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黄裳录》潇湘砚

3、 卿 自 早 醒 侬 自 梦

　　秦九驾着马车一路疾驰而来，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一晃，冲到了马车前面，一个女孩张开双臂挡在了前面的路上。秦九一惊，连忙刹了车。
　　“怎么回事？”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主子，是一个女孩儿挡住了车。”
　　“嗯”，一只手撩起了车帘，风雨中一个女孩的苍白脸孔映入眼帘，雨打在她的脸上，她却毫不在意，一双眼睛直盯着他。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似一簇燃烧的火焰，直直的摄入心底，像是要毁灭一切，也像是要熔化一切。
　　“求你，救救……救救我弟弟！”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个女孩说完后，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主子，那边还有一个男孩子。”
　　“带回去。”
　　“是！”
　　好舒服啊，紫裳模模糊糊地想，好像回到了现代的家里，睡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好香啊，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飘来，如果是梦，那紫裳真愿意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怎么，还没醒吗？”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
　　“大夫说，也该醒了。”一个更加甜美的声音在旁说道。
　　“姑娘……姑娘……”
　　感觉到有人叫自己，紫裳慢慢睁开了眼睛，一个衣着华丽的圆脸少女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紫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精致的雕花大床上，屋内摆设雅致华贵，显然是大富之家。难道，自己又穿越了！
　　见紫裳睁开了眼睛，圆脸少女高兴地叫道：“姐姐，她醒了！”
　　一个青衣少女走上前来，她看起来比刚刚那个圆脸少女大些，一脸关切地瞧着紫裳，“姑娘，可醒了，觉得怎么样，可好些了？那日王爷带你回来，你浑身都湿透了，发着高烧，还说胡话，大夫说幸好救的及时，要不然就危险了，不过，姑娘放心，只要再将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你说，是谁带我来的？”
　　“是咱们王爷啊。”
　　“王爷？！”
　　“是啊，正是齐王殿下。”
　　天啊，这下紫裳可完全愣住了。齐王，记得听人说过，齐王秦崚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又是皇后所生，所以这个齐王殿下很可能就是未来皇位的接班人。一时间，紫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算不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歪打正着。要不要和他搞好关系，为以后寻个靠山？
　　想着想着，紫裳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子衿！
　　“那个和我在一起的男孩子呢？”紫裳紧盯着那个青衣姑娘。
　　“姑娘先不要着急，虽说刚来的时候是有些凶险，不过幸亏救的及时，再加上府里的大夫医术高明，这几日已无大碍，只是需要细心调养一月就好了。”青衣少女温柔地说。
　　紫裳忽觉得松了一口气，仔细想了想，笑对青衣少女说：“这位姐姐，不知怎生称呼？”
　　“不敢，主子叫我弄琴。”
　　“弄琴姐姐，不知我现在能否去看看我弟弟？”
　　“姑娘……”
　　“姐姐叫我紫裳吧。”
　　“好，紫裳姑娘，你要是觉得身子无碍，我这就带你去。”
　　说着，弄琴向那个圆脸少女点了下头，便带着紫裳朝门外走去。紫裳随着弄琴沿着长廊走到了尽头，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就在这儿了。”弄琴柔柔地说道。
　　紫裳朝弄琴点了下头，伸手轻推开了房门。里面，一个小丫头正伏在桌子上打盹，听见声响忙抬起头来，见是紫裳不免一阵错愕。
　　“这是鉴书妹妹，这几日都是她在照顾你弟弟。”弄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多谢鉴书姐姐。”紫裳忙向鉴书行了一礼，眼角瞥见床上躺着的男孩，正是子衿。紫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子衿还在睡着，脸色白得吓人，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颤动似欲飞的蝴蝶。紫裳终于放下心来，这才意识到应该向救他们的恩人道谢。
　　“两位姐姐，不知你家王爷现在可有空，我想向他当面道谢。”弄琴与鉴书对望一眼，鉴书先行离开。弄琴道：“姑娘稍等，鉴书已经去传话了。”过不多时，鉴书回来了，“姑娘，王爷今日不在府中，姑娘改日再见吧。”紫裳只好作罢。
　　又过了几日，子衿已经清醒了，只是身子还弱得很，不能下床。紫裳整日在房间照顾他，没事时就与弄琴她们闲聊，倒也混熟了不少。原来这齐王身边共有四个贴身丫鬟：弄琴、侍棋、鉴书、品画。那日所见的圆脸少女便是侍棋，四人中弄琴居长，已是十五岁。剩下三人也都是十三、四岁。因为年纪差不多，紫裳与她们颇谈得来。紫裳因为在这里白吃白住，心里过意不去，因此在照顾子衿的空档里，常常帮四姐妹做些事情。初时弄琴她们还会阻止，但见她坚持，慢慢也就由她去了。
　　今日，子衿喝完药又沉沉睡去，紫裳见侍棋拿着篮子要去摘新鲜的茉莉花，便抢着要帮她摘花。侍棋寒暄了几句，也就去做别的事了。
　　紫裳看到满园的茉莉花，真的惊呆了！那些白白嫩嫩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像白色的海洋一样，瞬间扑鼻而来的馨香简直要把人淹没。沉浸在花海中，紫裳真想翩翩起舞。古代的王爷简直太会享受了，竟然在府里修了这么大一座茉莉花园，怪不得这里什么都用茉莉花，有茉莉花糕、茉莉花茶、茉莉精油、茉莉花枕……真香啊，紫裳忍不住哼唱起了那首著名的民歌《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香香也香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看花的人儿骂。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开雪也比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来年不发芽。”
　　紫裳陶醉在这一片花海中，浑然不知有一双眼睛正在痴痴地看着自己。此时，晋王秦屹正站在茉莉园外久久注视着园中那一抹紫色的身影。那娇憨的舞姿，那不知名的小曲都莫名的振动着他的心。尤其是，那个一脸陶醉的女孩纯洁得犹如茉莉花仙，随着她的舞姿身边的彩蝶亦翩翩起舞，美的那么不真实，那么如梦似幻，她唇边的一抹笑，竟令他荡然失魂。那一刻，秦屹恍惚觉得，他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王爷，您怎么在这儿，让属下好找！”
　　这一声喊，惊醒了园外的秦屹，也惊醒了园里的紫裳。紫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黑衣人站在不远处。他，紫裳模模糊糊地记起，他是那个雨天驾车的人。王爷，紫裳望过去，只见一个锦衣少年立于茉莉园外，精致的五官透着凌厉却难掩一身贵气。他，就是齐王殿下吗？其实那日匆匆一瞥，紫裳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只隐约觉得他有一双似能看透人心的黒眸。那个黑衣人是他的手下，那他就是齐王殿下了吧。紫裳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上前来，对着锦衣少年躬身一礼，道：“民女云紫裳多谢齐王殿下救命之恩。”说罢轻轻抬头，却见那锦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云紫裳，云紫裳……”他轻轻重复着她的名字，语气轻柔却更接近呢喃。
　　“云姑娘”，这时一直僵在一边的黑衣男子尴尬地插话道：“这位是晋王殿下。”
　　晋王，齐王的同母弟弟，原来自己搞错了。紫裳大窘，偷眼看了一眼晋王，他竟然还在那傻笑。
　　定了定神，紫裳向那黑衣男子施了一礼，“我在这里已经修养多日了，不知可否向齐王殿下当面道谢？”
　　“那，姑娘随我来吧。晋王殿下，我们主子正等着您呢。”
　　“好啊，我这就去见皇兄。”晋王含笑看了紫裳一眼，率先向前走去。
　　这是紫裳第一次走到后园以外的地方，以前弄琴只是嘱咐她不能乱走，她也就乖乖呆着，可不想自己万一乱闯了什么禁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原来齐王府竟这么大，亭台楼阁一处连着一处，紫裳只觉得自己都快转晕了，才在一处房门前停了下来。晋王自是直接推门而入，黑衣人叫自己稍候，随后也进去了。紫裳打量了一下四周，没见什么僮仆，倒是幽静得很。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清心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紫裳猜想，里面大概是书房之类的地方，倒颇有“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清”的韵致，质朴自然，不知里面是怎生布置。正胡思乱想时，门开了，黑衣人恭敬地请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