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司浅竹

3、第三章 争执

　　轰就轰吧，我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穿到这里来着。我无所谓地看着魏冉的背影，却听得身旁的哭泣声。
　　“夫人……”青儿哭着跪过去，“夫人，求您去给小姐求求情吧……”
　　“我知道，快先起来。”青儿扶了夫人，两人一同站起来，屋里的其他丫环也都爬了起来，默不作声。
　　“宁儿。”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嗯？”我思索了半天，她是指让我嫁人呢还是把我赶出去呢？反正哪一样都与我无关，“夫人，我真的不是魏宁，我只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一个魂魄而已。”
　　“你……”夫人蓦地瞪大了眼睛瞪着我，“不嫁就不嫁，你又何必用这种法子！你知道你这样子你爹会有多伤心吗？即使你是一个陌生人，也该考虑一下别人的感情吧！”
　　“我……”一时语塞，我的确没有考虑他们的感觉，我只是怕欺骗他们，如果瞒着他们，即使是善意的谎言，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也是一种刻骨的伤痛。
　　“我虽不是你亲娘，却也疼了你十五年。宁儿你说，这十五年来我可有半点对不起你？” 夫人见我不答，步步紧逼，话说着，泪也禁不住落了下来，“你娘当年将你托付于我时，我曾发誓要将你视为己出，现在你要被赶出将军府，你叫我死后如何面对你娘？！”
　　“我……”果然不是亲娘，怪不得看上去这么年轻……唉，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尤其最见不得美女哭，“你先别哭，别哭……哎……你要我怎么做嘛……”
　　“先去跟你爹道歉吧。”夫人见我如此，语气也缓了下来。
　　“好，好吧……”我暗暗叹气，这就是怜香惜玉的下场，“但是我先说一句，我是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你能陪我一起么？”
　　夫人的目光有些讶然，但依旧点了点头。
　　好吧，这可是你让我装魏宁的……

　　一路无话，直到一间极旧的小屋前夫人才停住脚步。那屋子仿佛已有十多年的历史，虽然未破，但明显跟府里其他的房子不是一个时期的。
　　见我一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这间旧房，夫人叹道，“这是你娘当年的房间，老爷不许它有任何变化，所以未曾翻修。”说罢未等我发表感慨就只手叩门，“老爷，我带宁儿来了。”
　　“带她来做什么。”屋里人的语气淡淡，却依然威严自存，“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么？”
　　夫人用力把我扯到了前面，我犹豫再三，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爹，我错了。”苍天为证，我是被逼的，某个世界的老爸你可不要怪我……
　　“错了？”门猛然打开，面前的大将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难道你肯回心转意嫁给沈吟风了？”
　　“不！”一个字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我瞪大眼，这不是我说的……
　　“既然不，你又来做什么？”魏冉表情愈加严肃起来，两道如炬的目光仿佛要把人灼成灰，“你已经不是魏家的人了。”
　　“老爷……难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么？”夫人见状已经无法再控制情绪，“就算是看在晚娘的份上……”
　　“住口！”魏冉勃然大怒，“不许提晚娘！”
　　“我……”夫人委屈地不再说话，末了，牵起我默默离开。
　　走了几步，我却不自觉地回了头，不想正好碰到魏冉投过来的目光。对视，刹那间，我居然捕捉到了一丝不舍，还有深深的脆弱，真的，居然是脆弱。我被那眼神吓得不轻，再到回过神时，那门已经关了。

　　“宁儿。”
　　“夫人。”
　　走出那院子，我与夫人竟同时开了口。
　　“夫人先说吧。”有些尴尬，我只好微笑着谦让一下。
　　“你……”夫人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可知道宁儿哪里去了？”
　　“嗯？”我一怔，她居然接受了我这个荒唐的身份！“夫人您相信了？”
　　“如何不信？”夫人苦笑道，“你与她差太多了。你的表情、眼神还有动作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她是个娇柔任性的大小姐，时时都要所有人宠着她，而且……她尤其地讨厌我。”
　　娇柔任性？突然想到一点，我居然连现在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会跟魏冉那么……威严吧……
　　“你……多大了？”夫人微微一笑，发髻上红木簪子的坠珠儿便一晃一晃，衬的夫人清丽的脸颊线条更加柔美，“看你的眼神，绝不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嗯~”我不好意思的应了，“我已经有二十岁。”
　　“其实……老爷何尝看不出来……”夫人长叹一句，“只怕他是自己无法接受而已。”
　　“他……”脑海里浮现出与他对视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是在与自己的女儿诀别吧……他还是信的。那份脆弱，便是失去女儿的痛苦么。“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失去魏宁，你……不恨我么？”
　　“天意如此，”夫人微微摇头，“恨有何用？老爷怕也是这么想，才会坚决地赶你出去，我想他是实在不想每天见到你都要记起失去宁儿的痛苦。你……莫要怪他。”
　　“怎么会……”我感激地凝视着面前秀丽的眼眸，是为了不让我自责吧……她才会这样跟我聊天，她是这样的为将军着想，为我着想，这一颗玲珑心，是我怎样的好运才能遇到的呢……“我很感激你，还有将军，真的……谢谢你们。”
　　“你只要好好的生活，好好地照顾自己。” 她蓦地转过身去，但是我还是看到了，有行清泪，从她的眼角缓缓而过。
　　“既然来了，就替宁儿好好地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