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司浅竹

6、第六章 命运

　　“魏姑娘，请下车。”
　　有人打了帘子，我下车，面前的，就是传说中的宫门吧。
　　在我看来，皇宫是并不陌生的，话说回来，在每一个看过电视的现代人眼中，皇宫都跟自家小院一样熟悉吧。最让我郁闷的是，宫中的路明明可以并排走过十辆马车，皇帝为什么不许行车？
　　我和青儿跟着秦郢一队人走向深处，看上去这皇宫也是分成外宫和内宫的，外宫十步一卫，且随处可见一队队巡逻的侍卫，还有一列列袅袅而过的粉色宫人，直至内宫大门处，秦郢又停了下来。我抬眼看去，两位戎装的女子列于门口，木乃伊向她们示了令牌方才入内，但他的一队下属都留在了门外……还把青儿拦了下来，我的心开始狂跳不已，表面上还要装作轻松地冲脸色铁青的青儿点头安抚一下，谁知道我的心已经吓得快蹿出来了……内宫之中不见半个侍卫，守卫的都是戎装的女子，看来这绛龙皇宫是没有太监的，又对男女之别颇为介意，也许……这才体现了太监的价值？内宫宫人的衣服换了鹅黄色，五步一侍，点缀朱漆的宫殿与长廊，看上去有一种窒息的美。
　　左绕右绕，左拐右拐，长途跋涉之后，我终于看到三个字：裕祥宫。秦郢放慢了脚步，我的心跳也跟着缓了下来。穿过院子便有笑靥如花的宫人迎上前，“秦公子，太后正等您呐。”
　　秦公子？他不是什么禁军卫长么，怎么不叫官职反称公子呢？
　　略微颔首，木乃伊依然板着一张脸带我走进去。
　　进门，呆住。
　　第一次见到这么华丽的地方……
　　以前电视上见到的毕竟都只有视觉享受，而现在，我的大脑明明确确地告诉我，我踩的这地上那华丽丽的百鸟朝凤地毯价值连城啊连城，还有那个插着金黄色不知道什么名字花朵的翠色双耳镂空雕花大花瓶，袅袅生烟的龙凤浮雕暗花紫铜香炉……一侧的暗金色凤帘打开，帘下的镏金贵妃榻上，一位雍容华丽的女人半卧着闭目养神，紫色暗凤锦缎长衣半滑在地……这就是太后？该有四十多岁才对吧，可看上去保养的却如三十岁的女人一般。太后身后有一位枚红色绢衣的妩媚女人正在为她捏肩，年轻很多，妆饰也是华丽无比，看上去并不像个宫女，但是要怎么行礼呢……
　　那妩媚女子见我们进了屋子，晃了晃闭目养神——我觉得是睡着了——的太后。看着太后睁开眼，我已经顾不得去研究太后的面部表情，瞬间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紧张得要命的心，对这皇宫里的规矩我可是一窍不通，连面前的人是谁怎么行礼都不知道……总不能连礼都不行就这么站着吧……
　　“秦郢见过太后，见过柔妃娘娘。”就在我脑袋纠结到要爆的时候，木乃伊的一句话耶稣福音般解救了我，我感激涕零地瞥了一眼木乃伊，第一次觉得这张万年寒冰脸是如此的可爱……
　　“民女魏宁，拜见太后，柔妃娘娘。”我福身跪下去拜道，顺便心里把面前的两个人骂了千千万万遍，我上不跪苍天下不跪大地，居然要跪两个人……可是秦郢不跪自然可以，我就不行了，民女一个，不跪等死么。自由诚可贵，尊严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
　　“郢儿免礼，到这边来罢。”那太后居然起身从榻上坐了起来，让出一边的空地让秦郢坐下……我的苍天……我不敢抬头，看不见那几个人的表情，但是那秦郢……居然还真乖乖地过去坐下了……
　　男宠？娈童？如果秦郢还算童的话……
　　可是太后为什么要挑一个万年寒冰脸呐，虽然说他长得是很不错，还是说……太后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再不然，这正是太后调教出来的！原来太后有这种嗜好！
　　啊……脑袋真的要爆了……
　　“魏宁？”是太后的声音，我连忙抬起头。
　　“民女在。”目光还是忍不住向秦郢偏了过去……可怜的木乃伊……可是为什么他的脸上还是面无表情？难道是面部神经坏死……
　　“魏宁，”太后的声音及时地把我拉回现实，跟电视中太后的声音基本一致，缓慢而威严，“哀家听说你不愿意嫁给吟风，还因此被赶出了魏府？”
　　“是。”不是听说……是事实……
　　“那现在整个魏府都被你牵连，你可满意？”
　　当然不满意，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沉默。
　　“哀家既然下了旨，你便是死了都是沈家的鬼。”太后突然起身向我走过来，柔妃马上随在一边搀了她的胳膊，只有秦郢还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好大的架子……
　　继续沉默。
　　“同哀家争，你可有资本？”太后猛然捏起我的下巴，长长的指甲掐进皮肤，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只好摇头。
　　“呵呵……”太后轻笑出声，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扬，“知道便好。那你现在可愿意嫁给吟风？”
　　太后松开手，我的脑袋受力不平衡向一边斜了一下。不好……这下……
　　“还不愿意？！”太后勃然大怒，“好，你倒倔强，看准了沈家要人哀家杀不得你？！”
　　“不是……”我欲哭无泪，刚刚我没有摇头啊……
　　“柔妃！”太后真的怒了……
　　“臣妾在！”嗲声嗲气，幸灾乐祸……我忘了，这是沈吟风的妹妹来着……
　　“派人告诉你爹，这魏宁迟些再嫁给吟风，如今哀家把她交给你，你先替哀家好生调教调教她。”
　　啥？！调教！太后你是有调教癖么？调教你的男宠就算了，我不要……可是我无权反对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是，臣妾一定会把她调教好了再给兄长的，臣妾先替兄长谢过母后了。”柔妃微微福身，随即媚笑道，“母后最喜欢的凤凰花开了，何不让秦公子陪母后去看看呢？这些烦心事交给臣妾就好。”
　　“也好……”太后回头看向秦郢，见得那人起身下来目光马上柔和得像棉花糖。
　　男宠就男宠了，能不能不要宠得这么光天化日明目张胆？
　　我目送着那两个人暧昧地出门，依然没能在秦郢脸上捕捉到一丝的表情。
　　双腿跪得都麻木了，我正在小心翼翼地挪动准备趁这个时候换个姿势减轻下压力，就听得身边的人突然娇哼一声，“魏宁，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