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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六 ...

  •   莫斐岚没有说话,长笑仰起脸,看他仍旧对着令牌,不知想写什么,于是走过去,挤出两滴血在令牌上晕化开来。
      就见莫斐岚在令牌变化后快恢复原状之际,猛然将其按在宣纸上,瞬间抽离,在看那张宣纸,赫然留下一个令牌形状的红色印记,印记很清晰,清晰的可以看到那三瓣梅的叶脉。
      长笑仔细端详,忽然心里一动,她想起古代的微雕,就问,“师父,是不是令牌上刻的有字?”
      莫斐岚将宣纸折好小心藏于身,才回过头慢悠悠道,“虽不中,亦不远。”说着,把令牌递给长笑,“你拿好,梅家父子急着见你此事疑点甚多,现下虽有些微眉目,但线索太少,梅卿书以前确实真心待你,只是这两年变故太多,你拿着旧物,或许……”他沉吟一下,没再接着说。

      长笑毫不在意地收好,笑嘻嘻地说,“师父,虽然你和盈祁都觉得这事蹊跷,但我相信卿书大哥不会伤害我,只是我有点逃避梅老爹,以前就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现在还是如此,所以才不想去见他们。”
      莫斐岚笑了笑,也不辩驳,只是轻轻道,“或许你的直觉最准确,只是,我和盈祁的生活环境,让我们凡事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长笑心里疑惑,师父从小在军营长大,热血男子之间应该不会那么多钩心斗角才对,后来转念一想,师父的另外一层身份,顿时了然。
      哎呀!不对,师父的另外一层身份……明明爹娘都去世,怎么说带她来金闶见……
      长笑又脸红。

      基本上,她总是当他是普通人,所以上次在慌乱的情况下没想到这点,这会儿要不是莫斐岚心有所感,长笑还联想不到这上面来,迟疑一下,她问,“师父曾说过,来金闶是为了找爹娘来着,可是,你父皇不是两年前——”
      长笑还在斟酌究竟用“驾崩”还是“仙逝”,莫斐岚就含笑打断她,“我说的是带你见公婆,可没说是找爹娘。”
      说完,他似想起上次这个话题时某人的胡言乱语,于是,也不给长笑开口的机会,就直接说,“我娘跟师父长期在金闶生活。”
      “娘跟师父?”长笑傻傻的重复,她没听错吧!
      “是。”莫斐岚慢悠悠说完,又轻飘飘地扔下个炸弹,“或者说娘跟四叔父也行。”
      啊?啊?啊?
      长笑半张着唇,这会儿连重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欠……亲。
      莫斐岚考虑了零点一秒,不客气地咬了上去。

      迷迷糊糊中,长笑这么想,看来是宫廷恩怨哇!师父的娘亲真是彪悍!

      关于公婆的爱情嘛……
      长笑终于还是忍住没问,莫斐岚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见到我娘,你自会知道。”
      “好吧。”长笑答。两眼闪亮闪亮,清秀的小脸上有好奇和钦佩,却无任何轻视之意,莫斐岚仔细定定地看她半晌,方呵呵轻笑。

      月亮渐渐隐去,天际,一团红日跃然而上。

      由于长笑放掉了唯一的马匹,而往南溪去还有有段距离,师徒俩无奈,只好站在路边等过往的车辆。
      所幸,没等不久,踏踏的马蹄声就传了过来。

      赶车的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小伙,相貌堂堂,衣着干净整洁,一望便知大户人家出来的。
      而马车里坐了个要回娘家省亲的老夫人,慈眉善目,约莫看俩人风姿翩然,不像坏人,同意带他们一段。
      马车轱辘的前行,终于在正午的时候,进入南溪。

      南溪不算太小,但商业却很集中,客栈,酒坊基本上也就位于横竖贯穿的三条街上,寻一个安静的客栈落脚,稍做梳洗,长笑换一件对襟宽袖银灰色长裙,下摆处绣以摇曳的荷花,头发半干的垂在肩上,坐在窗口眺望远处的街道。
      天色尚亮,莫斐岚打算去药材铺里买药材配些用于追踪的香水,临走前一再嘱咐长笑乖乖待在房里不要离开,大约半个时辰,他去去就来。
      长笑啼笑皆非,心里想,两个人就算再亲近,也不会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比如她洗澡,睡觉等等,该来的总是要来,总之,做事时尽量不给别人可趁之机就行,要真是这么草木皆兵可就太累。
      虽不以为然,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隔着轻薄的纱帘托着腮看向窗外的风景。
      宽阔洁净的街道两旁,是南溪特有的植物木芙蓉,木芙蓉枝干高大,顶端成伞状开放着暗红色花朵,远远望去,风流而雅致。
      这里的植物跟这个时空的习俗,历史人物,典故一样,有些同长笑熟知的相同,而有些则不然,长笑也是这两年才慢慢发现,她想起以前盗用文君姑娘的诗解围以及太白大神和宗元大人的诗做评论语都没被发现,不禁暗叫侥幸,幸好她根本没想过用诗词出名,不然铁定死的凄惨,丢脸丢到姥姥家。

      长笑正望着街口木芙蓉想着往事,忽然,余光瞄到小巷一条红色的身影。
      盈祁?他怎么跑到金闶了?有没跟大哥在一起?
      长笑想了一秒钟,决定跟上去,她有很多疑问想当面询问盈祁,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得到答案,不过,他既然明里暗里阻止梅老爹找她,应是也如师父般担心她安危吧!
      当下,她毫不迟疑地从窗子跳到后巷,然后循着盈祁出现的方向追去。
      可是当长笑赶到时,巷子里空无一人,日已西斜,高墙投下的影子静静盘踞在地面,长笑凝神思索片刻,提气纵身跃上高墙,四下查看,果真,看到不远的宅子里有红影一闪即逝,她想也不想,沿着高墙追了过去,跳入那家后院。

      这家宅院占地颇大,长笑还在想从何找起时,忽然看到盈祁,梅卿书和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从前方走廊的拐角处走出来,她急忙闪身到灌木丛里,远远地,望见三人进入一间很朴素的小屋。
      长笑踌躇一会儿,打算离开,若是只有盈祁和梅卿书,被发现无足轻重,可那个年轻人——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是为梅老爹办事的血牙。
      这么盘算着,长笑直起身,正想透过墙边的大树溜出去,蓦地,心里升腾起熟悉的温热。
      她大惊声色,脚尖一个趔趄,没点中树身,直接从半空掉了下来。

      完了!
      到底是给梅老爹抓还是龙卓然抓?电光火石间,她正想大叫引起屋内人的主意,一条黑影悠然飘过,像是洞悉她的意图,在抓住她的同时,指尖连点,封起她的穴道,捞起来就向外跃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长笑的尖叫声被卡在喉咙深处,等她能够动弹说话,人已在南溪郊外的一处花田中。
      大片紫色的花朵迎着落日的余晖在微风里摇曳,远处青山唱晚,天际大雁齐飞,长笑有刹那的愣神,随即醒悟过来此时并非欣赏美景的良机,她猛然后退几步,摆出防卫的姿势,指着前方背立的黑衣人说道,“龙卓然,虽然明知道打不过你,但休想我束手就擒。”

      黑衣人闻言,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唇角轻轻往上一挑,他转过身,俊朗的脸孔在微暗的光线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有说过要擒你的话吗?”

      “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长笑又后退几步,警惕地反问。

      龙卓然不说话,只是仔细的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秀雅的脸蛋上浮着毫不掩饰的狐疑。
      心底有淡淡的恐慌升腾而起,他跃到一旁五丈远的地方,待心情平复,看看佯装镇定的她,想起往昔,忽然有些酸楚,忍不住出声宽慰道,“要是我想抓你,现在就不会放你在面前说这番话。”
      “难说。”长笑丝毫没有放松戒备,盯着龙卓然的一举一动说道,“猫抓耗子就是这样,抓住,放掉,然后再抓,最后才将快要吓死的耗子一口吃掉。”

      龙卓然苦笑一下,慢慢说,“不管你信不信,除非皇命在身,否则我不会抓你,除却最早的误会,我们之间并无仇怨。”
      才怪!
      我害你背了五万的担保欠款,还害你降级,被狗皇帝发配到边疆两年,怎么说没有仇怨?
      长笑对这话不以为然,不过,倒是听出这话语中有放她离开的意思,于是大喜,问道,“那你现在可接到追捕我的命令?”
      “未曾。”龙卓然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下长笑乐了,她抿唇一笑,冲着前方喊,“你是要放过我?龙卓然,两年不见,我发现自己不讨厌你了。”
      “我也是。”他尔雅一笑,轻轻道,“不止不讨厌……”最后的低语声刚离开唇就飘散在花香四溢的空气中。

      空气里静悄悄地,花香盈鼻,虫语入耳,天地间静谧而温馨,长笑望望四野,又看看龙卓然,也懒得迂回,直截了当地说,“天色不早,我还有事,先走了,多谢今日援手。”
      龙卓然迟疑了一下,轻轻颔首。
      长笑微微笑,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等等——”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喊。
      她狐疑的转过头,就见龙卓然立在旁侧不远的田埂上望过来。

      “有事?”长笑歪着头,问。
      “无事。”龙卓然定定地看着沐浴在夕阳中纤细的身影,轻笑着道,“只是忘了跟你说,卿卿,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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