈，你不用这么小气吧，”许子睿拍着明朗的肩膀“只不过叫睿有点奇怪而已。你叫我子睿就可以了啊。小非嘛，他有这个实力，只不过这些年我把他宠坏了，是苍松就不应该在温室里；是雄鹰就不应该在羽翼下，不是吗？”
　　睿轻轻抚摸着颈上的玉佩，那是小非第一次大行动以后送给他的礼物，“小非这孩子脾气太倔，哎，每次都要激一激他才行，不过让那帮老家伙唱黑脸我唱白脸也是件不错的事，哈哈。”
　　“道理是没错，可是他一个人动手，万一失手了怎么办？我们的损失会不会很严重？”

　　许子睿低头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失手也无所谓啊，这次，只是小非的学业考试而已，无关紧要。可是如果成绩不好可就麻烦了哟。”
　　“原来如此，子睿你还真是有心。小非有你这么帮他，真是前途无量啊！”明朗笑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林宇非，你不要怪我明朗狠心，是你阻挡了我前进的道路。上次撵不走你，这次你该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吧。你的位置，是我的；许子睿，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