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小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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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晓从怀里拿出手绢，刚靠近他的时候他的身子明显一怔，而后又强作镇定的挺了下腰骨，陌晓看着心里一阵发疼。
“我不会伤害你的。”陌晓柔声说道，手抬起他的脸轻轻的擦拭着。
汗水与血泪纵横交错，布满灰尘的脸根本看不清五官，只有那双墨黑的眼睛在看到陌晓的时候闪过一丝浅浅的光泽，陌晓对着他温和一笑。
男孩露出那清秀的脸，偷偷的抬睫看看陌晓，但被发现的时候又慌张的垂下。
陌晓看着这孩子胆怯的样子，回头担忧问道，“辛和，我们该怎么办？”
“小姐在救人之前没想过吗？”
“我本来想能给他一笔钱做点小买卖，但这里的男子好像不能抛头露面，难道我要给他找个妻主吗……”
男孩以为陌晓要抛弃他，便紧张的抓住陌晓衣服的下摆，咬着下唇望着她，眼里满满是苦苦的哀求。
“小姐你想过带他回府吗？”
“回府？”陌晓低头看着那紧张的孩子温柔问道：“你多大了？”
“十、十五……”
陌晓微讶，她还以为他最多只有十二呢，心里的怜惜又加重了，她望了眼辛和，叹气道：“那就先带回府吧。”反正先前也救过一个了。
“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自己并未被抛弃，男孩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羞怯的答道，“奴儿。”
陌晓皱皱眉头，看着男孩闪亮的眼睛，浅笑道，“我给你改个名字，你以后叫小努如何？”
男孩用力的点头，脸上因为希望而充满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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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晓脚还没踏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平日都不见这么热闹的。
待看见那些声源的时候，陌晓又有种直接晕过去的感觉。
好大的一群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男人啊，这……选美选到她的院子来了吗？
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逃亡出来的若衣，了解情况，原来这都是她亲爱的母亲大人给她挑选的侍郎候选。
“将军说小姐你年纪也不小了，往年你的身子弱才免下了这些事情，但如今怎么也要收个七个八个在房里，不然会给外面的人笑话。”
笑话……什么笑话？陌晓的脸色又白又青。
若衣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雌风不振啊！”
陌晓的脸已经抽搐得没有表情了，“若林呢？她知道我的意思，怎么不把这些人赶回去？”
“若林不就在屋子里替你挡着咯，他们是奉了将军命令的，我们这些下等的丫鬟怎么有能力违抗啊~！”若衣说着风凉话，陌晓瞪了她一眼，什么不敢违抗，还常常跟她反着干呢！
若衣终于哈哈的大笑起来，眼角都有泪水了，“我说小姐，我是讨厌男人娇气，你呢？你好像不是讨厌，而是害怕呀！哈哈，笑死我了！”
“你再笑，等这天晚上就把他们打包扔到你屋子里去！”若衣马上乖乖的捂着嘴，可眼里的笑意看得陌晓眉心一跳一跳的。
“哎，这门口不能走了，你帮忙看着点，我从后面的窗口进去，你让若林随便打发他们走，天天这样喊，这院子还能安宁吗？”
懒得看若衣的表情，陌晓捂着额头走进阴影中，默哀着她可是女尊世界中最不像女人的人了……
是夜，月色如水。
风轻轻吹过院子里的竹叶，发出飒飒的轻响，陌晓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靠近门口，四处张望一下，掂手掂脚的跨步走进木屋。
来人借着昏暗的月光笨拙的探路，好不容易找到木床，伸出微颤的手，想要覆上那张沉睡的脸时，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来人吓得跌在地上，结巴的说道。
“小、小姐……我……”
陌晓皱皱眉头，看着惊惶无措的小努，一脑袋的莫名其妙，她明明让他跟着辛和，他们住的院子相隔不近，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时间找过来的。
“小努，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陌晓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
小努垂着眼帘，咬着下唇摇头。
“怎么了，睡不着？做恶梦？”陌晓下床走进小努。
只见小努突然冲上来，跟陌晓扑了个满怀，陌晓吃力跌回床上，背后吃个正着，疼得咬牙切齿，“小努……你怎么了……”
“小姐、小姐，小努知道你要选侍郎，小努能当小姐的侍郎吗？不！不要名分也没关系，只要能让小努伺候在身旁，小努什么都没关系！”
小努激动的抱着陌晓，又哭又喊，陌晓的神经又突突的发疼。
陌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努突然推开了她，不停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小姐，虽然小努的出身低微，但小努的身子是清白的，请小姐不要嫌弃小努！”
陌晓总算明白小努是来献身的了，她不明白白天还一副怯弱小绵羊样子的孩子怎么一到晚上就化身为狼了，看着他在昏暗月光中的泛着浅浅光泽的肩膀，陌晓突然感到身体一股热气不停的往外涌，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缺水的鱼儿一样辛苦，身体无力的往后挪着，避免他们进一步的接触。
小努见状，仿佛受到了鼓舞，把滑落到手臂的衣服又往外一扯，雪白的上身就暴露在陌晓眼前。
陌晓瞪大了眼睛，只见小努激动的扑了上来，把陌晓压倒在床上，散乱的发丝垂下，给他添上一丝青涩的性感，双眼执拗的盯着她，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他的脸越靠越近，呼出的气息喷在陌晓的脸上，陌晓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他冰凉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上，给她带来一股清爽的感觉，陌晓舒服得想叹出一口气，突然，她心里响起了警报！天啊，小努才十五好吧，她怎么能有反应呢，好罪恶的感觉啊！
在小努的嘴靠上来的时候，陌晓猛的撇开了脸，往外一滚跌倒了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对小努说道：“小努，这床今晚就借给你吧，别想太多了！”
望着陌晓落荒而逃的背影，小努苦涩的笑着，泪水渐渐溢满了眼眶，却在里面转动着，怎么也舍不得掉下。
他轻轻的躺在床上，双手抱着还带有陌晓余温的被子，鼻子往上面撑了一下，似乎能闻到陌晓身子上那淡淡的香味。
夜死气沉沉的静，他始终还是一个人。
从他知道自己身为一个男子应该背负的命运时，他已经对所有事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有一个残暴的母亲，当他发现爹爹被她打死那天后，他就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下场，再如何悲惨，最好的结果是一死了之。
但他母亲是舍不得他死的，因为她穷，她缺钱，她想尽一切吸引路人的方法，凌虐他的身子来赚钱。
不知被赶着走了多少的路，路越来越窄了，人声越来越多了，但母亲还是没有赚到一钱，她开始不耐烦了，抽在他身上的皮鞭越来越火辣，每当他忍受不了的时候，那刺痛的感觉又让他醒过来。
暴晒雨打，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他仍感觉到头顶的太阳是刺眼的，人群的眼光是厌恶的，他的胸膛仍起伏着，吸一口吐一口，却不知道吸进的是什么，吐出的是什么。口中的绳子被咬得有点磨损，舌头麻麻的，口里很干燥，他仍是紧紧的咬着，汗水中渗着血水，又苦又腥。
什么是活着，如果能感觉到身上的感知是活着，那么他还顽强的活着，如果能抬头看看太阳、歇息感受风声是活着，那么他是苟延残息的活着……他活着，并不是作为一个人类，而是最下贱的牲畜……
“X的，要不是勾栏院那骚货说你这贱货一身破骨头服侍不了人，早就把你卖去那了，哪要我姑奶奶辛苦的兜着你赚钱！”母亲对他狠狠说道，他低下头，额发遮住了他浅浅的笑容，起码他在这么肮脏的地方里，还能保持最后一丝干净。
奴儿，选错了妻主便是万劫不复，这是身为男子的命啊……
爹爹离去那时，双眼怎么也不肯闭上，直直的望着窗外轻盈飞舞的蝴蝶，轻轻的笑了，那样的笑容如此的绝艳，而又如此的绝望。
世间女子都是不可靠的，可是将军府的小姐却有着世上最温煦的眼神，最温柔的笑容，他动摇了，以前的他曾经渴望谁把他带离那黑暗的苦窖，却从来未曾想过，解脱后，心灵的压力更重了，他害怕，他不敢再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一旦有了希望，对着熟悉的黑暗感到莫大的惊恐。
不！他不能！
他来的那一天，刚好将军给小姐选侍郎，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机会，这是机会！可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怎么可能看到低微的自己？后来他听到一个名字，京城艳公子伶卿，她为了一个伶人不惜得罪几位大人，只因为他们一晚的露水姻缘。
既然残破的身子能得到她的怜爱，那么他把辛苦保留十五年的清白给了她，小姐一定不会辜负他的吧。
想着想着，小努的泪水终于轻轻滑下，点缀了这清冷的月夜，悄然无声，却痛彻心扉。
他被拒绝了！他果然是痴心妄想啊，那样的自己怎么要得起幸福呢，他应该知道的啊……
小努，努力的努，小姐，你是要让小努努力的做什么？努力的反抗身上沉重的命运吗？如果连你都要不起小努，我又当如何？
夜凉如水，心乱如麻，这个不得安宁的晚上，让人辗转难眠。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 小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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