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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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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给我换了一个心理医生。
前一个太过坚持同性恋非病态的理论,被妈炒了鱿鱼了。妈说,那个不给治病,净瞎扯。
新换的大夫脾气更好些,年纪也大些。倒没有再跟我妈强调同性恋非病态,不过很会讲话,答应给我好好治病。我妈很满意,不过他私下里跟我讲,我需要治的是忧郁症,不是同性恋。他说我的病其实症状不重,能治好,只要我配合。等我好了,一切就又会好起来的。
我想他是对的。我需要治疗的是忧郁症。只是我不明白,我已经失去了天空的颜色,它还能好回来么?
大夫叫我多想想高兴的事儿。搜索一下记忆,把快乐的回忆挖掘挖掘,写下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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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各个学校都要搞文艺汇演的。由学生自己排演节目,自己主持,有歌有舞有乐器,也有相声小品曲艺等等。总之是大家各显神通的日子。每个班都要推选节目出来,再由老师组成的评审团筛选,最终决定节目表。
一般这种时候,班里有艺术特长的同学就成了救世主。喜欢出风头的学生们也有了一展拳脚的机会。而级花级草校花校草只类的人物,也往往是从这里被大家认同出来的。
我跟晴天都属于经常运动的人,身型也比较好看,又能蹦能跳,所以会被自己班上的文艺委员抓去表演节目也是不奇怪的。
好吧,撇开虚伪的谦逊,我们就是帅哥。
我们高中那会儿,韩流刚刚来袭,满大街都放的是高丽话的歌儿,NRG啦,HOT啦,水晶男孩啦,特火。当时最流行的服装就是宽大得可以俩人一起穿的裤子和衣服,越拖拉越帅;还流行中分的长发,顺而直地贴在两颊;街舞更是一种神技,只要随便会几下就绝对是人群中的焦点。
所以只要班里的帅哥数量足够,几乎每个班都会拉出几个男生来排街舞做自己班的节目。而那一年,H.O.T.的《We are the future》这一首歌,光我们年级就有5个班在排……
我们班跟晴天他们班都在其中。
虽然大家都知道很多撞车的,可是这歌当时太火了,谁都不肯改。所以当节目审查的老师一定是相当郁闷的——被迫看一拨一拨又一拨的大小伙子们反复反复又反复地跳同一支曲子,更糟的是还得从里面挑出好的坏的来。
节目审查完那天我亲耳听见一个老师很虚脱地跟另个老师说:今天之内要再叫他听见这首歌一次,那他绝对吐了。
我对他深表遗憾,因为我们学校对面就是一条街的音像制品店,最近一直在高分贝大喇叭循环播放这首歌好保证每个从学校大门进出或者附近经过的人都一定无法错过…………
可能强大的审美疲劳的确已经将老师们击溃,因为他们最后竟然决定留下了三拨跳同一支《We are the future》的队伍!当然这完全也可能是老师们的报复:好叫学生们也尝尝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反复看同一支街舞的痛苦。
不过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因为我们班的人就是这三拨队伍之一,晴天他们班的也是。
我很兴奋,尽管并不是特别喜欢跳舞,但我很喜欢找晴天一起,借练习跳舞或者交互切磋的名号一起玩。我们一起跳自己的部分,尽管俩班排的动作不尽相同,但是也有不少动作是可以做到一起去的。我很喜欢跟他一起做一件事的感觉。
他虽然不是很情愿陪我“练习舞蹈”——那实在是太傻了,但是最后还是会顺着我。
做演员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公然自习课请假去排练,有班文艺委员罩着呢。不过我们学校的体育馆就那么一个,太多人去抢了,乱糟糟的节奏都混起来了,所以校园里任何有大型反射平面的空地都会被抢夺做练舞场地。
一天晚上自习课时间,我们班的人在实验楼后面的大厅里排练——体育馆已然是满了的。跟我们一起排练的还有晴天他们班。反正我们用同一首歌,节目也定下来了不用担心动作被对方偷学,所以大家都没有顾及。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和他们班的那个还商量说一起跳,看谁班排的好看。
这严重地激励了我们所有人的好胜心和表现欲。那天晚上我跳得格外卖力,中间的breaking动作,我甚至自发地加了个后空翻。我们班的文艺委员激动得快疯了似的,跟晴天他们班的那个文艺委员一起跳着尖叫说帅呀帅呀。晴天也很帅。他的动作里有种特别的感觉,虽然有点僵硬,但是我仍然觉得很帅。至于那个晴天的暗恋对象,我不得不承认,的确跳得很好。动作也流畅,学什么像什么,街舞的劲头和感觉非常到位。
休息的时候我企图找晴天聊天,可是他却只跟他那死党一起说笑,一副跟我不熟的样子。这令我有点生气。
正式登台那天,我们被班里的女生们捉去化妆。据说如果完全素着脸上去,灯光下五官会变很不清楚。我倒不觉得跳街舞的需要什么五官清晰,又不是跳民族舞的小姑娘……可是忤逆情绪高昂的女生这种不明智的事我还是不会做的,只好乖乖地任人蹂躏。画完之后我逃出生天,正在后台转悠时猛地和晴天打了个照面。
我俩第一句话就是调侃对方的脸。他说我的脸涂得像刚刮过大白的墙,我说他的嘴像刚喝过麻辣猪油。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环顾看旁边有没有自己班的女生,再小心地拿手在自己的脸上嘴唇上蹭了又蹭。之后又是一阵大笑。
晴天他们班的舞台服装很美,是一身的纯白。白衣服白裤子白运动鞋,款式是最流行的,他穿上非常帅非常偶像。而我们班走的是野蛮路线。我是一身的黑。黑色工装布裤子黑色皮马夹,里面穿的白色紧身背心。突然晴天趁我不注意伸手过来掐了我胸口一下,我大窘,躲闪未及。
他哈哈大笑,说:“抓奶龙爪手!”
我也跟他玩闹起来,使出绝招猴子捞月,直袭对方双腿中间。
直到我们被各班的文艺委员招回,我俩一个夹紧双腿,一个弯腰收肩捂胸,互相一边笑一边提防着对方而分开了。后来我被其他同学笑激突,才发觉自己胸前的反应久久不下去,无奈只好推说太冷了。
演出很成功,台下欢呼着支持我们的本班同学尤其令我感动,那种登台表演受到肯定的感觉特别令人飘飘然。我一整天都处于非常HIGH的情绪之中,我周围的人,无论是演出者还是观众,也都一同处于非常HIGH的情绪之中。因为这一天是12月30日,明天是31日是各个班自己班内开联欢会的时候,而后天开始则是幸福的新年三天连假。快乐的情绪在人们之间蔓延,整个空气都透着轻松和兴奋。直到下午文艺汇演结束,一群人相约去吃饭和唱KTV。
我寻觅晴天的踪影,想找他一起。却不意外地看见他和他的死党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明显感觉气氛的微妙。
他死党和女朋友闹分手。女生好像刚刚甩手走人了。
他们俩站在大剧院门口,羽绒服下面还是那白色的很偶像的演出服装。一个脸色愠怒,一个神情复杂而关切。在熙熙攘攘欢声笑语的散场同学之中,格外显眼。
我突然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上去邀他们,远远地多看了他们几眼之后,只好走掉了。
晚上我正跟同班的同学在KTV唱得高兴,收到了晴天的传呼。
“我不行了。”
我赶紧出来到洗手间给他打电话,知道他们俩一起去喝了个酩酊大醉。电话那头,晴天沉默不说话。
“要我过去不?”我问。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说:
“不用。”
挂上电话我踌躇了很久。心里面还是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听起来两个人都醉得不轻。可是,又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去插入那两个人中间。止步不前的我,又很不甘心,可是最终还是回去了KTV包厢。
第二天的班级内部新年联欢,每个班的教室都装扮了起来。灯上挂满彩色纸条,黑板上画着鲜艳的图案和美术字,到处装饰着闪光纸以及彩色小灯,我们班甚至有人拿了课圣诞树来。全班一起做游戏,表演节目。气氛虽然热烈,我的心却早就飞去了晴天他们班。中途的猜谜环节,我借口出门,去了晴天他们班。
晴天不在。但是他死党在。
我问了一下,原来今天他根本就没有来。
我看了看和其他同学闹在一起的那个人,实在看不出他们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
出来之后,我给晴天打了电话,便直奔他们家去了。
开门的晴天一副郁卒模样,头发乱糟糟的。我进去,打开自己带来的零食,跟他边吃边聊起来。
我试图问他昨天的事,他却闭口不提。
突然他问我,有没有跟男人做过那档事。
我说我没有,但是我看过图片和小电影。然后我邪恶地笑,问他要不要看。于是他也来了兴致,刚好他父母工作不在家,我们俩冲到他家电脑前,我熟练地找到网站,随便点开一个欧美的,放了出来。
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害羞起来。本来还想说看看晴天那小样的,好尽情调侃他第一次开眼界脸上的表情,可是途中却看也不敢看他,只好假装专注地盯着屏幕。心里倒是越来越在意旁边的人的存在——话说回来,这还真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看毛片儿,还是这种的毛片儿。不知不觉就意识过剩了。
看着看着,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我们接吻了。
我的初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