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谁》馋馋

1、忘记

　　天气灰蒙蒙的，让人心情很压抑。这个城市的天气一直这样让我觉得郁闷。想去一个一年四季都晴朗无云的地方，呼吸大自然的空气。换种心情来继续生活。有梦想总是好的。让人不那么消极。我的梦想一直实现不了。我竟也觉得这样是好的。要不然，梦想就不成其为梦想了。变成了现实的梦想应该就无任何梦想可言了吧！
　　今年中秋一过就25了，还没心思谈恋爱，其实是还没遇到对的那个人。家人和朋友都着急了，怕我嫁不出去。我只是笑笑。男人于我，毫无安全感可言，还不如我的一条狗。我的狗狗很听我的话，总是逗我笑，我让它站着它决不会坐着，我让它跑它决不会走。它就像我的一个孩子，又仿佛我的朋友。我很依赖它。
　　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快点回家，换好衣服，晚上要出门吃饭！”
　　“哦！”
　　母亲执意要我穿那条白色的裙子，她说穿那条裙子看上去人很淑女。直觉告诉我绝对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果然，母亲说替我约好了男孩子，大家见一面，吃一顿饭。心里没来由的抗拒。从小到大，只要是母亲安排的事我都非常抗拒。尽管后来证明很多她的安排是正确的。我不说话，也罢，不为自己也应该为了母亲着想。她年纪越来越大了，总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我有一个好的归宿。
　　饭局约在一个装修简单但是很有格调的中餐厅里。在没相过亲之前，我还挺期待能在这样的形式下碰到一位心目中的Mr.Right的。像肥皂剧中的女主角一样，遇见一位又帅又多金还很专情的世纪绝好男人。可是几次之后，我发觉我的想法简直幼稚到可笑。要知道现实生活中这种男人应该早就有主了，怎么可能会跑来相亲？除非是他有什么病。
　　同往常一样，我不怎么说话，很淑女的样子，其实的确是没什么话可讲。我那热情的母亲在一旁说不停，她真的很能说，能把我的缺点说成优点，优点说成世上少有。尽管可能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一定想着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说谎了。我很淑女的吃饭，很淑女的微笑。心里在细细的打量这个前来应酬的男子。他是我母亲朋友的朋友。用我母亲的话说，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年龄大我一岁，在政府部门上班，据说是很吃香的部门，算是公务员吧。父母都是正经单位的已退休员工。简直可以说无可挑剔。我却心里一直闷纳，他怎么就能没有女朋友呢？
　　饭局还没吃完，他接了一个电话就说要离开了，单位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处理。
　　我们没有互留电话。我也没能记住他的名字，甚至容貌。

　　事后两天，我本没放在心上的。虽然觉得人还不错，只是或许缘分还不够，多少有点遗憾。
　　那天收到一条短信，我看是陌生号码，结果没想到是他发来的。说问了我的电话号码，只是这几天很忙，所以一直没有联系。
　　他什么意思？想和我玩玩？我没回信息。
　　母亲一直询问和他发展成什么样了？我说没有发展。把她气得！于是开始教导说这是个好孩子，不要错过了。别人都说他脾气很好。对家里人那更是没话说了。
　　我没说话。想着前来相亲的人你哪个不说好？
　　只是无法继续就是无法继续。
　　后来有一天无聊上网玩了玩算命游戏，把名字和生辰八字输进去，然后给你解析的那种。结果让我很是愕然。

　　一个礼拜之后，我还焦头烂额的忙着找工作。同学说有一家公司招聘文员，让我去试试，只是那家公司在D城。我想也没想，便说，好，只要有工作做，我可以先去试试。
　　正和同学通着电话，又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找工作呢！怎么？想约我？
　　他发来一张笑脸，是啊，晚上有空没？
　　搞什么？来真的？好啊，谁怕谁?

　　第二次见面，他穿了一件百底带蓝色格子的衬衣配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穿衣的品味还是可以的。恩，不错，加分。我喜欢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人。
　　他很绅士，我来的时候会起身帮我拉椅子，会询问我喜欢吃什么，抽烟的时候会问我介不介意，总之，绅士得让我觉得不真实。
　　聊了很多，关于对爱情的看法，对未来人生的想法，对过去生活的回顾。彼此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或许，就他了吧！反正，我也不讨厌。

　　第二次见面之后，我便去了D城，在一家公司做文员，工作没什么挑战性，做一些不用动脑也不用出力的活儿。只是和我的狗狗分开了，有点不习惯。而且和他的发展也一直停滞不前。
　　后来就一直淡淡的，淡淡的发信息，淡淡的聊天，淡淡的吃饭。我们一直说一些很客气的话，谈一些无关痛痒的事。这让我觉得我们始终游走在爱情的边缘，进不去也出不来。也带了他去见我的朋友，介绍说是我男朋友。他也带我见他的朋友，只介绍说是•女性朋友。
　　时间久了便觉得很没劲。
　　朋友告诫说，不要太散漫了，碰到合适的还是要牢牢的抓稳，其实他挺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
　　母亲语重心长的说，我打听了。是个好男人。一定要好好把握！争取这次把自己嫁出去！
　　听得我毛骨悚然。
　　也罢也罢，就他吧！好好的投入，好好的爱，好好的生活。

　　开始变得主动，因为他的一直不急不慢，不温不火。

　　我们会每天通电话，发一些暧昧的短信。只是见面的时间还是很少。为了让自己爱上他，我会请假回去，只是为了让我们有多相处的时间。而他总是很忙，即使我回来他也最多只能陪我吃一顿晚饭。又或者陪我散步，我们总是散步，从城市这头走到城市那头。但是他从不主动牵我的手。
　　只有一次，那次过马路，晚上车还很多，而且开得很快，我们过马路的时候，他牵我的手了。很温暖很温暖。只是很快便放开了。我们像在演电视剧。
　　后来他再也没主动牵我手。在我主动几次挽上他的臂弯之后，便放开了。放开那只不情愿被我挽着的手臂。我隐隐觉得他并不十分投入。不知道为什么。
　　每到晚上十一点，他必定会送我回家。
　　奇怪的是我们也会通话通上一两个小时，这已经打破了我和朋友的通话时间记录了。
　　以前不懂得为什么恋爱的人会这样煲电话粥？现在明白了，恋爱中的人总是有很多话讲，哪怕全都是废话，听在彼此的耳中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话。只是，我们真的是在恋爱吗？我怀疑。
　　那天他忽然对我说，想我见见他的父母。
　　我先是惊慌，后是惊喜，彼时，我已经有点喜欢上他了。但我对他说我还没准备好，等我准备好了再说吧。
　　他说好。
　　回去对母亲说这事时，母亲骂我是笨蛋！
　　母亲的意思是本应该先见他父母，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和他继续下去。这次我没有和她争辩，因为她的话的确很对。

　　再过几天就圣诞节了，到时候再跟他说吧，打算圣诞过后见见他的父母。
　　他说圣诞节会到我工作的城市来，参加同事的婚礼。但是他并没有邀请我同他前去。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但一想到他会到我工作的城市来，心里也有小小的高兴。至少会来看看我吧？

　　圣诞节的时候，这个城市飘起了雪花。梦幻而浪漫。街上到处都是成群的年轻人，洋溢着幸福的感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却觉得那么孤单，感觉很冷很冷。
　　满心欢喜的打扮，充满幻想的等待，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刚谈恋爱的高中生。
　　结果却等来一句，我很忙，对不起。
　　忙着应酬吗？连一条短信也来不及发？又不是你的婚礼。
　　想告诉他的，我准备好了见他父母，话到了嘴边又咽了进去。仿佛在祈求一样，我讨厌这样。不明白他的忽远忽近。累了，在他还没完全投入这段感情的时候。我累了。我不喜欢彼此这样猜来猜去。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诸如为什么从来不说喜欢我，诸如为什么从来不主动牵我的手，诸如为什么又要让我去见父母……
　　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晚，心里放不下了。我知道我放不下了。

　　那段时间想了很多，后来给他发了一封邮件，告诉了他我的感受。这也算是封情书了吧，生平第一次写情书。
　　我又等他，等他的回信。
　　写信的第二天一大早接到他的电话，问我起床了没？
　　语气是亲密的。我想或许是那封信起了作用。
　　后来连着好几天，都会在早上给我打一通电话，晚上也打一通电话。
　　我却始终没有恋爱的感觉，半年了，我们就这样通通电话，吃吃饭，聊聊天，我们几岁了？小孩子玩过家家吗？
　　我也不问他为什么，只怕他认为我急着结婚了。
　　圣诞节半个月之后，我告诉他，我准备好了见他父母了。什么时候安排一下吧？
　　在电话里，他支支吾吾的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一段时间好了。
　　我就这样听着。也没问为什么。他说等一段时间见面自然有他的道理。

　　在等着见他父母的那段时间里，我的生活重点除了他还是他，我无法继续工作。我想和他有个好的发展，我想辞职。回到有他在的城市。那样我会更有安全感。我知道这样做很愚蠢。因为一个人的安全感是不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尤其是男人身上。这会让女人很受伤。可是，我以为为了他是值得得。工作可以再找，可是和你生活一生的人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就在那个时候，母亲打电话来告诉说，狗狗丢了。
　　狗狗丢了，我的狗狗不见了。我要如何寻找才能找得回来。它孤单的在外边遇到坏人怎么办？它要是被其他的狗狗欺负怎么办？
　　我很伤心。我决定回家了。要回去了。找回失去的东西。
　　在我准备告诉他我打算辞职的前一天晚上。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说，对不起，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就在他犹豫的那霎那，我突然明白了，我应该早就明白的。
　　是不是你和你女朋友其实并没有分手？
　　问出这句话时，我感觉似乎电话也拿不稳了。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他到了这个程度。心里都在发抖。我不相信他竟然可以这样。
　　恩。其实和你见面的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吵架。。
　　你不是告诉我你们已经分手了？分手好几年了？
　　事实上是她一直没有明确的提出分手。
　　所以其实你一直在等着她说出来？
　　他没有说话。沉默，沉默。
　　在我挂掉电话的时候，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也不想让他知道我会为了他哭泣。更不想让他知道其实我是个这么脆弱的人。
　　只是，为什么要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不喜欢我。所有对我做的，只是气他女朋友而已。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他为什么从来不说喜欢我，他为什么不主动牵我的手。
　　真是可笑！

　　收到他发来的信息。说让我等他一段时间，他会办妥的。现在无法跟他女朋友谈分手的事，因为她要准备考试，考公务员。他不想影响她。
　　我该回复什么？
　　他那么爱护她，那个女孩，是个怎样的人？

　　我辞职回家了，身心都觉得累。原来，即使是在恋爱边缘也会觉得累。充分证明我是个不适合恋爱的人。
　　打算好好的休息一下，调整一下心情。
　　什么都不去想。
　　和朋友约好去商场逛逛，想随便买点什么新东西来填充一下发霉的心理。逛来逛去也没看到合适的。却让我看到他。我没想到会在商场看到他，因为他和我从来没有去过商场。他并不是一个人，有一个身材矮小的漂亮女孩依在旁边。那么亲密，那么刺眼。我感到我浑身都在发抖。想走过去打招呼的，可是脚却怎么也迈不动，就那样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在柜台挑选东西。这些明明就是电视剧里的烂剧情，为什么会这样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
　　朋友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回答累了，想回家。

　　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了信息给他，告诉他我想他了。
　　是真的恋上了。我告诉他我愿意等他，等他结束他的上一段感情，我真的愿意等。哪怕在我亲眼看到他和她在一起之后。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福气看到自己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在在一起亲密的样子？
　　于是我们恢复到了以前，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散步。只是还是没有牵手，没有承诺，没有甜言蜜语，比朋友更进一步，比恋人又少一步。
　　但是终究还是有疙瘩了，心里的很多话也不愿再与他分享，因为总是想起他和另外一个女孩牵手逛街的样子。我玩笑式的告诉他，我看见了。他在有点尴尬的笑笑，含糊的问到，是吗？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又怎么可能让他看见？看见我那么狼狈的样子……

　　那段时间因为太煎熬了，所以打算关掉手机，让自己冷静冷静。其实也是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在乎我。
　　每天都想他，可是我都忍住不开电话。
　　三天之后，终于开机了。迫不及待的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有没有短消息。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那样盯着手机，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原来我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原来我是那么不被挂念的。
　　还是算了吧。可是真的放不下，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五一小长假快到了，我工作还是没着落，每天待在家里看电视，听音乐上网。心里压力很大。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
　　工作是这样，恋爱也是这样。
　　从来没有这样糟糕过，连呼吸都觉得那么难过。

　　五一前夕和他通电话，他说和朋友越好出去旅行，我问他同什么朋友去，他说反正就是那些朋友。突然之间我便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其实不管他和谁去，至少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五一那晚我发信息问他到了没，玩得高兴吗？
　　他说累了，等他回来再说，让我4号再联系他。
　　我盯着他回复的短信发呆。事实上，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一直都没有相交过，我们永远是站在对面看着彼此，既真实又虚幻。我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梦美丽的噩梦，等我梦醒之后，所有的人都回归自己的原位。
　　3号晚上有个朋友从另一个城市回来，我陪着朋友出去转转，后来为了上厕所我们去了一个才新开业的商场。上完厕所坐电梯下来。我似乎看到他了。真的是他。他也看见了我。我很高兴，走上前去想打招呼的。可是他在给我递眼色，我没反应过来，话都到嘴边了，却看见他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就那样从我身边走过去。我一下子立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朋友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可是她没看到，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看见他了，他和她在一起。
　　朋友很生气，说要过去看看，就要去跟他打招呼，看他怎么说。
　　我说算了，算了。我不想让他难堪。

　　心终于死了。这样彻底。
　　我拉着朋友去喝酒，一瓶瓶的啤酒。其实平时我是个很克制的人，不会让自己的情绪这样宣泄出来。可是我真的很难过，太难过了，心里痛得没有办法。只能靠喝酒来麻痹自己。后来我们去唱歌，我唱孙燕姿的“我不难过”：
　　我不难过，这不算什么，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流我也不懂
　　就让我走，让我开始享受自由，回忆很多，你的影子也会充满我生活
　　我并不懦弱，你比谁都懂，虽然寂寞，这会是我，最后的宽容……
　　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怎样回的家，怎样忘记了这样的痛。
　　我都忘了。我只知道，我真的可以放下了。

　　第二天意外的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昨晚怎么会这么巧。
　　我本不想说话的，我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在电话里面尴尬的笑。
　　我说，为什么不介绍介绍，让我认识一下你的女朋友？
　　他说，要怎么介绍？
　　我们见个面吧，有些话想对你讲。

　　那天晚上，我们面对面地坐在咖啡厅里。气氛很温馨，很浪漫。
　　我告诉他，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不要联系了。也不可能做朋友了。因为我还是很喜欢你。如果我忍不住打电话给你，你不能接，我发信息给你，你也不能回。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彻底忘记你。
　　他坐在对面笑，就那样笑着。说好。
　　呵呵，他说好。
　　那就好。
　　后来我们就那样散了。我连一个拥抱也没有问他要。也没有问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分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哭的。可是没有，只是那样静静的转身，连头也没有回。

　　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很美的事，那个时候的每一天都觉得美好异常。
　　所以，我还是很感谢他。

　　后来我真的没有打过电话或者发过短息给他。
　　后来我又在商场遇见过一次他和她在一起逛街。
　　后来，他发过一条短信给我，祝我生日快乐。
　　后来，我也会偶尔想起他。
　　……

　　想起那次无聊时上网算命的结果，说我是孤星命。
　　或许这是真的。

　　我又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只是少了我的狗狗，觉得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