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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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看见邵轲怀抱着陈酒回来，不由微怔，急忙上前查看，谁料邵轲侧身绕过他，只给他一个凌厉的拒绝的眼神。
悄然低头沉默，他不是瞎子，他没有错过那个眼神里的警告、戒备，甚至还有一点得意。他也没有错过陈酒凌乱的衣衫，以及脖颈上的一点红迹。但是悄然隐隐觉得，他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也许……是他出现在陈酒生命里的时机。
突然涌出酸涩的感觉，悄然自己很清楚，他喜爱陈酒，对陈酒的依恋早已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如今却只能仰望那两个人的背影。可是啊，悄然深吸一口气，抬头，用手腕遮住刺眼的朝阳，就算只是靠近一点点自己也会很满足吧。只想再近一点，可以吗？我会变得更强，然后回来你身边，可以吗？不要舍弃我……可以吗？
花未眠找到邵轲一行三人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番景象：原本受伤加中毒的邵轲横抱着应该没什么大碍但目前昏睡的陈酒，邵轲脸上仍是冷冷的表情，只是轻蹙的眉头和眼角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身后跟着身体上没有伤害但明显失魂落魄的陈悄然。
三个人都没说话，邵轲点头示意启程，花未眠毕竟心疼主子，欲接过他手里的陈酒，被邵轲斜睨一眼立刻放弃了这个打算，心想主子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看重了。
陈酒做了个非常混乱的梦。
梦里仍旧满是雾气，一个女人一直抽噎，叮嘱他要好好生活，不要回来。接着是一阵荡漾，明晃晃的月亮，明晃晃的水光，他听见小轲的声音，温柔地说对不起。怎么了？为什么道歉？小轲的手有些偏凉，覆在脸颊上很舒服，忽然那阵清凉不见了，小轲对他说：“我要走了。”心里突然很急，有话想说却发不出声，一定要说的，陈酒急了，勉强发出几个破碎的音：“小轲不能……走，钱……还没……还清……”
陈酒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邵轲有点泛青的脸。
出什么事了吗？
邵轲看着陈酒迷糊又无辜的眼睛，决定不与他计较，起身为他倒了热茶，在嘴边吹凉了些递给他。陈酒急不可耐地坐起来，却扯动了某处的伤口，刺刺地疼。陈酒哎哟一声，差点将茶水洒了，邵轲手快，一手接起茶杯，一手扶正陈酒。
陈酒这才忽然记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包括水边的那一场荒诞的情事。顿时心下赧然，脸上滚烫。一边猛灌茶水，一边偷偷看邵轲脸色。
邵轲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只对他说：“我去处理些事物，你低烧刚退，先歇着。”说完把空茶杯放回桌上，对门口的守卫说了句“小心守着”，就走了。
梦里的片段闪现，温柔的道歉，凉凉的手，要走的话语……陈酒一时竟分不清楚孰为真实孰为幻梦，抑或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他“是时候离开”这一点觉悟是真的。是啊，怎么还不走呢？怎么还不想走呢？
他十一岁时跟随爹娘来到杏花村，娘亲那天跟他说过：“阿酒你看，这几年你和爹娘一起这么苦过来，定是了解这世道的危险了，以后爹娘若不在了没人照应你，你一定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参合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纷乱，你只要好好待在杏花村就行了，听见没有？”娘亲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前所未有地认真。就连去世的时候还在提醒他：“记住我们刚来这里时娘跟你说的话。”
小轲身为涧响楼的楼主，商行遍布永彰国，暗地里还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和杀手，必然牵涉很多娘亲所谓的“乱七八糟的纷乱”，陈酒自己也明白，这个男人很危险，就算他本人不会伤害自己，太接近他也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断魂”的追杀就是明证。值得吗，为他违背娘亲的教诲，为他离开杏花村惬意的生活，为他踏入这个不干净的牢？
再加上小轲与自己缘于巧合和误会的□□关系，虽然同为男人也没什么，也许邵轲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是毕竟是尴尬的，传出去的话对小轲的名声也不好。离开的话，就不会那么多烦恼了吧。嗯，还是应该离开。
陈酒这样那样一通乱想，渐渐困了，睡前下定决心——要走。也不用很正式地道别了，见面尴尬，留书就好。虽然这种方式像是逃跑，但逃跑就逃跑呗，没什么大不了……
哎，怎么心窝酸酸疼疼的呢？跟身上的酸痛一样让人不舒服，不同的是，心窝的酸疼在熟睡的时候依然感觉得到。
邵轲此时正和部下商讨“断魂”得的事，这里是涧响楼太平城分堂，堂主姓傅，四十多岁，身体壮实，双目明朗，看得出其精明谨慎。
邵轲坐上位，敛眉不语，花未眠把玩着自己的玉箫，似笑非笑，事不关己的样子。正副楼主都不说话，傅堂主倒也不知如何开口。半晌，邵轲才打破沉默，语调清冷：“这么说，对这位雇主，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傅堂主：“确实。此人藏匿极深。属下将抓来的断魂杀手严刑逼供，还是没有问出一点消息。”
邵轲睨他一眼，淡淡道：“十天之内，我要那雇主的资料，拿不到，你自来谢罪吧。”
“这……”傅堂主一阵惊慌，涧响楼处置办事不利者的手段很简洁很直接，就是杀，比处理背叛者要仁慈的多，但他妻儿尚要生活，他若死了谁来照顾他们？思及此傅堂主额上渗出汗珠。
邵轲只要结果，过程如何他完全不在乎。所以并不理会堂主的仓皇。
此时花未眠拖着懒懒的腔调开口了：“傅堂主，做人不要死脑筋呀。”
堂主立刻用看到救命恩人的眼神望向花未眠：“请副楼主指教。”
花未眠将玉箫收于袖中，理理衣襟，又喝了口茶。见堂主快急死了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最后终于在邵轲眼神的淫威下开始说：“断魂是杀手界的老字号了，保密工作好得没话说，咱们何必跟他们硬碰硬，结了仇也不好嘛。”
傅堂主连连点头。
“这次涧响楼遭受重创，他们断魂也好不到哪儿去，必是伤亡惨重，如果我是断魂首领，我就会向雇主要求加大佣金，因为这毕竟是场交易，而如果我是那位雇主，计划屡次失败，难免也会有点急了……”花未眠说到这里留给傅堂主一个你看着办吧的笑容。
那傅堂主也是个聪明人，立刻领会其中深意。花未眠的意思就是，此次交锋之后那两方必然要进行“沟通”，就算“断魂”不好下手，那雇主也很有可能露出马脚，此时只要稍稍留意断魂那边的动静，看是谁派人与他们接洽即可。
傅堂主立刻谢了两位楼主就去吩咐属下办事了。此时厅里只剩下两位楼主。
邵轲问道：“查出陈悄然的来历没有？”
花未眠：“嗯，查到了，与他自己所说没甚差别。原富贾之子，八岁时被霰雪宫掳去，后成为霰雪宫最年轻的‘上尊’，十五岁时霰雪宫灭，下山，被迫进了‘销金’。据说为人乖戾邪气，手段毒辣狠绝。虽对我们没太大威胁，还是小心为上。”
邵轲点头，他一直很提防那小子，就是有个人护他护得紧啊……想到这里邵轲一阵无奈，眉梢处却带了些纵容神色。
花未眠忽然笑得一副欠扁样：“邵轲啊，那个陈小兄弟是何方神圣？”
邵轲冷道：“怎么？”
“哦，也没什么，我调查他只获知他是帛明城杏花村一个酒痴，酿酒维生，十一岁之前的资料完全没有，武功又那么好，很奇怪啊。”
“嗯。”邵轲略微沉吟，对于陈酒，他也是知之甚少，这人真是让人伤脑筋。
“而且啊，”花未眠接着说，“他性格很率真可爱，不像是对我们有企图的人，我对他挺感兴趣呢。”
邵轲一眼扫过去，就看见花未眠那张嚣张的桃花脸闪闪发光，顿时觉得这人实在碍眼，很想把他扔出去，于是他说：“他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去忙点别的吧。比如代我去巡查各个分堂。”
“哎哎哎，别啊邵轲！你知道我这人懒，身体又不好，受不了车马劳顿的啊……”
邵轲打断他：“你身体不好？花兄，说谎不要太不着边际。还是说……你最近去寻芳馆次数太多累着了？”
花未眠一口茶喷薄而出，他没听错吧，邵轲刚刚是在调侃他吗？呃啊，好恐怖……完全不敢反抗。
“那个，我去我去，那您呢？您是要回总部吗？”一副欺软怕硬的嘴脸。
“是，你安排一下。”邵轲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他还担心陈酒的伤。徒留花未眠哀怨自怜。摊上这么个主子，有时真吃不消啊。
邵轲嘴角上挑，绽出一个见者胆寒的笑。既然对方已经出动了，那他何不以逸待劳，请君入瓮呢？这对于他的计划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助力呢。
棋局开场，看究竟是对方先手优势，还是他邵轲后发制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开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