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永恒》蘅艾

7、孔雀的记忆

　　凌天见到鬼母的第一眼，真是大吃一惊。原本以为鬼母一定是一个满脸皱纹，阴森怪异的老太婆。毕竟，从琴那里听说，上次的仙魔大战发生在好几百年前。
　　哪曾想，眼前的鬼母居然美艳得让他都有点动心。
　　把全世界的美女明星加在一起都不及她万分之一。灵秀的一双眼，仿若会说话一样，哀怨的，诱惑的，温柔的，野性的。言语都表达不出来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那粉色的红唇一张一合，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却又含羞带怯似地不肯全部张开。
　　怀中的小狐狸似乎有些不满地动了动，凌天这才回过神来。再一看鬼母，全然没了刚才脸红心跳的感觉。
　　看到鬼母一脸灿烂的笑，多少猜到了自己刚才也许是着了她的道，至于具体怎么会这样，倒是迷惑不解。
　　鬼母快速闪过眼前，凌天还没来得及看清时，便发现怀中的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夺了去。
　　凌天怒道：“把它还给我！”
　　鬼母微启朱唇：“好多年没有遇到同类了，怎么成了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是不是那群小尼姑弄的？”
　　鬼母也不理睬凌天，一味抚摸着小狐狸的绒毛。
　　孔雀呜呜地冲着凌天的方向叫了两声，惹来了鬼母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知道拉知道拉，他虽听不懂你的话，我却懂得。哎，不就是分开一会儿吗，又能怎样！我还不是和鬼王分隔了数百年。”
　　凌天见到鬼母哀伤的模样才想起琴所说的事情。虽然是段不存在的故事，可是，凌天多少能够体会到鬼母此时的心情。
　　鬼母将孔雀抛回给凌天，语气变得冰冷：“琴，怎么把仙族的人带到这里？”
　　琴在一旁有点慌张：“主子，他可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从鬼阵之中冲出来的人，所以我想……”
　　鬼母手中多出了一把泛着血红色妖光的细长弯刀，刷的挥向了低头不语的琴，凌天见状立刻跑上前去，推开了琴。
　　而自己的手臂却被那柄弯刀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可是你的手下，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张了张嘴，眼睛有点湿润，然而看到鬼母，又低下了头。
　　“哼！仙族的人就是爱多管闲事。讨厌的很。”鬼母讪讪地说，却还是把弯刀收了起来。
　　“说吧，你真的愿意帮我找鬼王吗？”鬼母问道。
　　凌天听她的口气，知道事情还是有缓和余地的：“我有个条件，就是让我这个朋友恢复原貌。琴说，你可以做到的。”
　　鬼母慢慢点头道：“这点皮毛法术还难不倒我。”说罢，立刻一道黄色的光芒冲向了凌天怀中的小狐狸。不过，却并没有凌天所想的那样，立刻恢复成孔雀的外形，凌天不解地看向鬼母。
　　鬼母慢悠悠地说：“他这样子还需要持续2个小时才能恢复过来。等你们下了山，可以找一家客栈休息，这样可以缩短恢复的时间。”
　　鬼母走到凌天身边，掏出了一枚红色的药丸递给了他，同时说道：“把这个吃了。这是我特制的毒药，每隔七天都会发作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来得痛苦，若是你们不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任务，到时候就会毒气攻心而死亡。你就等着回你来时的村子吧。敢不敢吃?”
　　凌天听了这话，心中暗自算计着。一个月的时间看来任务一定很困难。至于毒发，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在游戏里的痛感值为30%，还算正常的设定。应该没什么大碍。
　　凌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扔进了口中。
　　琴在一旁却忍不住想要阻止。
　　凌天察觉，冲着琴笑了笑：“你放心吧，既然通过了你的考验，没理由找个人还找不到，对不对？”
　　琴表情复杂地看着凌天，过了许久还是低下了头。
　　鬼母大笑道：“很久没遇上这么有趣的人了。不过，你放心，若是你们真的找到了鬼王，我不会让你们白白辛苦一次的。这药发作时，会一次比一次痛，你可要抓紧时间啊，这只玉簪是信物，你若见到鬼王，就交给他。他自会认得。好了，不要多说了，我这就送你们下山去，可不要忘记一月之期噢。”
　　凌天还没来得及问如何能够下山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便出现在了一群玩家之中，吓了众人一跳。
　　凌天抱着还是狐狸样子的孔雀好不容易从人群之中跑了出来，打开地图才发现已经离开天机峰好远。找到地图上标注离他最近的城市成都，便立刻赶了过去。
　　按照鬼母所说，找了一家客栈，要了间客房住了进去。
　　将小狐狸放在了床上，凌天累得直喘气，冲着孔雀抱怨着：“真是一群可怕的女人。你不就是变成狐狸的样子可爱了点嘛，干嘛像是看到花蜜的蜜蜂似的，追个不停，累死我了。”
　　小狐狸呜呜地叫了两声。
　　凌天脱了鞋子，也跑到床上趴了下来，拽了拽小狐狸的耳朵，笑嘻嘻地：“不过你这样子确实挺可爱的。哈哈！”
　　仿佛感受到了孔雀的不满，凌天拍了拍它：“好啦好啦，知道你不高兴拉。快点睡一觉，赶快变成人形吧，听不到你的声音，感觉怪别扭的。”
　　凌天打了个哈欠，进了这里还真觉得有些困了。
　　将小狐狸搂在怀里，凌天闭上了眼睛，和周公相会去了。
　　凌天睡得很熟，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狐狸的身形一点点抽长，褪去了洁白的毛皮，露出了男子蜜色的光裸皮肤。
　　孔雀被困在凌天的双臂之间，俊美的脸上透出一抹无奈地微笑。这个小笨蛋阿，明知道他会恢复原形，还在睡觉前把他放在怀里。
　　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沿着凌天的眉眼仔细勾画着。虽然，他们分开了十二年，可是，这大致的轮廓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呢。
　　安知远的妈妈叫做安采薇。从名字上多少猜得出来，他是个私生子。从很小的时候，安知远就知道，他是没有爸爸的。妈妈私生活很混乱。在他的印象中 ，总是有数不清的男人围着美艳的妈妈转来转去。
　　后来，认识了叫做杰的男人，妈妈出乎意料地温柔起来。杰叔叔是个成功的商人，优雅，风趣，善解人意。安知远一度以为，他会成为他的爸爸。
　　杰叔叔对他和妈妈很好，却唯独不肯做他的爸爸。因为，安知远知道，杰叔叔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家。
　　四五岁的安知远暴躁，固执，任性。杰叔叔却一味宠溺着他。凡是安知远喜欢的，杰叔叔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送给他。后来，6岁的安知远迷上了打架，无论是打人又或者是被打都让他觉得畅快淋漓。
　　杰叔叔知道后，和妈妈将他送到了中华武术队。既然喜欢打架，就要打得漂亮。安知远却没了兴致。
　　他喜欢的不过是一种感觉，不被约束地，自由自在。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凌天，安知远刚刚训练回来，便看到了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
　　水汪汪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见到安知远也说说话，只是一味吸着鼻子。
　　那时，他记住了这个爱哭的凌天。
　　凌天很容易生病，天冷爱感冒，天热会中暑。然而，凌天很认真地参加训练，跌倒了也不叫痛，即使眼睛还是止不住的流泪。
　　安知远觉得他仿佛是一个水晶娃娃，一不小心就会弄破的样子。第一次，有了在人面前小心仔细的习惯。
　　凌天喜欢跟在他的身后，闪亮的眼睛里全部都是崇拜。那个时候，安知远是武术队最为出众的人，身手迅捷，霸道。别人都怕他，只有凌天开心地叫他安安。并且说，安安是凌天永远的朋友，最要好的朋友。
　　安知远渐渐地喜欢上这个爱哭鬼。
　　一种疯狂而又执着的感情迅速蔓延着。
　　接近凌天的人，他会利用一切方式使其远离。伤害凌天的人，他会不择手段地进行报复。威逼，利诱，甚至出手伤人。他的思想，他的意志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这种举动无疑是疯狂的，可是，他却无法控制。
　　凌天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参加剑术大赛。双手剑如同行云流水般浑然天成，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也吸引了一个陌生而致热的目光。
　　而后，凌天失踪了。敏锐的安知远发疯似的寻找着每个房间。终于，在一处仓库里发现了被下了迷药的他。
　　安知远愤怒地冲上前，一拳挥向了双眼闪动着强烈欲望的男人，快速地带走了沉睡之中的凌天。
　　将他送回师傅那里，又再次折返，手中却多了一柄尖刀。竟敢将他的凌天绑走，即使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是无法饶恕的。
　　安知远疯狂地在男人的身上扎了数刀，一刀比一刀有利，却又理智地避开了要害。双手染满了鲜血，安知远却冷冷地笑着。
　　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开。安知远在妈妈的快速安排下，准备第二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往美国。安知远捧着大大的蛋糕，跑到了对于一切一无所知的凌天那里，告诉了他明天就要离开的消息。
　　凌天趴在他的怀里呜咽地哭着。
　　摸着他柔顺的黑发，安知远将自己从不告诉别人的名字告诉给了他。内心越发的不舍。然而，正如洞悉一切的母亲所说，十二岁的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甚至不能保证，这份情感真的是天长地久的爱。这样暴躁，嗜血的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伤害到他的。这不是安知远想要的结果。所以，离开成了必然。
　　他需要丰满自己的羽翼，冷却自己躁动的性情，确定自己最终的心意。
　　告别了凌天，飞往了美国。他快速吸取着各种各样的知识。人迅速成长起来。仿佛蜕变的蚕。由一个固执，不羁，暴躁的孩子转变成了就连微笑都无懈可击的完美少年。
　　安知远迷上了服装设计，极富天赋的他，十七岁便已闻名全球。英俊的外形，天才的设计，以及那永远微笑着的表情让他穿梭于各式人群之中。
　　那一年，他同美国著名的时装名模戴安娜上了床。火热的女性躯体让他沉迷在这个疯狂的游戏其中。仿佛这样才能暂时填补内心躁动着的情感。不停地更换着各种各样的床伴。性感的，高贵的，男人，女人。然而，无论怎样的拥抱都无法填补内心的空洞。凌天的影子仿佛像是诅咒一样，总会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出现在梦里。
　　朦胧的一个影像，纠缠了十多年。是的，他无法忘记。即使面容已经模糊，却总记得那么一个人。
　　二十三岁，安知远应邀回到了中国。放下所有的事情，试图去寻找凌天的踪影，却发现那人早已不见踪迹。听说他十二岁的时候，跟随父母离开了武术队。之后又搬了家，仿佛石沉大海，悄然无声。
　　安知远将美国的事业带到了中国。又在T城和妈妈一起开了一间酒吧。他慢慢地寻找着凌天的消息。
　　安知远总想，也许有一天在某个陌生的角落，会发现他也说不定。而后，又总觉得有些自欺欺人。
　　直到那一天在永恒里，第一次在新手村见到凌天。
　　然而，凌天冷漠的拒绝让他错过了相认的时机。安知远的记忆里，凌天总是带着笑，又或者哭得像个泪人。而不会是冰冷的拒绝。
　　后来，遇到翠烟蛇，帮了自己之后，他说他叫凌天，天知道他有多么的高兴。然而，巨大的喜悦在凌天说出已经不记得他时，迅速冷却下来。
　　安知远自嘲地笑着，怎么就期待一个八岁的孩子记得一切呢。于是，伸出手，郑重地告诉他，我们重新作朋友吧。
　　安知远想要给他一切。凌天喜欢食神厨柜，他愿意买来送给他。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长大后的凌天，温和有礼。却总是存在着说不清楚的距离感。每当他想要靠近时，都会立刻疏远起来。
　　买东西送他，便会千方百计地想要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他。
　　安知远迅速意识到，这种接近的方式是不正确的。会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对于男女经验丰富的他来说，第一次，有了茫然的挫败感。绞尽脑汁，安知远决定了死缠烂打，亦步亦趋的跟着凌天，仿佛刚刚恋爱的傻小子一样，自己都觉得这种行为那么的幼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知远被拒天音阁，每日无聊地趴在洞穴之中，几乎忍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凌天的脸便会立刻浮现。安知远出乎意料地忍了下来。他害怕凌天来到的时候，寻找不到自己，又害怕他下线的时候，与他错过。
　　不过，总有一种信念支撑着，凌天说过，会找到他。
　　身体一日日虚弱下去，他变成了小狐狸的模样。意识却越发清晰。每日在洞里，会回想相遇后的一切，心中仿佛被填的满满当当的。
　　那一天，抬起头，看到了凌天紧张的脸。心一瞬间坦然。被拥在怀里，能够听到凌天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
　　孔雀笑了笑，贴近了熟睡之中的凌天。
　　自己的心意，他一直都不曾察觉吧。这么毫无防备的样子，真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