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酒》河汉无歌

26、第二十六章 帝王

　　清风拂面，嫩黄的迎春花轻轻摇摆，丞相府里一派安详景象。谁能想象得出，就是在这个宜人的地方，飘散着羁绊和阴谋的芬芳。
　　季缪雨：“娘，为何让陈酒待在皇宫内院里，把他直接囚禁起来牵制邵轲不是更加方便么？”
　　一个威严的女声传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十五年前尚琪的孩子就是在槿出和蔺出出现过之后就失踪了。而陈酒作为这两人儿子的身份出现，实在无法让人不怀疑。”
　　“琪王的孩子？”哥舒尚琪——先皇的弟弟，当时名动永彰的“俊雅王爷”。
　　季丞相却不再多说，只命令道：“让他和皇帝见面只是一个契机，我自有我的打算，你无需多言。”
　　“女儿知道了。”
　　季丞相示意她退下，兀自沉浸在了那段往事里，口中喃喃唤出那孩子的名字：“……悄然。”

　　放下最后一张奏折，哥舒子秦长舒一口气。
　　朱泉城地龙翻身，盐禄城官商勾结私吞官盐，关月城屡次遭到蛮族骚扰，还有季丞相……这么多烦心事已经让他深感困扰。身为永彰国地位最高的人，所有天灾人祸都与他有关，平素还不得不平衡朝中的种种势力。皇宫里富贵荣华，但也最让人无可奈何。
　　“唉……”年轻的帝王幽幽叹息，放下手中狼毫，步出永勤阁，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太监总管福来赶忙低头跟着伺候，心中也是一阵叹息：自从皇上亲政后，就很少见他的眉心舒展开，只有在楚王来的时候才有一丝笑意。虽说“皇家无兄弟”，楚王也时常做些任性的惹恼皇上的事，但皇上对楚王仍旧疼爱纵容，大概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亲情吧。
　　其实皇上和楚王并不是同一母亲所出的兄弟。当时的太子子秦是先皇皇后桑出所生，而三皇子子楚只是一名贵妃的儿子。太子性格稳重，机敏聪慧，遇事沉着应对，从小就有帝王之风，子楚对哥哥敬重有加，也从未有过丝毫争位之心，甚至为了哥哥能够顺利登基称王，帮助他扫除了大半障碍。
　　可以说，楚王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情。
　　福来一直跟着皇上，结果发现皇上并没有进御花园，而是走进了御花园附近一个僻静的院子。
　　“皇上，您不是要去御花园吗？”今天茹妃特意叮嘱他让皇上去御花园，大概想要来一场“偶遇”。他收了人家的好处，还是帮忙问一下吧。
　　“不了，那边定是有些妃子等着朕。朕累了，想静一静。”
　　“是。”的确，每次见到皇上公事过后还要应付那些争宠的妃子，连他都觉得累。
　　正散着心，突然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
　　“无聊死了！虽然有这么多美酒可以喝，但真是无聊死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哥舒子秦皱眉：“福来，这院子里什么人？”
　　福来错愕：“回皇上，奴才不知。”
　　哥舒子秦的眉头皱得更深，加快步伐向声音的源头走去。

　　此时陈酒正在发泄他连日来的不满。确实，他在这里衣食无忧，美酒亦是不愁，但他完全不知道季缪雨和季丞相的意图，就把他这么困在这里，在暗处布下眼线不准他出去。原本他完全不必忌惮这些人，但不知为何，他的冽渊真气竟无法运转，因此只能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扔掉第六个空酒坛，陈酒忍受不了这种日子，心想着怎么也要试试看逃跑。他试探着往院门走去，慢慢地……他越来越近，按理说应该会有人拦他了，他都准备好用绿绮搏一把了，但是今日却没人出现。陈酒不由纳闷，虽然心下怀疑，但是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不跑实在太对不起对方的“疏忽”了。院门锁着，他没了内力，只能全靠力气翻爬上去，然后纵身一跃，落地，前滚翻，完美！
　　正暗自庆幸，却突然看见面前一双织锦银靴，上有明黄龙纹，一看就是一双富贵脚，而且……龙纹……陈酒不禁打了个哆嗦。
　　陈酒尽可能缓慢地站起来，心里百转千回，琢磨着怎么应付现在的状况。
　　“大胆奴才，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完了，陈酒心想，这下连想要装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再借机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陈酒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小人叩见皇上。惊扰圣驾，小人惶恐。”
　　哥舒子秦微愣，他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惶恐，甚至连“恭敬”的成分都很少。这人难得地挑起了他的兴趣，突然很想看看这人的面貌：“平身吧。”待陈酒站起，他又说，“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抬就抬呗，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大不了我就说自己是刚净身的小太监，迷路了。
　　两人目光刚一碰触，就都是一呆。
　　哥舒子秦的脑海里骤然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谁？那个记忆里对他微笑的孩子，很奇妙地和眼前这人重叠。
　　而陈酒也突然觉得想起了什么，满是水气的梦境似乎更加清晰。
　　时间都仿佛停下来。
　　不可能的。哥舒子秦摇摇头，镇定心神，问道：“你是谁？”
　　陈酒被他的问话惊醒，无暇理会方才奇怪的熟悉感，回答：“小人是……”话未说完，就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他就是我前些天说要送给皇上的侍卫。”
　　陈酒回头，竟是个美丽的贵妇，眼中透着威严。
　　哥舒子秦：“哦，原来他就是季丞相要带给朕的人。”面上并无多少表情。
　　陈酒心道，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季丞相啊，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很厉害的样子。
　　“小九！”季丞相突然唤他。
　　“啊啊？哦，小人在。”什么小九啊，叫得这么顺口，咱俩第一次见面吧，陈酒腹诽。
　　“从今天起，你就是皇帝的御前侍卫。必须尽心尽力保护皇上，若是擅离职守，株连九族！”季丞相的语气不怒自威。陈酒还在琢磨自己哪里还有什么“九族”，就见季丞相递给他一个小药瓶，他接过后听到她说：“这是些伤药，每日服用它，你这几日的伤就会好全了。”
　　“是。谢丞相。”什么伤药，不如说是让他恢复内力的解药。这时候给他解药，不怕他恢复内力后逃跑么？
　　带着疑惑，陈酒跟随福来到了宫中御前侍卫的住地——明武院。
　　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打开那个小药瓶，猛地呆住，随即无奈摇头。这季丞相当真狡猾，现在，他不得不听命于皇上，尽心尽力地保护皇帝。因为那瓶解药的瓶口处，赫然放着一朵洁白的杏花。
　　九族？就是所有他在乎的人吧。
　　痞痞的笑容。
　　原来，杏花村的杏花已经开放了么。有些怀念呢。

作者有话说

　　子秦终于出场了。作为他妈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