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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 ...

  •   长笑……李长笑……李长笑,你回来——
      断断续续的呼唤从呢喃细语慢慢变成雷霆之声,她跌跌撞撞在一条长长的台阶上行走,路很黑,惟有远远的地方有一处光柱,像是一扇门,仿佛通过了就能见到光明,然而,无论她怎样的努力却总是走不到跟前,忽然,脑海中的插入另一个尖细的声音——
      长笑她死了!阿斐,我姐她已经死了,你就算把嗓子喊哑她也活不过来,可是,我还在,长醉还在,还有我们的孩子,阿斐,你回头看看我们好吗?阿斐……
      女人细细的哽咽宛如天际巨雷劈到身上,她猛地停下狂乱的脚步,茫然跌在黑漆漆的台阶上。
      死了?长笑她死了?
      远处的亮光慢慢变淡,到最后完全被黑暗吞噬,她抱膝蜷卧在地上,泪流满面。

      啊——
      一声犹如困兽的嘶吼从遮掩的纱帐里穿出,接着,床榻轻响,一双细白的手猛地撩开纱帐,长笑坐起身,双手抱住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闭一会儿眼睛才又睁开。
      天色大明,窗外鸟鸣啾啾,倾耳细听,隐隐约约传来远处大街上货郎的叫卖声和轱辘的马车声,金色的阳光越过高墙从暗红色的雕花窗格照射进来,洒下满地金黄,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清晨。
      长笑静静地坐了一会才下了床,走两步,忽然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瓷瓶下压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近一个月内若有事找我可将瓶中之水洒在衣服上。
      寥寥一行字,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长笑看了大喜,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放进衣服的暗袋里。
      差人端来水洗漱完毕,吃过饭,小丫就出现了,她这几日被长笑派去照顾那个丢泥巴的小孩,所以没在跟前候着,这次过来,是禀告那小子身上伤势已愈,请长笑指示下一步要怎么做?
      长笑想了想说,“青石巷东头的林大夫你知道吧?他的孙子兼徒弟前天采药时不小心掉下山崖摔死了,现在缺一个养老送终的学徒,你去账房用我的名义支十两银子作为学费,把那……孩子交给林大夫吧。”
      林大夫是个老实人,清泽人氏,闹饥荒时逃到这里,妻子、儿子儿媳在路上饿死了,只余他和孙儿相依为命,靠给人治病为生。这是斐满说的,昨夜长笑说出自己的秘密后,干脆也把几个自己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问题一并抛了出来寻问斐满,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小孩和小丫要怎么安排?
      她占据了梅卿卿的躯体,所以,没资格去怪别人把属于对梅卿卿的怨恨强加过来,可是,你若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些,也是不可能的。斐满说,离开这一切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只是,离开也需要一个契机,毕竟,梅家父子俩疼爱的卿卿姑娘就算再任性也不可能离家出走,谁都清楚,一旦脱离了梅家的保护,蜂拥而至的复仇大军可能很快就淹没了她。
      长笑也觉得现在贸然离开梅家很不明智,她心里倒是有个想法,那就是过些子把轻功练好了,留书说去找师父,然后干脆离开金闶不再回来,可一想到真心疼爱卿卿的梅家父子,又觉得自己太自私,真是矛盾,她既无法把自己全当长笑,也没办法把自己全当卿卿,纠结了半个晚上,决定先这么得过且过,不过,在这儿之前,要把身边的危急的给解决了,小丫是不能在放身边了,其实斐满提醒她之前,她也曾怀疑过小丫,只是那时潜意识里不肯承认自己这个前身有多失败——居然所谓的心腹也会背叛她!
      现在,她再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了,必须承认——梅卿卿就是俗称的那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只是赶走小丫不像送走那个孩子,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就好,小丫毕竟陪伴梅卿卿了好几个年头,而且,长笑想不到什么能不让梅大哥起疑心的,表面上狠毒但实际上却为小丫好的主意,最后还是采纳斐满得建议:寻个借口打小丫一顿,然后送给行将就木的林大夫做续弦,那么,明里看起来像她把花一样的姑娘强行送给一个老头子糟蹋,暗里嘛,林大夫这个老好人肯定当小丫是自己闺女一样对待,长笑觉得这主意不错,干脆把扔泥巴的孩子也丢给林大夫。

      长笑正想的出神,冷不丁听到小丫犹犹豫豫问,“可是,这不是太便宜那死小子了?”圆圆的大眼里写满了怀疑,秀气的小脸上满是不甘心。
      长笑学着脑海里卿卿的笑法扯扯唇角,说,“他不是才死了一个爷爷吗?我让他再死一个。”
      小丫一愣,随即强颜欢笑地说,“不错,不错,那林大夫是个疼孩子的老实人,等这小子和林大夫产生了亲情,小姐就能出这口怨气了。”
      长笑未置可否,摆摆手,示意小丫退下,然后,换了件利落的衣服去天裳庄园练武了。

      日子平平稳稳又朝前滑过去几天,就在长笑打算寻个籍口赶走小丫之际,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好久未露面的梅卿书一脸愤怒的闯进玲珑阁,刚打个照面,就开门见山地问, “卿卿,你那天去龙牙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笑一时不清楚状况,也不敢接话,只道,“怎么了,大哥?”
      “为什么不告诉我?让大哥去做掉那几个杂碎!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而大哥却是最后一个!”他一拳砸在院里的青玉桌上,但听轰隆一声桌子裂开两半。
      长笑的脸猛然发白,大哥知道了,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怎么会这样?谁泄露出去的?都这样了,还不放过她,是吗?她的眼慢慢地变冷,微晃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笑,“大哥,你都听到了什么?我真是不知道。”
      她这么问,他倒不自在了,搔搔脖子,努力的组织措词,“其实也没什么,是说上次你们去龙牙山,被别人骗了,恩,被坏人骗了!”大滴的汗从额头滑落,他看向她,满眼的悲痛。长笑眼眶一热,抓着他的胳膊郑重的说,“大哥,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我没事,真的没事!”
      这是长笑第一次主动拉住梅卿书,她曾经以为要从心里接受这个哥哥可能要很长的时间,谁料,不过月余,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后,她忽然觉得他很亲切。
      自然,她也知道,这般真心给的是卿卿而不是长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沉思间,梅卿书反手一揽,将她拥在怀中,含糊不清地说,“没事就好,是大哥的错,这段时间不够关心你,都怪爹……”
      长笑心念一动,忍不住问,“爹怎么了?”
      “都怪爹……给我太多事做,让我忙的没时间关心小妹。”梅卿书很快回答,快的让人生疑。
      长笑挑眉,未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梅卿书胸前,微微仰起脸,看着清透的蓝天。

      梅卿书在玲珑阁待了一刻钟,然后在长笑再三保证没受到任何伤害下,才将信将疑的离开,送走梅卿书,长笑随手抓了一个小厮,眼神一瞪,那小厮就结结巴巴的讲清了来龙去脉:原来,前些日子有人在酒肆喝醉,说上次去龙牙山游玩看到梅家女扮男装的小姐在欺侮三个酒醉的外地人,结果被别人制住轮流□□了。
      这件事情本来的可信度很低,且不说卿卿的武功,单说她以前出去,都有人在暗处保护,怎么会那么简单就被制住?稍微有脑筋的人都知道不可能!可是,事情却并非如此,如今,坊间传的绘声绘色都如自己亲眼目睹一般。
      长笑叹气,约是明白怎么回事。有那么一个人,你很讨厌,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可是却又不能这么做,如今忽然听到有人这样做了,你会不会宁愿自己相信?自欺欺人的宁愿自己相信——老天是长了眼睛的。
      再叹口气,长笑差人唤小丫过来,她不知道梅卿书大约花多长时间能查清这事,只想着快点让小丫离开梅家,不过,显然梅卿书的效率很高,去唤人的丫鬟回话说,小丫大早上被大少爷带走了。
      长笑愣了一下,随即派人先到梅卿书那里要人,然后自己也跟了过去,她顾不得考虑太多,也许过了今天,梅家对她的怀疑更甚,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听说,小丫七岁卖到梅家,挨扳子事小,有次,她偷偷拿省下的馒头给饿了一天的小弟,不小心被卿卿看到,卿卿说梅家的东西即使喂狗也不给外人,便上去夺,而饥饿的孩子死命的抱着那个馒头,并咬了她一口,卿卿怒极,差人生生将那孩子打死。
      那天,大雪。长笑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小姑娘跪在雪地上哭,“我再也不敢了,打我吧!不要打我弟弟!”纤瘦的身躯扑上去,又被推开,那个小男孩哭着叫着,怎么也不肯松开那馒头。末了,他的手无力低垂,全身如同面筋一样软软地扑倒在地,那个红衣服的女孩一脸平静地低下头,掰开冰冷的拳头,将馒头往地上一扔,大笑着扬长而去。

      这样子的卿卿怎么能简单放过?长笑忍不住又叹气,她这一个月中叹的气简直比上辈子还多。不知不觉,已走到梅卿书所住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梅卿书站在树下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转身笑道,“才一会儿功夫不见,想大哥了?”
      “不是。”长笑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问,“小丫呢?”
      “小丫?你那个小丫头吗?刚被拖走了,虽然卿卿没事,但是大哥还是很生气,让主子受到惊吓,咱们梅家不需要这种没用的奴才!”
      “那就赶她走吧。”长笑慢慢地说,“这事我来处理,大哥先然人把小丫放了吧。”
      说罢,她挥挥手,转身朝门口走,走了两步停下,扭过头,认真地说,“有些事,卿卿不懂对错,难道大哥也不懂?一味溺爱妹妹只会让她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你又能照顾她多长时间呢?大部分的路都要自己走,对不对?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做就做了,错就错了,只希望从现在开始,大哥能够教卿卿分清是非黑白,或许,在往后的日子她能受益匪浅。”
      痛快地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长笑也懒得考虑后果,让她装装样子凶人还可以,真要草菅人命,她自问还没长出那个胆子。
      梅卿书定定的看她半晌,才慢吞吞地说,“卿卿——果然长大了!”

      没多久,小丫被放了回来,长笑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没见她,只吩咐人把她的卖身契给当面烧掉,然后赶出家门。
      小丫离开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双眼呆滞,脚步虚浮,长笑躲在树后偷偷的望过去,一眼,两眼,看着那个黑点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视野里,然后,她的拳头紧紧攥起。
      入夜,长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仔细思索着近来发生的事情,看似杂乱无章,再想,却觉得有个手在推动一切。
      真是奇怪,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梅天桡不是很疼爱卿卿的吗?怎么这月余,她居然只见了一次面,而现在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由梅卿书出面处理?想到头疼,还是没有头绪,长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去院子里闲逛。
      夜空清朗,天际一轮圆月高挂,柔柔的清辉洒满大地,偶尔,晚风乍起,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远处隐约有琵琶声和女子低低的吟唱传来,给这宁静朴实的夜晚带来了一丝绮丽的色彩。
      长笑晃到梅府西南角的竹林时停住了,竹林之后一墙之隔便是街道,这段时间,她唯恐吓倒别人,都老老实实待在梅府,现在夜深人静,要不要出去看看?可是,实行了宵禁的古代夜市估计也没啥看头,正举棋不定,忽闻有声音从前方传来,长笑不想见人,下意识地隐到林子里。
      远远地小路上,并肩走来两人,趁着明朗的月色,长笑认出来人是梅卿书和据说外出办事未回的梅天桡,她心里疑惑,但却未多想,只打算静静等这两人走过后就离开这里,谁知,俩人走到竹林边木质长椅后忽然坐下,正好在她藏身之地的斜前方,这下长笑郁闷了,竹林里蚊子很多,躲进来本就是权宜之计,而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离开,正暗自懊恼,只听梅卿书问道,“爹,这次去清泽还顺利吗?”
      “恩。那边倒还好,不出一个月,三皇子便顺利即位,此次内乱,对各家生意都有影响,还好我梅家早有准备,未损失多少。”梅天桡缓缓说道,语闭,便不再开口。
      空气里静悄悄的,静的可以听到蚊子贴在她颈上吸血的声音,长笑努力忍住拍死它的冲动,转移注意力的向外望去,从她这个角度,只隐约看到两个侧影,但见梅天桡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抬起头看向天际,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而梅卿书侧过身子,看看梅天桡,又垂下头,像是欲言又止。
      只见梅天桡调回视线,看着梅卿书,又问,“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到现在,爹就你一个了,还有什么要这般吞吞吐吐?”
      “爹,您前些日子给我的信上,说的是真的吗?”梅卿书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急切却又忐忑不安的样子。“可是,我看过,连胎记都还在,怎么会不是呢?”
      什么胎记?本来意兴阑珊的长笑浑身一僵,她屏息,瞪圆了杏眼朝外瞧去。
      “这个——”梅天桡顿了一下,略一沉吟,又接着说。“这么多年,我对卿卿娇纵如此,也是她刚生下来,有个大师断言她命不过十五,我不信,又找人批命,皆言如此,后来,我想这孩子命如此之短,一定要让她一生都舒心如意,不管好坏,只要她想做的,我都暗地里帮着她,只要她开心。”
      轻轻的话语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中,如水的月色下,梅卿书脸色有些发白,梅天桡说完这些,叹口气,又说,“其实,我一直派人跟着卿卿的,却一直没发生什么,那天见了一次面,虽然那容貌,动作很像,但却觉得异样,像一个陌生人般,我疑惑,就命跟随之人详细讲下卿卿这几日的事情,知她前几日只是绑了龙家的人,其它并无异样,就算了,可是,后来收到的汇报,确是卿卿心性大改,而且某些事上迷迷糊糊的,像是对梅家不甚了解一样,而且行事与以前大为不同,所以为父才在离开之前,要你在家里查个明白。”
      “我……”梅卿书支支吾吾,半晌,才气馁地说,“可是,我调查出来的,她是妹妹啊!”
      梅天桡扫他一眼,缓缓说道,“此次去清泽,除了生意之外,主要是拜访那位满月帮卿卿批命的大师,因为他第一个‘此女命薄,过不了十五’时,我不信,冷笑着反问‘要是过了呢?’他却奇怪地说‘要过了,那便不是令女’。这些日子,我忽然想到这话,琢磨着大有深意,便准备再次找这位大师。”
      “那爹找到了吗?”梅卿书心急地问道。
      “找到了,只是我宁愿自己没找到,那样还可以骗自己卿卿未走。”梅天桡顿了一下,然后,在长笑心都要跳出胸膛之际,叹息地说,“大师说,卿卿作孽甚多,已经去了,如今这个,却是借她身体还阳之人!”

      沉默,沉默。
      竹林外,竹林内。
      月亮已完全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内,夏日的蝉鸣在这刻忽然失了声音,天地间,似乎只听到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长笑愣愣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化石矗立在风中。脑海里,不断地出现梅天桡的话。
      ……大师说,卿卿作孽甚多,已经去了,如今这个,却是借她身体还阳之人……

      又一阵风起,翠竹在月色下摇曳起舞,沙沙的风声里,只听梅卿书轻轻地开口问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爹虽然派人跟着她,却不保护她?”清朗的嗓音里,有丝掩饰不住的不满。
      呵呵……低低的轻笑声响起,“妹妹?你真管她叫妹妹?为何我就不能当她是女儿呢?”喃喃地自言自语里含着若有似无的悲痛,“若不是知道就算她死了,卿卿也回不来,我真想她死!”
      “爹——”梅卿书闷闷地叫,心里堵的慌,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好了,不说这个,我这次去清择见到了一个人,你决计想不到。”梅天桡微笑着,双眼恢复淡定。
      “谁?”梅卿书奇道。
      “斐满,想不到吧,我们卿卿走了,他居然还在。我寻思着,一定是当时他并未吃药。”梅天桡闭上眼,提到卿卿两个字的时候,仍忍不住瑟缩一下。
      “那爹打听到他身份了吗?卿卿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他故意接近我梅家为了什么?”梅卿书沉下脸,低低地问。
      “你不用担心,斐满对梅家、卿卿都没恶意,他也是三皇子的人,三年前遇到卿卿确实是意外,因明了梅家跟清泽的关系,所以偶尔就在此落脚,只是,他的真实身份,那个人却也不知道。”梅天桡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神情。
      “爹你那么肯定他不会……”梅卿书执意追问,只为那话语中的一点点不确定。
      “还能如何?前几年是卿卿为他在那胡闹,如今又扯出是三皇子的人。”梅天桡冷笑着说,“这几年,因为你伯父的原因,我们跟清泽的关系已经不是很好,而现在金闶内部也有动静,这种时候,不能再生事。”他说着,身子靠后,像是累极了假寐。
      “那,爹,卿卿怎么办?”梅卿书咬咬牙,忍不住问道。
      还是放不下呢,尽管知道她不是妹妹。
      梅天桡睁开眼,奇怪地看了向满眼期冀的儿子,淡淡地说,“你不用烦心这个,前些时日,你叔父已求皇上赐婚,能做的也就这样了,你别在她身上费心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言罢,起身顺着小路晃悠悠的往前走。
      梅卿书迟疑了一下,叹口气,跟了上去。

      月亮依然静静的高挂树梢,也不知过了多久,长笑慢慢的从竹林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空荡荡的小路,半晌,忽然没心没肺地笑了。
      真好!他们都知道她不是梅卿卿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做不符合梅卿卿行为的事情了?

      远处,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下,梅天桡和梅卿书并肩而立。
      清清幽幽的淡香中,传来模模糊糊的对话。
      “卿书,你看,要变天了!”
      “是的,爹,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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