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梧桐以后

5、凤阳三姝

　　化雪的时候天气更冷，寒风呼呼的吹着，这两天银杏在店铺忙着，江原让灵武在苏府帮忙，听说江陆也回来了，她还没有见到，流云一天也见不着影，周围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苏水落在房间里绣着花，旁边旁一盆热水，等手凉了便去暖一下。天天只专著着刺绣，似乎在澄净着自己的心情，还有忍受刺心的痛。
　　纤细嫩白的手如蝴蝶在鲜红的绸布上走动，金丝线，银丝线，牡丹花开，富贵吉祥。
　　突然一双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就听到一声沉稳的声音，“别绣了。”
　　水落缓缓转过头去，奇怪问道：“怎么了？”
　　“你哭了。”
　　“哪有？”
　　那只手轻轻擦着她还挂在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
　　她站起来泡泡冰凉的手，笑道：“我现在也像晴儿那爱哭鬼了。”
　　“你不是她。”江原看着她，她不爱哭，却是在情不自禁的落泪。
　　“是哦，”水落转开话题问，“红豆呢，刚才她还过来换水。”
　　“她说你怕冷，便回苏府那个暖炉过来。”
　　“哦。”
　　江原拉起她的手暖着，水落僵了一下，以前很自然的动作，现在总觉得有些亲密。
　　苏水落当时因为文生说他要跟她母亲在一起而伤心欲绝，她更江原说自己不想活了。她现在还记得江原那时候的表情，气愤、无奈、心疼，还有哀伤。在还没懂生命的意义时，傲慢年轻又脆弱的心却总会做出轻狂的举动，江原只淡淡的说。
　　或许他想起了自杀的晴儿，他以前那么心爱晴儿，喜欢她的哭她的闹她的撒娇，但总因为忙碌而忽略了她。晴儿又恋上了江陆，喜欢他的飘泊放荡，喜欢他的冷言冷语，晴儿对他百般纠缠，不知道怎么让江府上下知道，不堪羞愧她竟然选择了自杀。
　　晴儿的忌日时，江原突然像掉进了回忆里，整人儿都冰冷悲伤，她想起江原平时对她的照顾，便走到他旁边问，需不需要依靠一下。
　　江原淡淡的笑，然后摇头。
　　“那，那你想开些。”她说，有些尴尬转身准备要走时，江原从后面抱住了她。

　　“想什么呢？”江原突然问。
　　“江陆不喜欢晴儿？”
　　“他好象有喜欢的人。”
　　“流云也十八岁了。”
　　“你知道了？”
　　“真的是这样？”水落忍不住笑起来，想到坏脾气的江陆被流云耍的团团转，她也觉得痛快。
　　“不过流云那小丫头似乎也不像现在要安定下来的人。”
　　“因为江陆的脾气太坏了。”
　　“他对流云很好。”
　　“没看出来，江家的好脾气都落在了你身上，你跟流云也挺谈的来的不是？”
　　江原还没说话，红豆就走了进来，流云也来了，她挑眉看着江原，江原也不说话。水落觉得奇怪，便问：“怎么了，流云，你那什么表情？”
　　流云笑：“这叫眉来眼去。”她看了看红豆拿的暖炉，继续说，“江大少爷，您请回吧，姨母等着我们进宫呢，还是你想当自家人一起去？”

　　凌妃和冬月在宫中聊天，见两个丫头到了急忙招呼坐下。冬凌拉着流云坐在她身边，笑骂着：“一年见不了你几次，比不得你姐姐有孝心，听说你天南地北的来回跑，哪像个女孩子？”
　　流云笑道：“姐姐是富贵命，心思细腻能静下心来绣花我可不能。”
　　水落坐在母亲身边，先白了她一眼，然后跟母亲说话，“这几天你也陪陪文生，他对你也有亏欠的。”
　　“这有什么好亏欠的。”冬月提起文生柔柔的笑，不像是过了四十的女人。
　　“他只是个书生，你却是皇亲国戚，以后自然不会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不说但也在意的很。”
　　冬月听了也觉得有理，笑着对冬凌说，“这女儿有操不完的心，我这做娘的都觉得羞愧。她现在不仅管着苏府，又跟江家的少爷学起经商来。”
　　“妹妹用不着担心，这两个丫头我心疼她们当自己的孩子，若有什么事情不还有我照顾着么，你嫁了人也是好的，别胡思乱想就好。”
　　骄阳听说水落和流云进了宫，直接到跑来凌宫来，她见了两个姐妹，自然在宫中呆不住，坐了片刻就将两个人喊了出去在花园里溜达。
　　“听说王家的二少打了你一巴掌？”
　　“他喝醉了。”
　　“江原怎么知道的？”
　　水落只知道骄阳将他打了一顿，却不知道是江原告诉的骄阳，她看了流云一眼，除了她跟江原说，流云笑道：“他关心你么。”
　　关心？水落倒觉得他有些借刀杀人，让骄阳替她出口气，而他也可以偷闲，果真是商人的精打细算。
　　三个人说笑着上了马车，骄阳说在宫里呆不住要出去转转，去苏家的绸缎庄也好。水落就让车夫驾马去了仁善街。
　　上层社会的人喜欢来这里闲逛，一是因为街新环境好，卖的东西也都是上层的，二是在这里总能碰见些熟人，聊天交流是必要的。
　　新的一年快要到来，整条街也染了些喜气，人逐渐多了起来。骄阳觉得无趣，除了让人问安就是看一些贡起来的珍品，江原看见了她们三个便让马车停在旁边，骄阳踢了踢车轮道：“家里有了钱了不起啊，车子都比一般的要大。”
　　“你怎么不去找风月？”
　　“我找他做什么？”
　　“听说龙师傅正摆擂台举行比武大会呢，风月在帮忙，江陆也过去看了，你们怎么不去看看。”
　　江原话刚说完，骄阳已经很兴奋爬进了车子，发号命令道：“走，大家一起去，我就说这里不好玩，原来大家都跑去另一边了。”
　　水落对他笑，“刚才你就该当作没看见的，现在粘了个佛爷，还是把她请到风月那里吧。”

　　看来是龙老爷子过太平日子过乏了，几个徒儿也长大成人，玩的玩去忙的忙去，他更是空闲，便突发奇想摆起擂台，在闹市一会的工夫就围观了不少人。
　　“龙老爷子，你连请贴都没发，谁来比武？”骄阳在擂台旁边的坐席上找到了龙翔，旁边还坐着西门老爷。
　　“大街上都是人嘛，龙舞跟江陆也去喊人去了。”老爷子看得很开，“你看，他们不是来了。”
　　骄阳看了一眼，哼道：“他们哪里找来一群小虾小蟹，我一鞭子就把他们甩飞了，王二少爷竟然也在，他的伤好了？”
　　水落低声跟江原说话，“我被他打的事情你也跟骄阳说，明摆着不让王二少好过么。”
　　江原只浅淡一笑，“他自找的。”
　　龙舞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走了过来，先对水落问好，三个女人中自然是水落长得最娇美，献殷勤是必要的。“水落妹子，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远远的看着就让人眼睛一亮。”
　　“要不要脸？”骄阳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扔了过去。
　　龙舞用扇子接住的飞来的茶杯，放在桌上，手中的扇子优雅的扇着。
　　“水落怕冷，你别冻着她。”江原好笑的说。
　　龙老爷子直接把他赶了下去，“臭小子快下去比武，别给老子丢人。”
　　西门风月也走了过来做在骄阳身边，龙舞大呼不公平，他看了看在一边嗤笑的流云道：“好妹子，让我坐你旁边吧。”
　　“我陪两位老爷子，你快去得个第一将奖金拿到手，前两天你不是还说缺银子么，琴雅阁又来了位姑娘，听说技术好得不得了……”流云听一旁的龙老爷子干咳，又嗤嗤的笑了。
　　龙舞走后，龙老爷子道：“我说丫头啊，你老在外面跑也不是个办法，赶快嫁人吧。”他看一边江原跟水落关系暧昧，另一边骄阳和风月已经斗起嘴来，西门炎显然乐得像快要抱上孙子的感觉，“龙舞和江陆两个孩子也不错，你看好哪个？”
　　流云笑道：“您家的小子不是看上我表姐了么？您应该对水落说‘女孩子做生意也不是长久的事，赶快嫁人吧，龙舞和江原两个孩子也不错，你看好哪个？’”
　　水落无奈的笑笑，原本说她的她竟然也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江原低头对她说，“流云那小丫头也是灵牙利齿，跟你有得比，咱是不是说服老爷子把今天的比武改成斗嘴？”
　　水落瞪他一眼，笑道：“我招你惹你了？你不去比武就算了，是想参加什么斗嘴大赛不成？”
　　不过显然擂台上的比武还没有坐席上的斗嘴精彩，龙老爷子大呼不痛快，然后向再坐的几位年轻的小将看去，但风月和江原架子大得很，他这师傅已经没什么影响力了，为了不继续打击自己，他排除他们两个坏小子向三个丫头动员，“你们要不要去热热场？骄阳去不？”
　　“等您准备了专业点的比武大赛我再考虑，对方是普通的百姓谁下得去手？”
　　眼光看向流云跟水落。
　　“得了，水落压根就不会武功，我又打不过龙舞和江陆。”
　　“那增加注码如何？”
　　“说来听听。”
　　水落听了要制止，江原拉拉她示意先看着这一老一少要弄出什么名堂。
　　“一个愿望如何？”
　　“成交。”小丫头的眼睛闪亮闪亮的。
　　两个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流云便飘飘飞到了擂台上。
　　水落在一边看好戏的笑，江原奇怪道：“你这会怎么不心急了？”
　　“流云那么机灵怎么会吃亏？百分之百是有什么有苛刻的事要让人帮忙。”水落压低声音继续跟江原咬耳朵。
　　“但也得赢了么。”
　　“流云可以解释为上台比武的注码不是？”
　　江原也跟着笑，“如过龙老爷子不答应呢？”
　　水落靠他更近道：“依我看，刚才流云递给龙老爷子茶的时候已经下了药，她向来喜欢捣鼓花草的。”
　　“女人太精明了不好。”江原神色怪异，怎么冬家的女子都是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可爱？
　　苏水落斜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