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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总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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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洋平,你有什么打算?”仙道问。
“先救人再说。至于将来……”洋平这时想到之前泽北曾对他说过,只要能继续活着就会有将来,他其实一直也都是这么想的,“如果能活着离开东京,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他看了仙道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想,以对方的聪明,应该能领会自己话中的未尽之意。
仙道当然猜得到他后面没有说出的话,那就是“只要能和泽北在一起”。他这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的青阳会社怎么办?”
“我已经托付给迈克尔了,他会帮我打理的。我为晴子设了一个基金,她今后治病的费用应该不会有问题。我还给樱木、高宫他们各留了一笔钱。至于青阳会社,则转到我姑姑名下了。我早就想代我爷爷和我父亲对我姑姑做点补偿,何况,我也不想把水户家的产业留给我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哥哥。”
仙道心想,洋平这一次真的是要彻底舍弃往日荣华了,虽然是不得以而为之。然而到了安西夫人那种年龄,洋平的安全和将来恐怕比水户家的那些产业要重要得多。可是,不仅洋平,包括他们三个,都让他们两位老人家失望了。
“我姑姑很爱我,不过,我这辈子除了令她担心和伤心,好像没做过别的好事。但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救出泽北他们。”
“没错。对我和流川来说,泽北的生命也是最重要的。洋平,如果我们能平安救出泽北,我就把泽北交给你了。”仙道这么说时,油然而生一种类似哥哥嫁“妹”的失落感。毕竟,二十多年来,他和泽北犹如亲兄弟,从未分离。但泽北迟早总会有自己的将来和幸福。
“仙道,瞧你说的,好像你打算把泽北卖给我似的。其实,在泽北心目中,你和流川说不定比我还更重要呢。不会是你想和流川过二人世界,急着要甩掉泽北这个大灯炮吧。”洋平微微一笑。
“水户洋平啊水户洋平,要不是男大不中留,你以为我会把泽北交给你吗?你知不知道,和泽北斗嘴是我人生至乐,就像习惯一样,戒都戒不掉。唉,我可真是舍不得。”仙道这时也是苦中作乐,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同步留存苦涩的意味,毕竟,此去凶吉难料,谁知道今夜过后,会不会有他们想要的将来。
水泽在一边笑看着流川和樱木。他觉得听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斗嘴实在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而且,还能由此得见流川的另一面。
他这时觉察到南烈一直在看着自己,于是侧头对他微微一笑:“南烈先生,一直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面了。”
南烈笑了笑:“我也是。因为眼高于顶的弥生对你评价很高,我一直都对你极有好奇之心。”
“是吗?能得弥生小姐青睐,我也觉得荣幸之至。”水泽不卑不亢地笑着。
“不过,是到了今天,我才对你另眼相看的。可以为一个人做到这样,真的很了不起。”
水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如果真心喜欢着那个人的话。
南烈看着这个温和腼腆的青年,心想,真是令人头疼的三角恋情……如果能顺利到明天,流川想必是仙道的,那么,这个清俊的青年该怎么办呢?但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握不了,实在是没有能力指导别人。
他低头看了看表,扬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飞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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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时,樱木疑惑地看着水泽:“仙道和流川是暗黑公正,不用说了;南烈是杀手,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和洋平当然也是高手,只有你……喂,娃娃脸的小子,你是干什么的?你行吗?我们这是要去战斗,要拿枪的。看你斯斯文文的,不会连枪都没摸过吧?”
“我是研究和分析情报的,不过,我的枪法也不错。樱木君,我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是吗?”樱木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是流川那家伙的跟帮吗?怎么老是粘着他?”
水泽一怔,随即微微一笑:“我是流川的学弟,仙道和泽北也是我的学长。所以,我想帮仙道和流川学长救出泽北学长。”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流川那家伙的保镖呢。”樱木说。
南烈和洋平听了都条件反射似地看了仙道一眼,同时意味不明地笑了。他们当然都看得出来,心中均想,樱木虽然单纯,却是一语中的。与其说水泽是为了帮仙道和流川救出泽北,还不如说他更是为了流川的安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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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平的直升机在河田会社的天台上停了下来。他们下了飞机,凌晨时的大厦天台上寒风穿行肆虐,凛冽如刀。
“我们分成三组,每一组两个人,分头行动时,组与组之间随时保持联络。洋平和樱木一组,我和……南烈一组,流川和水泽一组。”仙道说。
他当然想和流川分在一组,这样,他也可以安心一点。但水泽不顾前途和性命来帮他们,何况,他和南烈又不熟,怎么能把他们两个人分在一组?
流川也觉得只能这样安排了,于是没有说什么。
“防弹衣我已经检查过了,应该没问题。对话机现在当场调试一下。”仙道说。他平时懒散得很,然而到了关键时刻,却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很像样、很称职的指挥官。
“你真的是作家?”樱木看着全副武装、指挥若定的仙道,“我还以为你是特警队队长呢。真是看不出来。”
仙道微微一笑:“我要是写不出东西来了,就去考特警队。不过,说到身手,我们三个之中,还是泽北和流川比较好。我只是做协调做得惯了。南烈,洋平,流川,水泽,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牧他们可能会从一楼进这幢大厦。”流川说。
“是啊,我想他们一定会来帮忙的。”水泽说。
“我想也是。”流川点了点头,“不过,我担心警视厅的高层会出面干涉,毕竟,我们在他们眼里,不是正道中人。所以,还是得靠我们自己把泽北他们救出来。”
仙道看了看夜光表,“现在是凌晨两点,离天亮不到四个小时了,我们没什么时间了。我希望天亮时,我们都能活着,而且,泽北他们也能活着。不过,那时,我们的敌人就不止是河田和高头他们了。所以,为了避免目标过于集中,到时大家分头离开吧。我想,只要不死,总还可以在别的什么地方重逢。”
“当然要活着。就算明天不得不离开这里,我很快也会回来找晴子的。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樱木说。
“所以,樱木,你千万别乱来,你要听我的,知道吗?”洋平说。
“是,我听你的。”
“下去吧。”南烈说。
流川和水泽走在最前面。
“流川……”流川回过头看着仙道,听他继续说,“我会的。”
流川点了点头。
樱木哼了一声:“也不知在打什么哑谜。”
南烈和洋平在夜色中暗自微笑。
“这幢楼好像有三十多层。”水泽说。
“是三十六层。”洋平说。
“那么,每一组搜一层,发现了泽北他们就互相通气。”流川说。
“就这么办。反正,也别想指望河田会向我们透露他的藏身之处。”樱木说。
“好,我们搜到四点。如果到时还是没有找到,只能和河田联络了。”仙道说。
“还用得着联络吗?那时,他肯定已经发现我们了。我倒是怕他会拿泽北他们来要挟我们。”南烈说。
“他最想做的事是把我们一网打尽,所以,在和我们遭遇之前,他不会撕票的。”洋平说。
“好吧,就这么办。我和南烈先到三十四层,洋平和樱木是三十五层,流川和水泽是三十六层。因为相持时间可能会很长,为了避免过早消耗掉过多的体力,大家尽量使用电梯,实在不得已才走楼梯或爬窗。搜完一层,和另两组联络之后,再下到新的一层。”仙道说。
“知道了!”众人齐声应答。
仙道和南烈走到了前面。
仙道经过流川身边时,很快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在那一瞬间,望着黑暗中流川俊美的脸,他突然记起了九月时在立山山巅上,他曾经想到过的:他们有过去,有现在,也一定会有将来。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他也依然相信,只要能过得了今晚,他们就一定会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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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津走到河田身边:“仙道、洋平和南烈他们来了。”
“是吗?怎么来的?现在在哪里?”
“他们应该是从天台下来的。现在好像在二十四五层附近,那里没什么人。”
“对了,我差点忘了,水户洋平是开直升机的好手。好,来得正好。”
就在这时,只听到警车声长鸣,他们看向窗外,但见河田会社广场外面又陆陆续续开进了至少十数量的警车。
“来了这么多警察……高头,你那些部下可真够烦人的。”河田皱了皱眉。
“谁说不是……不过,这也不奇怪,牧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向很好,现在流川冒险来救泽北,他们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这样也好,更热闹了。”高头淡定地说。
“高头,其实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冒险。以你在司法界的地位,没理由会和我一样狼狈,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翻不了身了。我最看重的牧已经向警视总长上交了检举我的报告;裁判所的北野判事,还有田岗也向内阁弹劾了我,我无路可走了。不过,这样也好,和这些年轻人玩一票,就算要上路,也是风风光光的,一点都不吃亏。再说了,没错,我是很久没有摸过枪了,但我高头能有今天,也不是吃素的,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这时,他们听到了喇叭传话的声音,是彩子在喊话:“河田雅史,你听着,我们警方怀疑你绑架了多名人质。希望你尽快和我们警方联络,还有,我们警方的谈判专家已经待命,随时可以上去和你谈判有关人质释放的事宜。希望你能审时度势,不要让事态无限扩大,以至于不能收场。”
“简直是班门弄斧。”高头听了,冷笑了一下,拔电话给牧,“牧吗?我是高头。”
“高头警视正,你……”
“牧,我劝你最好先别插手这件事。”
“我们身为警察,不能不管人质的死活,更不能看着双方人马在闹市火拼。”
“牧绅一,你现在有没有可靠的证人可以证明我们绑架了人质?身为警察,判断事实的最重要依据,应该是证据吧?绑架人质什么的,只是仙道他们的一面之辞,你当警察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轻信这种捕风捉影?再说了,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能根据小道消息判定我和河田有罪吗?现在是深更半夜,你骚扰市民正常休息,已经是触犯法规了。”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的确是不能胡乱猜疑。但高头警视正,我们也不能无视无辜市民的人身安全。有什么后果,我会担着的。”
“你担得起吗?”
“担不起也得担得起。”牧挂了电话,转向彩子他们,“他们拒绝和我们谈判。看来,我们只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