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蝶梦回》期霰

7、第三章

　　“小姐，你又在这里，夫人谴人四处找你呢，我带你去落月亭吧，省得闹的鸡飞狗跳的。”弄影微笑着走过来，拿去我肩上掉落的银杏叶，轻轻抱起我。
　　我急忙低头将玉放进衣服里面，忽略了弄影那一刹那的目光闪烁。
　　“娘在那里吗，弄影，我都这么大了，让我自己走吧。”我有些不满。
　　“小姐身子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莫非是嫌弃弄影么……”竟一副泫然欲泣地表情，我吓了一跳，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怕弄影累着。”
　　“小姐这么轻，弄影一点也不累。”
　　我只能丧气嘀咕：“那让你抱吧……”抬眼看去，这一脸得逞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欲哭的迹象。我惊讶地眨眨眼，她是活泼外向还是温柔内敛我不知，但这个表情，分明是奸诈狡猾啊，我不由为自己默默哀悼三秒种。
　　伏在弄影肩上，我顿了片刻，迟疑的问道：“弄影……早上……你的手还痛么？”
　　弄影微微一顿，继而笑道：“不痛了。”
　　我心疼地摸摸她的手，“哪能不痛呢，当时你的脸都痛白了，弄影……对不起。”
　　弄影猛地一怔，然后轻轻搂紧我，“真的不痛了，只是当时有点痛而已，小姐这么说，弄影可要难受了。”
　　“那么，弄影不会怪我的，对吧。”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小姐啊。”
　　我高兴地朝她脸上亲了口，看着她慢慢荡开的笑。哎哎，装嫩越来越到家了。
　　“汀儿，快过来，让娘抱抱。”我看见娘坐在石凳上，见我来了，忙把怀中的琵琶递给旁边的丫鬟烟云。
　　我张开双臂，任娘将我搂入怀中，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
　　“汀儿，你一个人这么小，不带个人就四处跑，娘很担心呢。”
　　“对不起，娘。”
　　“乖了，来，这是娘给你缝的。”
　　我接过一看，是一个用红色锦布做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只蝶，做工很是精美，拿到鼻端闻了闻，竟是娘身上相同的香味。我高兴道：“谢谢娘。”低下头，将香囊系在腰间。
　　“咦，这玉不是那块吗？”
　　我一看，才发现收在衣服里的玉不知什么时候滑了出来，看着娘探过来的手，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夫人，不要碰那玉！”弄影急声道。
　　“怎么？”娘有些诧异。
　　“夫人，不知怎么回事，我今天不小心碰到了，手里传来一阵剧痛，恐怕……”
　　“这跟玉定是无关的，我看看。”说着便伸手拿起。
　　“啊！……”娘的脸白了白，象触电般地缩回手。
　　“娘！”
　　“夫人！”
　　我急忙拿起娘的手，轻轻揉捏。抬眼看向娘，却见她满是复杂的表情，心下猛地一沉。
　　“汀儿，这玉现在，只有你能碰吗？”
　　我一怔，想来不必再让人证实了，恐怕这玉，真的只有我碰才不会有事。点点头，垂下眼，周身没来由的一阵寒冷。
　　我出生时衔玉而生已是离奇，且还飞来一群冰蝶，现在又是这玉，一般的人会怎么看待我呢，异类吗，妖怪吗。我本是侥幸生存的一缕魂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但当投入了感情，贪恋了温暖，一切，却都变得无法割舍。
　　不过，正是有了牵绊，生命才有了价值吧。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慢慢平静下来，如果最后终会失去，那就等到失去再说吧。
　　我抬头见烟云抱的琵琶，笑问，“娘，那是什么？看起来很漂亮啊。”
　　汗……
　　“汀儿也喜欢这个吗，这可是娘的心爱之物呢，它叫琵琶。”说着便接了过来，手指一拨，清脆的音符便流淌出来。
　　“娘教你吧。”
　　那天，天空一片澄净，阵阵清风吹过湖面，荡起一丝丝涟漪，有迁徙迟了的燕子飞过，在那声声清脆当中，万物皆醉，留下我，将那景，那情，那音，丝丝刻入心间。
　　晚饭间。
　　“汀儿，这鱼很是鲜美，你尝尝。”娘笑着夹给我。
　　谁知被爹爹半路拦截，我惊讶地眨眨眼，爹假意怒道，“怎么能这样给汀儿呢，万一卡到怎么办，来，爹爹帮你把鱼刺剔出来。”
　　娘扑哧一笑，“是我大意了。”
　　我不觉眼眶有些湿润。
　　哥哥嘟嚷道，“爹娘真偏心。”语气中是不满，眼里却满是笑意。
　　“芷儿，可别跟妹妹抢，你吃鱼的时候，妹妹都还没出生呢。”
　　“怎么能这么算……”
　　我看着一脸哀怨的哥哥，急忙将碗中的鱼肉分些给他，“哥哥平日里在宫中陪太子读书，动脑可辛苦了，多吃些。”
　　哥哥绽开大大的笑脸，“还是妹妹好。”
　　夕阳西下，太阳在落山的那一刻，见证了一屋子的笑颜。
　　“对了，爹爹，太子听说我有个极讨喜的妹妹，要我带她去宫中玩呢。”
　　爹爹微微一笑，“好啊，也不能让汀儿成天呆在家里。”
　　我抬眼，没有忽略娘眉间一闪而逝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