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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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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密的床铺中黑色丝绒波涛起伏,红色的发丝夹杂其中,如血一般漫延开来。
他在沉睡,深青色的眉细微地纠结在一起,脸色疲惫,鼻息安稳地泄出来。
蓝染坐在一边看了看他,破烂不堪的死霸装下隐隐露出的青紫痕迹和诡异的红痕,挣扎后留下的痕迹一览无余,右手的骨伤用绷带仔细地包扎过,小心地放在了一边。
转身靠上一边的靠垫,舒展开身体连带着松开了紧绷的筋骨,男人的脸上带着纵欲之后迷人的慵懒,闭上了眼睛。(迫于某ka[消音——]的淫威加上了这一段隐H,不希望蓝恋H的亲可以无视,和行文没有大关联,反正我也无视了~= =)
思绪缭乱,纷繁如水。犹如在梦里,蝶意轻盈。
依稀是过往的某一天,消逝在记忆里的平凡时光。
有阳光的日子里碰到了梦幻般的少女,雌雄莫辨的美丽,她抬手,就有蝶翼划过天空。是她缔造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在他最初荒芜的生命里,像一滴甘霖滋润了枯竭的心,开出了娇艳甜美的花朵。如果能永远盛开,如果能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失去,不是么。
命运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被徒然扭转。
过往的繁琐都溶入无穷,想不起很多重要的事,重要的人,重要的名字,那些飘散在风里的呼唤,带走了谁的思念,谁的记忆。
如果没有进入真央,如果没有成为死神,是不是就不用面对四十年的分离。
一念三千,弹指就老去了红颜。譬如流年,过一年,少一年。
对于那个男人,最初应该是恨着的。他的骄傲,他的高高在上,他的强大与威严,只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低贱,像野狗一样艰苦觅食的生命,脆弱微小得连她都不能保护。这种绵密细腻的恨意,像蝼蚁爬过心端,挥之不去的琐琐碎碎,在每个苦雨难免的夜晚骚乱不已。
无尽的黑暗带来未知的恐慌,午夜时分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刻,恶念却随之滋长,爱或者恨,也许此时才最明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陷入无尽的怨恨中,飘飘荡荡,既不能清醒,也不能深入。两边都着不到岸,孤苦得发慌。远处总是有白光,前进的脚步不曾停止,然而未来又是什么?不堪的过往总是一遍遍地循环,戏弄着囚禁在时空之中的人们,频频回首,徒曾伤痛。
教室的窗外铭记了不堪回首的记忆。女孩一步三回头,细碎的脚步跟着高大清冷的男子,留下他在后方频频张望,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对面不能相见,落空的手掌,落空的视线,落空的心。所有的背景都化为黑暗,只有两个逆光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再也看不见。
咯骨之伤,痛彻心肺,黄泉未至,歧途陌路。
他和她,再也不是年少相识,言笑晏晏。来不及看上最后一眼,瞬间便是永劫。
时光是一枚锲钉,在冗长的生命中敲入伤痕。深入,浅出。于是命运总是沉沦,颠沛流离间看不清掩藏其间的面目,回首已是千疮百孔。
记忆中一张张久违的面孔,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至陌生,漫长的生命中总是有行色匆匆的过客,他们的背影孤寂而萧索,隐匿在伸出手指也触碰不得的往昔之中,情缘苦短,转瞬便掩尘时空。可是那些长驻他生命中的人们,为命运的折磨而潦倒的人们,带着伤害在他的眼前穿梭的人们,却总是在朦胧的视野中带着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他,看着他绝望地挣扎在黑暗的边缘,再也没有伸出手。
“不……”
苦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流进了嘴角,白光消失,一双手握住了他颤抖的双肩。
那个人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有茶褐色的发丝细碎地垂到了他的肩膀上,还有近在咫尺的温暖的怀抱,然而他始终不敢靠过去。那本不该存在的眼镜和羽织,带着遥远的记忆中的气息,慢慢地来到他身边,将他搂进了怀里。
假的!是假的!
虽然是在沉睡中,意识却清醒得很,挣扎着想要逃脱。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爱憎分明的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一直都是如此,没有介于爱恨之间的复杂感情。然而面对他,困兽犹斗,已经心力不足。
应该恨他的!应该恨他的!
从那么久以前就欺骗了所有的人,对每个人都和蔼地笑着,平和可敬,拢着袖子悠悠然地向他走过来,“阿散井,今次表现不错呦,继续努力。”
还以为是个和蔼的队长,可是到头来却连微笑都是假的。背叛!又是背叛!
原来最深的伤害不是斩魄刀的伤口,是微笑背后丑恶的嘴脸。如果过去的所有相处是假的,所有的信任是假的,那么他算什么,那些温暖的问候算什么,年少时期的仰慕算什么,现在的执着又算什么?
眼睛很酸涩,薄薄的眼皮已经快要掩盖不住液体的肆虐,眼角最先开始崩溃,有热辣的液体顺着眼角往下滑落,他睁开了眼睛。
近在眼前的茶褐色发丝和双眼,蓝染近距离地看着泪眼朦胧的他,嘴角绽出轻淡的笑意,“怎么哭了?”
粗糙的指腹拂去了他眼角的泪线,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唇角,“梦到伤心的事情了吗?”
恋次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喉咙哑得厉害,只好紧紧咬着下唇,忍受指尖的轻薄。
“是不是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手指摩挲着想要放松他紧咬的唇,恋次抿紧了唇线不肯放松。
“你这孩子……”蓝染低叹一声,“还是那么固执。”然后伸手抚摸了他的脑袋。
那种摩挲产生的温度就像催泪剂,他止不住大颗的眼泪义无反顾地掉下来,哽咽在喉咙里湿润了声带,发出低哑破碎的声音,像是幼兽的哀鸣,战战兢兢地泄露出来。
蓝染眯起眼,干燥整洁的手指探入他的口腔,湿润温暖的触感包围了手指,尖锐的犬齿欺上来,啃噬着凉薄的指尖,划破皮肤,曼延出血腥的气息。
他清晰地感觉到脸上滑过的泪珠,落到身下的被褥里,片刻就消失无存,留下淡淡的痕迹。
指尖的血液带着糜烂的味道在他口中轻搅,殷红柔软的舌叶舔舐着伤口的出血处,舌根渐渐发麻,嘴角溢出银色的口涎,悄无声息地滑落。
眼神,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总是让他觉得无以自处,深广幽沉得如同海一般迷人而优雅,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沦,窒息,茫然,挣扎不能。
“是不是觉得自己总是被伤害?从很久以前开始……”他说,“相依为命的同伴,露琪亚,朽木白哉,还有……”他的声音带着醇厚浓郁的诱惑流进耳朵,“我……”
恋次的身体猛然僵硬,伤害!是的,伤害,背叛,憎恨,离别,痛苦,泪水……统统来自于这个男人,将他玩弄于掌心,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温柔和折磨并济,让他憎恨和绝望,失去了反抗之力。
“只有我会为了你做这些费尽心机的事。”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恋次,你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吗?”
红色的脑袋被轻轻地拉向他的怀抱,困兽终于放弃了抵抗,在猎人的怀里落下了屈服的泪水。
罪名已经无关紧要,他给了他太多的挣扎的空间,感觉不到牢笼的存在,苦难成了解脱,在憎恨的人面前哭泣,本就已经罪无可恕,失落的命运,又要如何去挽救尊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