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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这世上没有人是不白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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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也曾想过收拾包袱走人,然而天下之大,她又能往哪里走呢?
左思又想,都寻不着个去处。
想起卫飞衣鄙视地看着她的目光,心里的悲苦越发浓烈,想她一个美貌女子,就算卖身在碧云轩里,从鸨母到里面的伴当和姑娘,谁不捧着她?谁不把她当成未来的依靠,可是那个卫飞衣竟真的是铁石心肠,眼晴里根本就容不下她这个人。
要说起来还是要怪深深那个丑八怪,想尽了办法陷害她。要不是她,卫飞衣已经把那粥喝了下云,往后的事情自然无限发展的余地。
玲珑恨得扑倒在床上,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咬着被子用手拼命地捶打它,只想那是那个丑八怪,打烂了它,捶死它,让它不能够再作怪。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身后忽然有人轻声问。
玲珑吓了一跳,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却看深深站在床前,一脸好奇的表情。
破口大骂的冲动被强行压下来,现在她不能得罪深深,毕竟在卫飞衣眼里,是深深说话才能让她留下来。
“我……”玲珑吱呜着,“我……”
深深见她脸色通红,又说不出话来,渐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小姐你一定是思春呢?”
玲珑气得柳眉倒竖,刚压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全冒上来:“你才思春,你们全家都思春。”
深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小姐,你不要生气,是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玲珑看她装出来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却更加怒火狂喷:“你装什么装,还不滚到你那个将军床上去,到我这里来耀武扬威吗?”
“我怎么敢。”深深微福了一下,“我只是来拿自己的衣服的。”她微抬了头向玲珑一笑,“小姐永远是我的小姐,不管落到什么地步,我也不敢在小姐面前炫耀。”
什么叫落到了什么地步!
玲珑明知道这家伙装疯卖傻,就是到这里来故意气自己的,却还是被她气得暴跳如雷:“我让你得意,我让你得意!”
她猛地向深深扑过去,在她身上乱捶乱打:“我撕烂了你的脸!”
深深也不还手,只抱着头不停地哀求:“不要再打了,小姐……”
“住手!”一个人高喝了一声,猛地挡在了深深身前,抓住了玲珑的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没有一刻肯消停些!”
玲珑看到高她将近一头的乐四,浓眉重目不怒自威,心里也有些害,再加上委屈,竟哇得一声哭出来:“我恶毒?你们这帮瞎了眼的男人,倒不是知道是谁恶毒!”
乐四冷笑一声,一把甩脱了她,她站不住脚,一连往后退了几步,倒在床上放声大哭。
“走,不要理她!”乐四见深深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不用怕她,以后有将军,有我们护着你,她欺负不到你头上。”
深深这才点了点头:“谢谢乐将军。”
乐四见她虽然丑得惨绝人寰,心地却十分良善,反而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等深深拿了衣服,他与她走到屋外,看她低着头神色怯怯的样子,不由得说道:“你不要害怕,将军他虽然冷酷,但对自己人却特别的好,只要你让他把你当作了自己人,他完全是没有原则的护短。”
“真的吗?”深深一脸天真,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当然是真的。”乐四拍着胸脯向她保证,“有一次我们在冀州打仗,底下的一个校卫和当地的一位姑娘好上了,那位姑娘的爹找上门来非让将军以‘阵前不得结亲’的罪名当场杀了那校卫,将军却说,军令从来都是军队的首领制定的,他的队伍里,从来都没有这条规矩。”
深深想着卫飞衣一脸面瘫的样子,毫无表情地说出那么气人的话,不由得笑出来。
“这还不算完,将军还说他的规矩是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成亲,至于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该滚一边去。当场就让人带来了那姑娘,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那校卫,姑娘说愿意,阵前就办了婚事。”
“那个老头子还不要气死?”
“是啊,那老不死的本来在当地也是有些地位的,这一把脸丢得实在过分,气得花了许多钱,疏通官员,去皇上面前告将军的状。”
“他怎么能告得成将军?”
“就是!结果将军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兵因为长年在外面打仗找不到老婆,好容易能碰上一个合意的,人家姑娘也愿意,再拆散了那是缺德,他不想做缺德事,至于那些拐着弯做缺德事的,找一个老婆死一个老婆,打一辈子光棍!”
深深被他逗得忍不住大笑起来。
然而住的屋子是租的,不需要收拾,也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深深做。她拿了衣服,手足无措地站在卫飞衣面前,不管往哪儿放都显得有点多余。
撞碎了两个花盆,踩烂了放在地上的水壶,又把一只鸡踢得满院子乱扑惨叫之后,卫飞衣终于是从面前的文件里抬起了头:“你在干什么?”
深深怯怯地拿着衣服挡住半面脸:“找事情做。”
卫飞衣很想问她,为什么越找事情反而越多,可看着她那双闪烁的眼晴终于还没有问出口:“那里有几件衣服,你拿去洗了吧。”
深深简直欢呼一声,连滚带爬地扑向了几件衣服。
只要能找到事情做,一时半会儿就应该不会被扫地出门。
深深抱着衣服跑到了水井边上,打了一桶水上来,把衣服按在里面,开始猛力地胡打乱捶。
她在红墨坊是个大小姐,不能做的事情一概不做,能做的事情也尽量不做,所以九妹才把她当做坊间第一公害。
那几件衣服在深深手里挣扎扭动,发出可怜的求救声,不过满怀着干劲的深深是不会理它们的,她扭,她拧,她踩,她切,她剁,她滚,她翻,十八般武艺全部使出来,引起所有小兵都跑来看。
“这姑娘在干什么呢?”
“好像是在洗澡。”
“不是吧,我觉得她在耍杂技。”
“明明是在跳舞。”
“你眼瞎了,这么难看居然还是在跳舞。”
议论声中深深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心里却充满了难以言明的悲愤。
没眼光没素质没道德没修养的家伙们,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其实是在洗衣服吗?
深深越生气使的力气越大,抓住长衫的两端猛力往水里一扎,只听见“呲啦”一声,衣服从中裂开两半,她就像被人打过一样彻底呆住了。
“坏……坏了……”她一抬头,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不关我们的事……”
“那好像是大将军的衣服……”一个多嘴的人忍不住说了一句。
“是啊……将军一共也没几件衣服……”
深深忍不住背过头去流泪。
那些人一步步往后退去,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处,捧着衣服伤心欲绝。
将军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事给她做,结果还让她给弄成了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办呢?
深深左思右想,还是去自首算了,将军总不会为了这点事就把她掐死,不过这也难说……
深深忐忑不安地抱着那一堆破衣服往院子里走,忽然一个衣着鲜亮的人从对面走过来,和她撞了个正着。
“找死啊!”那人瞪大了眼晴呵斥她。
深深吓了一跳,还没等她说话,那人一溜快走已经到了门前,向屋里人一打千跪下去:“大将军,汴京来史!”
他双手呈上一封大红漆封信,常春走过去拿在手里,恭恭敬敬地转呈给卫飞衣。
信因为有红漆封印,拿在手里的感觉份外沉重,用案头的刀刃把漆封划开,信纸其实才不过寥寥数张。
笔墨的鲜香气味犹未散去,可见这信来得急,可战后无大事,为什么要这么紧急?
卫飞衣打来开细细看去,脸色竟微微的变了。
“将军……”乐四不由得踏上一步。
卫飞衣微一挥手,向那信史道:“你先行一步吧,日后我自会向太子回话。”
常春和乐四都吃了一惊,这竟是一封来自于东宫太子的亲笔信?
信史犹豫了一下说道:“不防让奴才带回去。”
这是要他当场就回信了,但此事非比寻常,卫飞衣自然也不会答应他:“不烦劳了。”
信史无奈,只好磕了个头,乖乖地退出了屋门。
这人一走,常春就按捺不住:“将军,太子他是什么意思?”
卫飞衣把那封信递给他,常春和乐四凑在一起细看,开始无非是些客套话,褒奖卫飞衣做战如何英勇,朝廷里是怎么样的一片赞誉,但往看下看味道就不对了,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觉得他挟功自重。
尤其不可恕的是,百姓们竟把卫飞衣手下的军队称之为“卫家军”,天下之人,莫非王臣,怎么会有卫家的军兵?
又拐弯抹角地提起了岳飞,说自古以来,只有岳将军敢如此自封,却也未必是什么吉兆。
常春一震:“拿岳飞比将军,这可不是……”
乐四书读的不多,岳飞却还是知道的,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岳将军死得惨,他们这是咒将军不得好死吗?”
“乐四!”常春呵斥他,“你说得什么话!”
他的军衔并不高于乐四,但因为心思缜密处处压制着他,乐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里又不服气,悻悻地瞪了常春一眼,慢慢地坐了下去说:“我们在前方奋死征战,这帮坐干吃饭的人,脑子里想得倒多!”
“想得多倒也罢了……”常春轻叹了口气,“可恨的是,这封信竟出自于太子之手……”他抬眼看向卫飞衣,这位年少的将军不过才二十一岁,却因为年少白发多了几分沧冷,他低垂着头,神色显得有些阴沉。
“太子不敢做这么大的担当……”常春看着卫飞衣的脸色,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这是皇上的意思……”
卫飞衣没有说话,常春的声音满是不确定,是想知道卫飞衣对这件事的态度,但出了这种事,卫飞衣并没有觉得太多意外,他第一次见到太子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太子比他年长两岁,然而体态单薄有似女子,懦弱而纤秀,似乎只要说一句话,眼泪就会落下来。
只是因为可怜他吧,所以会在皇上面前力保太子。
那时候皇上对卫飞衣说:“元荷荏弱,只怕朕百年之后,他会受朝臣欺侮。”
他跪在皇上面前说:“臣将力保之。”
现在皇上对他起了疑心,这位荏弱的太子,只怕也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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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更新了
昨天收到了十四郎同学的苏饼,她说是南京土特产,我就缠着她给我寄过来,结果寄过来一看,居然就是北方的白皮五仁月饼,默……
荔枝说,南北文化交流还有待加强,不然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
ps:今天更的也很多哦,桂圆同学要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