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二十、捆绑下地狱 ...
-
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我只有等待,等待宿命的召唤。
后来她找来了她母亲,这是她们母女断绝关系以后,她头一回接受她母亲的帮助。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是可笑又可悲。
她母亲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昏迷了。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进行处理的,但以所学知识,我的情况应该是□□损伤。并且由于剧痛和大量流血以致休克。当时她母亲应该先检查了流血量和裂伤程度。然后进行了简单的压迫止血,可能情况比她所预想的要严重,所以最后不得已才将我送入医院。(她母亲所在的医院)
在这件事上她母亲包庇了她,甚至还帮着她隐瞒,我在医院期间的所有病情以及治疗情况都对我对外封锁了。这位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克守职责的妇科主任因为她女儿而晚洁不保。当然这也正合我意,我不希望这些事让父母,学校,或者敏儿知道。
我从昏迷中醒来,入眼尽是白,白色的世界,我从此恨上了白,因为白色让我几次在生死间回转。
有护士进来为我插导尿管,她刚近我身,就让我打跑了。
又有护士进来为我输液,输血,可只要靠近我,就会诱使我发狂发癲。
人莫予毒,谁都不要来伤害我,我已经承受不起丝毫。
我站起身,想离开这个陌生可怕的地方,我想萍,想敏儿,如果她们在我身边,就不会让我受到折磨和摧残。
两脚刚一沾地,周身便会疼得如同万箭穿刺,两腿无力的发抖,再一用力,眼前一片黑漆。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两手已被绑带固定。神智清晰,平静的感觉不到内心的波动,好象没有了思想,又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了,我已经被注射了镇定剂,而且剂量不少。
为什么不送我去精神病院呢?ECT或者(HFL)TMS的刺激和震颤,意识丧失,记忆力下降这些都可以使我在瞬间忘却,忘却以往种种。
如果记忆能够如同白纸一样,那也是种解脱。
不过我知道她们不会这样做,她们不会让我父母和学校知道这件事,她们不可能甘心接受法律制裁。
晚上护士再次进来为我更换输液袋和褥垫,这次我没有阻挠,我一丝力气都没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各个动作。
她低头问我是不是痛的厉害,要不要止痛剂?
我还是看着她,一语不发。好象一切都和我毫无关系一样。
等她走出去以后,我渐渐昏昏欲睡。
恍惚间,一个人影站在病床边。我微睁双眼,朦朦胧胧地认出了她,这个可笑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她真是阴魂不散呀!怎么还要来烦我?她是不是想把我逼疯了?
我转过脸不去理她,情绪却变得极坏,心情激动的想发火。
这个女人竟然开口和我说起话了。
“小雪,我让阿姨炖了当归乌骨鸡汤,你要不要吃点?”她的声音细小。
我闭了闭眼,强压住心头之火,她根本不值得我动怒。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小雪,我喂你吃一点好吗?”
我支撑起身子,用力一甩手,保温瓶摔落在地。
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波动,我恨她,恶心她的做作。
我近乎疯狂了一般,在床上哈哈大笑,可没笑多久,就哑然失声了,我无力的倒在床上。努力调整情绪,我还不想疯,还不想让自己失去理智,我要保持清晰的头脑和敏捷的思维。我要报复她,折磨她。
她弯下腰收拾地上的东西,然后站起身看着我,泪水已经倾泻而出。
“小雪。。。原谅我好吗?我当时气疯了,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呜。。。”她的样子可笑又可怜。
我想坐起身,却使不上力。她看见后,立刻上前来扶我,我抬头瞪她,她战战兢兢的停住了手,表情委屈,好象我在欺负她一样。
看着她的脸,我真想吐,我甚至无法用言词来表达我对她的厌恶之感。
我按了呼叫器,一会儿护士进来了。
我用手指了指这个可恶的女人,对着护士说“出去!”
齐琼低下头,一边哭,一边哽噎着说“妈妈说你不能发火,要我来劝劝你,她们说你早上的样子很吓人。”
听着她的话,我毛发直竖,真想冲过去卡她的脖子,她装出这份可怜相,晕!她怎么装得出来呀!
我已经不想再和她说话了。我拉下手上的针头,抓住输液杆,想用它打过去,可怜我根本举不起来,输液架翻倒在地,药液从针头内喷射出来。
她一动不动的站着,目光呆滞的望着我。
我大声的叫喊着“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满足了,杀了我吧!”
护士过来拉她,她冲过来伏在我身上痛哭。
“小雪,我恨死自己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疯了,你原谅我吧,你不要不理我,我不能没有你呀!”
护士去找了她母亲进来,我已经昏头了,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骂了什么。
我只记得她母亲的脸,象白纸一张,拖着她女儿出去。
这以后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也许我疯了,也许我傻了。可是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就不得不承受痛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无法忘却。
等我清醒过来,她已经走了。
我要求她母亲让我离开这里,她没有答应,只是好言相劝我。
她的意思是等我康复后,就送我去疗养院修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学校或者家里。她告诉我已经和我的学校打过招呼了,她的理由是我身体不佳,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让学校出面和我父母去谈。
我冷笑着问她“这么说她爷爷也知道了?他准备怎么处置我呢?”
这位中年妇女表情复杂,盯着我一言不发,最后转身离开了。
当初如果她没有再婚,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那么她女儿也不会变成这样了,我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对所发生的一切,她已经绞尽脑汁来弥补,一心希望我快点好起来,或者给我补偿让我忘记。
她绝不希望她女儿被送进精神病院或者牢房。
天气越来越热,我因为身下湿热不透气,所以皮肤过敏的很厉害。身上一块块的红斑,一动都不能动,奇痒难捱,我忍着不去抓,(我的忍耐力向来惊人,这辈子已经动了四次大手术。五次全麻了,再大的痛我都受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每晚失眠。这让齐琼的母亲十分头痛,最后不得不给我注射了多次的镇定剂,她也是为我考虑,镇定类药用多了会有药物依赖。
七月的一天,她联系好了车,把我转移到了太湖之滨的上海华东疗养院。
入院第一天,我开始拒绝进食,停止饮水。我不是要自杀,只想以此作为武器,逼迫她们答应让我出院,还我自由。
最初她们用输液来帮我补充□□,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答应了我的要求。(她们是指齐琼和她母亲。)她母亲向我要家庭联系电话,我只给了她敏儿的手机号码,我还是不想让父母知道。
我的身体还是很弱,营养也不足。可我迫切希望早点离开这里,我想敏儿,我的好姐姐。
护士扶我坐在轮椅上,推着我去外面的草坪上晒太阳。刚一出门,强烈的光线刺的我两边太阳穴生疼,睁不开眼睛,我闭上眼缓息一下,再睁开向远处望去,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温柔可爱的敏儿。
敏儿并没有问我很多,只是问了我现在的状况。我想齐琼的母亲一定和她谈过了,至于怎么和她说的,我不知道,我想以后可以慢慢问明白的。
敏儿说我体力还没恢复,让我在疗养院再住几天,她说会陪着我的,于是我放心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但只要她在,我就不怕了。
就这样,我在敏儿的细心护理下,慢慢康复起来。临走的前一天,敏儿出去买火车票。
我一个人坐在病房的窗下,沐浴着阳光,等待敏儿回来。
突然齐琼走了进来,站在我面前,我懵了。
她走到我面前,和我说话。
我不想让她靠近,站起身向后退着。
她向我诉说她的悔恨,她的痛苦,她对我的感情,和她对我的希望。
无论她怎么好言好语,低声下气,委屈求全,我都不予理睬,置若罔闻。
我只想敏儿快点回来,带我离开。
她的嘴还在动着,她怎么就没完没了呢!她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我走向床边,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水果刀,转过身,把刀藏在背后,向她走去。
我要杀了她,她死了就不会再出现了,这张没完没了的嘴就可以停止运动了。
当我冲向她时,她惊呆了,她没有躲,却对着我微笑。
猛然,我被自己吓住了,我怎么会变得这样可怕了,我怎么会想杀人的?
刀从她肋下滑过,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一看到血,我就晕了,眼前事物模糊起来。(我不是见血晕,我是被自己的举动吓晕了。)
我感觉到她抱住了我,我听到她对我说的话。
“小雪,我爱你,我不会再伤害你了。”这是她对我说得最后一句话。
我没有刺中她的要害,只是划伤了她。这是敏儿后来告诉我的。
从此她从我生活中消失了。我再没有见过她。
敏儿接我到她的新房里休养了一段时间。她说服她男友搬去公司的宿舍。
后来我回到了学校,继续学业。
十月一日那天,敏儿结婚了。我去了,看着敏儿穿上婚纱,幸福的笑脸,我也感到了幸福。
萍虽然离开了,敏儿虽然结婚了,但我已经知足了,因为她们都是爱我的。
我可爱的姐姐,祝福你永远幸福!
我亲爱的萍,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爱,你的影子将伴我终生。我对你的感情至死不悔!
似水流年,时光流转,你都是我永远的爱,今生不忘,来世再续此情。
吻你,萍!
解释:
ECT:电休克
HFL:高频左侧。低频右侧(LFR)
TMS:穿颅磁刺激术,它的效果和电休克差不多。
□□:强效安眠镇定药,它的效果是安定的五十至一百倍。
□□:巴比妥类药,催眠药。类似戊巴比妥。相对于□□要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