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乱弹琵琶之节妇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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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弹琵琶之节妇吟
节妇吟：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紅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就诗的描写來看，诗中的已婚女子收到一个多情男子的“定情”信物：两颗明珠。显然，她对这个男子也有感情，所以就把明珠“系在紅罗襦”上。但经过理性的考虑，她终于把赠物还给情人，因为她不能离弃自己的丈夫。
在恋情与婚姻之间，她最后选择了婚姻，却无法压制內心无可奈何之感，所以她在“还君明珠”时，忍不住流泪叹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传统的读者对创作這首情诗的张籍赋予极大的同情，原因是：该诗并非非真正的情诗，只是作者在政治上遭受困难时所写出的一首托喻诗。原來，张籍早已接受某一幕府的聘任，但另有一名节度使李师道又派人用厚礼聘他，在左右两难情況下，为了婉转地辞谢对方，张籍就写了这首“情诗”。
不过，这样的节操似乎还有很多可探讨之处。
先从那节妇的角度来说：
首先，明珠是怎么到节妇手里的呢？诗中讲得很清楚：“君知妾有夫”——那男子明知道人家是有老公的，“感君缠绵意”——节妇也知道那男子对她有意，这种情况下，想要诉情赠物，必然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那么，也只有私会可以解决问题了。无论在古代社会或是现代社会，有夫之妇与其他男子私会，恐怕都不是会受好评的吧。就算节妇本人没有出面，支使什么丫鬟仆人的暗渡陈仓，至少，也要算个感情出轨了嘛。而诗里赞扬节妇之节，很明显应该不仅仅是狭隘地指身体的贞洁，否则，不就意味着节妇拒绝的是那“多情男子”其实对节妇的不良企图而不是纯洁的感情了，要是真是这样，节妇先前与之交往，还接受明珠，岂不更完完全全是一种极其卑劣行为。如果节妇之节包括情感上的“节”，那么，私下授受明珠，显然违背了这一操守。
其次，关于节妇的理性思考。这节妇收到了男子的明珠，立刻就“感君缠绵意，系在紅罗襦”。说明，她的第一反应是接受男子的感情的，在有老公的情况下接受了其它男子的感情，这个，最多也只能给个于情可恕，于理难容的评价吧，与节操何关。至于后面的理性思考是怎么样的呢？“妾家高楼连苑起”——我老公家很有钱，“良人执戟明光里”——我老公家也很有权势。因此呢，虽然我“知君用心如明月”，却也只能“事夫誓拟同生死”——不是我不爱你啊，是我不能爱你啊，我都已经嫁人了，我老公家有权有势，我实在是没办法爱你呀！大家注意到了没有，节妇同志并不是一上来就先想到与丈夫同生死的誓言，而是夫家的权势财富。这意味着，在节妇同志的理性思考过程当中，权势财富对其判断结果产生了极其重大的影响。记得以前古人讲节操时曾经说，“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那么节妇同志这一行为，最多也就是个识时务懂变通，节操两个字，似乎差得还有些远了。所以说呢，这一整个事件，说好听点，最多也就是一个古代女子碍于权势财富的压迫，不能勇敢地追求自己所要的幸福——妥协不能说就是不对的，但何必要给人家乱安一个节操的虚名呢？？恐怕这样一来那女子以后连见一面情郎都不敢了吧——这就是舆论的力量啊……
最后，关于节妇还珠时的善后措施。这一点是我最不喜欢的。这位节妇同志，在此时已经坚定地选择了有钱有势的原配老公，要把明珠还给那多情男子。从诗中来看，节妇同志对男子不是没有感情的，那么，是否应该设身处地的为男子着想一下呢？干脆果断地拒绝不好嘛？还要拖拖拉拉考虑来考虑去，最终还要唱作俱佳地“双泪垂”，再感慨一下“恨不相逢未嫁时”。分明就是要那男子对自己还抱有幻想，嘿嘿，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准备备胎？？？一朝在老公家混不走了，还可以跑去找那多情人，说：你看看，我经过艰苦不懈的斗争，终于获得了自由，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拉。要对节妇来说，好像也是不错的做法，可那男子呢？真心爱一人，应该是要为他着想吧？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相思两苦，不如挥剑断情，歌里不是唱了：“既然勇敢爱了就要勇敢分”嘛，早早放他的心归去，也叫他另去寻自己的归宿。之所以不能如此，是因此，此时此刻，节妇同志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错过幸福的不幸中自怜自艾去了。
如节妇这般女子，正是封建社会被礼教毒害的女子形象的一种典型：怯懦、优柔寡断、割不开舍不下、自怜自艾总是不平于自己的不幸同时又用各种名目美化自己不敢抗争的行为。要说起来，也不能算是她们的错，只能说制度害人，思想压迫害人，腐朽的观念害人。临到最后，也只能叹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已。
再说那张籍，其实这人我满喜欢的，也不想多说他什么了。我想这诗不过是张籍无奈之下为了两不得罪不得已而为之的吧。窃以为他心里也曾想要抬头挺胸言语铿锵地宣布忠臣不侍二主，然而那“多情人”实在是也不好得罪，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用这样一首诗，带那么一点暧昧的说辞，好让那“多情人”只会遗憾惆怅不会愤怒产生怨隙，流下的两行清泪，或许正是他在现实中不得不委曲求全放弃节操的无奈辛酸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乱弹琵琶之节妇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