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倾城（清穿)》盈盈水月

45、莲心

　　一顿饭吃的我心绪不宁。
　　回到房间时，莲心正在一脸纠结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听到我和他哥哥的对话了，于是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向床边准备就寝。
　　谁知莲心一把拉住我说：“姐姐，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如果能有你这样的嫂子照顾我，照顾哥哥会很好。没想到你......”我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孩，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和你哥哥是注定不会在一起的。”
　　莲心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说：“姐姐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呢？”我拉起她的手同她一起走到床边坐下，细说我和胤禛之间的往事。
　　从听香水榭的初遇到初次离别的怅然；从青竹围栏上那几行空灵飘逸的俊秀书法到初进宫时贴心的小点心；从刚开始练字是的不情愿到现在足以以假乱真的相似；从摊牌时的伤害到思过轩中的相拥而眠，我向莲心细数着我和胤禛之间的一切。
　　包括两次救我的性命，在我害人后安慰我，我将这一切全部都告诉了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而我却在这样的叙述中发现，其实胤禛才是那个一直默默守护我的人。而且爱情其实早就降临在我头上了，只是那时的我眼睛里没有胤禛的存在罢了。
　　看看身边的莲心，一脸向往的神色说：“姐姐，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爱上他的。”我听了笑笑说：“傻丫头，我和他很好啊！我爱他，他也爱我。”
　　小丫头问我：“姐姐，那他叫什么名字？”我抬起头望向窗外的月亮说：“他姓凌，家中排行老四。”“那他有妻子吗？”我听了之后心中有一丝掣痛，说：“有，而且不止一个。但是我相信他心中只有我一个......”
　　莲心继续用她那天真的眼神看着我说：“姐姐，什么时候我才能遇上这样的人呢？”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小丫头是在思春吗？她见我笑她脸上立刻显出了羞涩和恼怒，低着头一言不发。我赶忙摸摸她的脑袋说：“放心，你会遇到的！”
　　她抬起头说：“姐姐，就算他不是对我这样而是对别人这样我也会嫁的。”我有些惊讶，“你难道不知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吗？如果他不是一心待你，你守着他又能怎样呢？”
　　“姐姐，莲心没有读过那么多书，你说的那句话我没听过。但是我却知道其中的意思。能找到一个一心待自己好的人当然好，只是那些男人没有一个待人一心的。”
　　这话听得我就更加惊讶了，小丫头难道谈过恋爱？要不然怎么会说男人待女子不会一心这样的话？于是我问：“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莲心眼中依旧是如天山雪水般的莹澈透亮的纯洁，她说：“小时候听过不少的小曲儿，大多是抱怨男子负心的，所以我便觉得世间男子都不会一心待我。”
　　我有些无奈，便说：“傻丫头，会有一心人只待你一人好的！”
　　她却低下头，两只手不停的搓着衣角，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将她的手分开，用力抹平那已经被她搓的有些皱褶的衣角。然后握着她的手问：“想说什么？”
　　她再一次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些话，只是我没听清楚。似乎和我还有胤禛有关，于是我又问了一遍。莲心把头低得更低了，白皙的脸颊已经变成了燃烧的晚霞般红艳艳的。声音如蚊蚋般，可是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击着我的心房。因为莲心说：“姐姐可不可以让我给凌四少爷做丫头？”
　　我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我不过是将我与胤禛之间的事告诉她，她竟然就想要嫁给胤禛？！
　　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后，我晃着莲心的胳膊说：“好妹妹，听故事怎么能喜欢一个人呢？更何况他心里不可能有你的啊！”
　　莲心抬起头时，我已经看到了她眼中噙满了泪水，说：“姐姐，我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只是姐姐知道为什么莲心到现在都还没有嫁人吗？”
　　我心中立刻也有了疑惑，是啊，莲心也有十六了，虽说还没有过了要嫁人的年纪，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哥哥要将她嫁给谁的话，究竟是为什么呢？
　　莲心见我并不说话，于是说：“姐姐，莲心曾经是许过人家的，我十四岁那年哥哥将我许给了一户农家的儿子，因为哥说不想我就这样跟着他浪迹江湖，想让我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我与那农户的儿子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因为哥哥行踪飘忽不定，于是给了农户一笔银子要他们好好操办我的婚事，然后就走了。”莲心便说边哭，说到这里早就已经泣不成声，我将她搂到怀里说：“好了，慢慢说。”
　　说着用袖笼里的帕子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莲心接着说：“谁知那农户的儿子竟然拿着哥哥给的钱出去赌！原本我是不知道的，直到他将所有的钱都输光了而且还将我抵押给了赌场老板！”听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在莲心眼中一心人是如此的难求。哪怕是对别人一心在她眼中都是视若珍宝的！
　　莲心一边抽泣一边继续说道：“然后赌场的老板.....他.......他□□了我！”说道这里时，莲心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撕扯绸布一般的锐利刺耳。
　　我的心，除了震惊，我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了！
　　“然后还要将我卖到妓院里去，好在哥哥及时赶到，将我救了出去。也正因为如此，哥哥才会将我一直带在身边。从此再也不提让我嫁人的事......”
　　我没有想到，如此娇柔瘦弱的身躯、如此清澈透亮的眼睛、如此莹白温润的肌肤曾经承受过那样的屈辱！
　　我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莲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你，只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还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管有没有一心人来疼你爱你，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毕竟你还有你哥哥，不要让你最亲近的人伤心好吗？”
　　莲心却说：“其实我哥哥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疼爱我的时候我说什么他都同意，不疼爱我的时候甚至会动手打我。”
　　楚寒枫那样儒雅的人还会动手打自己的亲妹妹？他在我眼中是如胤禩一般温润如玉的男子啊，就像英国的绅士一般，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都是令人着迷的温柔。但是......我想起了刚才小院里的那一幕！那样诡异的笑容，那样魅惑的声音。楚寒枫，你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整晚都在安慰着莲心，同时我也在深深的自责中。毕竟是我让莲心说出了她当年受辱的事，就好像将要愈合的伤疤被人用指甲抠开一个边角，然后用力的一点一点扯开......尚未长好的新肉被迫暴露在空气中，点点鲜红的血液渐渐的从粉嫩的肉中间渗出，有的只是比受伤时更加难以忍受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