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月》向向

2、第二章

　　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秦芸慢慢转醒，感觉头上的包消了不少，身上也怎么疼了。慢慢直起身子，略微动了动手脚，活动灵便，秦芸转身正想起床，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雪儿慢慢的伸了脑袋进来，看见秦芸已经坐起来了，这才放心大胆的进了屋。秦芸乐了，敢情这小丫头被撞怕了。

　　雪儿左手端着个盆，右手拿着薄巾：“小姐，你可算醒了，外屋的午饭就快做好了，一会就可以传了”边说着边把顺势将薄巾放好，盆放在梳台旁边。转身就要给秦芸更衣。

　　从来没被人这么伺候过，秦芸有些不习惯，但也不会穿这古代衣饰，只得任凭雪儿一件一件的给她慢慢穿好。

　　秦芸低头看了看，一件鹅黄色单袄，一条乳白色底裤，简简单单，大大方方，秦芸叹了口气，这身子也太小了。

　　雪儿扶着秦芸坐到梳台前，秦芸倒吸了一口冷气，铜镜里的小人一脸惊慌。连忙低头，平了平气，慢慢缓了下来，抬头苦涩的冲镜子里的小脸笑笑，以后，我就是你了呢。

　　仔细瞧瞧铜镜里的脸，细细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根本就是那将军夫人的翻版，只是这眼睛长得却和那将军一样，大大的，跟透过水的星星似的，将这个脸突出一股子灵气，虽不及那夫人般秀气温柔，却又一股说不出来的机灵劲。

　　“二小姐真是好看，长大了肯定跟夫人一样漂亮。”

　　秦芸对着铜镜里的雪儿笑笑：“雪儿，大小姐怎么没来看我？”一直听这雪儿叫自己二小姐，想是还有个大姐才对。

　　“自从小姐你晕过去，家里就乱了套，大小姐本来也想留在这照看小姐来着，可惜大小姐自己身子就不好，怕是越添越乱，也就被送回自己院子里去了，不过昨天小姐醒了，怕是消息已经传开了，大小姐应该一会也就过来了。”

　　秦芸点点头，不再多问，由得雪儿伺候着梳头。半柱香功夫，雪儿就给秦芸梳了两个小髻，又用嫩黄色的丝带缠了上，留了一小截轻飘在外面，更添了几分活泼可爱。

　　秦芸身子还没大好，雪儿轻扶着她慢慢走出了里屋，外屋的布局也是紫木的家具，简洁大方的布局，果然是将军的家，处处透着严谨。

　　秦芸一坐下，门口立马进来了几个丫鬟，将5，6个菜端到了秦芸面前的紫木桌上。雪儿挥挥手，端菜的丫头行了礼，一行人出了屋子。

　　屋子的光线突然又暗了暗，闪了个人进来，秦芸抬头一看，将军夫人满脸怜惜，正望着自己。

　　将军夫人自从昨晚虽被将军劝得回屋睡了觉，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刚听到丫鬟说小姐醒了，就赶紧过来了，见秦芸正准备吃饭，连忙坐下问她好点没有。

　　秦芸觉得有点尴尬，20岁的人了，莫名其妙到这个世界，突然就少了这么多岁，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还竟然是自己的娘，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只有冲着将军夫人微微点头。

　　一顿饭，秦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埋头一个劲的吃，将军夫人也不停往秦芸碗里夹菜直到一桌菜吃了大半，秦芸才觉得饱，看来昏睡了三天真不是假的。看着桌子的剩菜慢慢收了出去，秦芸开始喊累，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将军夫人。

　　秦芸听见将军夫人的脚步声慢慢远了，抬起脸，坐起身子，唤来雪儿。

　　秦芸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的状况，想想，这地方怎么着也应该有些介绍地理人文的书，于是吩咐雪儿给自己找点过来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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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飞快，秦芸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已是半年了，看了不少书，听了不少话，小心翼翼的过着日子，一步一步慢慢适应着。

　　她现在知道了自己叫上官月，是安国护国将军上官瑞的独生女儿，自己的母亲是前任苏丞相的二千金，名唤苏晓。

　　上官家是安国首屈一指的军事世家，父亲上官瑞英俊潇洒，更是年少成名，13年前，安国北方启国犯境，19岁的上官瑞带兵出征，仅3个月就大败启国，逼得启国连退数百里，硬是把北方2座城池割让给了安国，从此威风大震，御笔亲提，安国大将军。

　　19岁的上官瑞尚未娶亲，这可高兴坏了那一大堆的媒婆子，上官瑞还未回城，上官府的门槛就被踩破了，过了大半年，却是一个也没挑上，人都道是府上眼光极高，怕是没瞧得上的。就在这年底，上官瑞班师回城，第一件事却是却亲自面圣，恳请圣上赐婚，对象正是这丞相家的二千金—苏晓。

　　这些故事都是秦芸听雪儿丫头讲得，那雪儿丫头虽说是丫鬟，却是天真单纯，本就大不了上官月几岁，更是生性好动，一个个故事讲得眉飞色舞，恨不得将往事表演一番。

　　再说到那个雪儿口中的大小姐—上官颖如，却并不是将军亲身。

　　上官颖如是将军夫人大姐的女儿，也就是苏相的大千金，这大千金集万千宠爱一身，却是爱上了一个江湖大夫，本来小两口相濡以沫也是好事一桩，无奈天妒红颜，一年瘟疫肆行，身为大夫的丈夫以身试药，一病不起，最终小两口一同归了西，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交给了自己的老父亲。

　　苏相心疼孙女，怕外姓惹人嘴闲，从此小颖如便姓了苏。

　　直到苏相归隐之前，颖如都是外公带着的。苏相是个随性的人，看不惯官场上的阴险狡诈，见两个女儿都有了着落，便找一处园子，请了圣旨，准备隐居。想想，又舍不得小颖如跟着自己吃苦，便将颖如托给了自己的二女儿，自然也就是上官月的老妈苏晓了。苏颖如比上官月大了整2岁，于是这苏颖如便是当将军家的大小姐一直养着。

　　这个上官颖如，秦芸是见过了。在秦芸清醒过来的第2天下午她就来了。第一次见，秦芸就吓到了，本来见那将军夫人就已经倾国倾城了，这上官颖如小小年纪却是更甚一筹，才14岁的人就跟副画似的，秦芸当时就想，这些人要是在现代，那些什么所谓的美女明星，却都得给比下去。

　　自从秦芸醒过来，将军夫人就再也不许她去舞刀弄枪的了，上马更是不可能的事，秦芸心里也高兴，反正自己也不懂那些，要真继续怕就真会出事了，将军夫人不让倒是随了自己的心意。更有凑巧的是，那上官月12岁之前一直喜爱军事武功，被将军夫人逼着，琴棋书画倒也学，却是不精，秦芸这一转醒，恰巧就合上了性子，倒像是之前就安排好的似的，秦芸不得不感叹，老天爷到底在玩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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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芸大学学的是医，她当然不会舍弃自己的爱好，人生虽然变了，梦想却没变。在这个封建的古代架空世界，临床外科是不行的，指不定就被人当妖怪看了，不过，不是还有中医吗，秦芸很兴奋，当一个救人济世的中医，多有味。

　　秦芸（上官月）一边继续跟着将军夫人学习琴棋书画，一边叫雪儿四处给她收集医书，她要自学。

　　这安国的初春透着寒，上官月从小怕冷，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很少在冷的时候出门，现在也是一样，冷天气，看书学习全是躲在房里。

　　终于慢慢熬过了一个月，日子渐渐暖了起来，一天早上起来，看到屋外的园子里，阳光透过树梢闪闪发亮，上官月心一动，叫雪儿将椅子搬到了园子里，冲上上好的龙井茶，拿了本医书，慢慢享受着阳光。

　　正当上官月沉溺在自己的医学世界的时候，上官颖如带着丫头水儿慢慢踱了进来。

　　上官颖如也挺纳闷，这丫头，自从那次摔了之后，越加沉稳了，以前的冒失，好动也收敛了不少，灵动的性子似是没变，但那眼神分明就越加明亮了起来，倒像成熟了不少。

　　上官月没有发现她，直到雪儿清咳一声，这才抬头。

　　上官颖如站在离她不远的树下，阳光穿过书缝，稀稀疏疏得落在上官颖如粉色的纱裙上，上官月的心漏跳了半拍。

　　上官颖如笑笑：“妹子越加沉稳了，长大了。”

　　上官月笑笑：“姐姐越加漂亮了，长美了。”

　　颖如脸一红：“你是越大越沉不住气了。”

　　秦芸笑合上书，对着上官颖如指了指椅子。

　　上官颖如慢慢走了过来：“妹妹这是在看什么书？”坐下翻了翻，“医书？”

　　“不过随便看看”

　　“我那一屋子书，全是医书”上官颖如手翻着书，脸色有点难看

　　上官月连忙拿书 “伤心事，姐姐还是别想了”

　　上官颖如摇了摇头“过去的事了。”顿了顿：“我从小守着一屋子医书，虽不说行医济世，但是医学却还是知道不少，妹妹要是喜欢，可以随时到我那去看。”

　　上官月高兴了，这下不但随时有书了，还多了个免费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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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实在是太规律了，上午随着将军夫人学些琴棋书画，下午便去找上颖如，一同探讨一下医书，傍晚将军老爸会来看她一会子。

　　将军老爸会不时教她些军事武功，她也奇怪，这个身子似乎对这方面东西相当敏感，一用心思便会了，想是12岁之前的底子不错吧，总之，这样子慢慢过了2年之后，上官月14了，有点花拳绣腿的味道了，轻功也还不错。

　　2年了，上官月不习惯也习惯了，现在她是年芳14的青春美少女，暗自高兴。

　　妹妹这是在乐什么？”

　　上官月吐吐舌头，说自己白捡了8岁，还不吓死人，抬头笑着：“姐姐怎么想起到我这来玩？”

　　颖如笑着走近，坐在上官月对面，“最近天气不错，桃花开得正好，找时间出去赏赏花？”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2年了，上官月一直忙着学习琴棋书画，忙着看医书，就连自己不喜欢的武功也没落下，但是将军府的大门却一次都没跨出去过。当然不是她不想出去，只是，身为将军家的二小姐，还是从马上摔下来的二小姐……哪有多少时间是自由的。

　　上官月苦苦一笑：“姐姐拿月儿开玩笑呢，月儿要是想出这将军府的门槛怕是还得再等上1年的”

　　在安国，未满15岁的贵族女子不宜出门，年满15及笄之时需到皇庙，祈福盘发。过了15，安国贵族女子才允许外出。

　　“如果明天就能出去呢？妹妹不是一直想出去吗？”

　　“是想出去，但是……怎么出去？”

　　“李相明个要来找父亲，倘若父亲允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明觉寺”颖如说完，没了下文。

　　上官月抬头正巧碰上颖如脸上泛着红，眼神躲闪，上官月心下明了。

　　李相公子李钰，上官月早就听说了。朝堂之事，上官月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但是府里下人多，一天到头没事做的时候，嚼嚼舌根，她不想知道也能听到。

　　上官将军和李相是太子党，这是隐藏的事实，李相没有女儿，膝下一子李钰，上官瑞却是有两个女儿，所以上官家的女儿总有一个得是太子妃。

　　上官月是上官瑞的亲生女儿，太子妃的位置是留给上官月的，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颖如，李相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最初知道的时候，上官月心里暗苦，这个时代的女子真是可怜，还没有及笄，夫家就已经找好了，她跑到这个世界来无非是来代嫁的，可惜被将军府这个大笼子套着，哪也去不了。

　　上官月一边安静的呆着，一边等着及笄，及笄之后的日子便好了，以后是逃婚还是怎么着，一步一步走便是，她急也没用。

　　她也听说了，颖如和李相公子见面了，颖如芳心暗许，她也看得出来，毕竟心理年龄已经22岁了不是，这些小女子的情绪，她能看不懂？

　　2年，她也慢慢了解了颖如，典型的大家闺秀，安静而顺从，认定了李钰，自然对他也就不一样了。

　　倘若明个是李钰亲自来提要带上官家两姐妹出去赏花，上官将军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明个钰哥哥来，我去和他说说，明觉寺的桃花开了，去散散心也是未尝不可的。”说完这话，颖如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吭声了。

　　上官月笑着望着颖如，能出去自然是好的，带她出去不如说是这两人要散心，不过，这个顺水人情，上官月收下了，抬头戏谑的对着颖如：“太好了，有劳姐姐！”。

　　上官颖如羞红了脸，转身走出了上官月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