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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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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果真难料,当长笑随龙卓然从京城最大的钱庄出来时,忍不住对天感慨。没错,附身在第一首富女儿身上的她,居然穷到去钱庄借高利贷,想起来都让人唏嘘。
龙卓然很穷,长笑是在他拿出九千银子后一副肉痛的神情下察言观色发现的,虽然她很惊讶他改变了主意,但是这钱……也委实太少,于是,她委婉地表示可能不大够,话还没说完,龙卓然的脸色立马青了起来,“梅卿卿,你当龙府是开钱庄的?”
长笑很委屈,细声细气地说,“我知道不是,所以昨天直接就是问你怎么去钱庄借款,是你后来说话时……歪掉了……”
龙卓然满头黑线,气不能打一处来,小气的又收走了九千大银,然后二话不说带长笑上钱庄去了,他作担保,她借款,按了指印,长笑同学便成了背负五万巨债的超级穷人。
怀里揣着银票,长笑决定立刻同表情不是很和善的龙卓然分道扬镳,再去同泰客栈把这些钱交给颜大娘。
她正思付着怎么开口好时,龙卓然问了,“有了这些钱,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问这干吗?”长笑很警惕地反问,不过,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太不敬业了,明明是要给他一个直接参与此事的台阶,明明是要假装慢慢信任人家来着,结果她脑子里无时无刻想得都是远离他,真真惭愧!
好在她虽然不是个好演员,但龙卓然显然很专业,只见他眯起眼,强压住怒气,耐着性子说,“要是你将来还不起这些钱,我这个担保人可就被人追着跑,你说,我该不该了解你打算怎么挽救你的那些铺子?”
他说“你的那些铺子”时话音咬的特别重,俊朗的脸上布满阴霾。
长笑惭愧的不得了,她很想顺势纠正自己刚才不当的表现,结果由于他那话题太深刻,她想了好久,才来了句,“我只负责把钱给颜大娘,至于下面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龙卓然差点气晕,他弄不明白当时圣上指婚为什么不找辛禺?明明那小子比他长袖善舞,试探情报、骗取小姑娘信任这种事更是驾轻就熟,难道就因为梅老将军指明是他吗?
心里郁闷地不行,嘴里却还要言不由衷地说,“用人不疑,卿卿这么做虽然无可厚非,但这五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你最好还是要费点心。”
“我知道了。”长笑颇为受教,乖乖地点头,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慎重地说,“这样吧,我回头让颜大娘写一份计划书拿给你看。”
“计划书?”龙卓然玩味地重复道,见目的差不得已达到,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切都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他使计支走浅,无非是想让她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从而不得不依靠他,只是——
龙卓然皱起眉头,他总觉得这其中顺利地有点古怪,首先梅卿卿这女子跟调查中的完全不一样,其次,那日她误会浅时的表情很奇怪,开始明明是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着嘲讽他的,结果转过脸却对浅冷言冷语。
不大对。龙卓然深思地看着长笑,忽然冷不丁说,“卿卿,上次的事,我替赢然向你道歉。”
“什么事?”长笑愕然,随即又醒悟过来,脸上闪过一道不自然,说,“我被师父救了,虽然没受伤害,但是龙……龙赢然此举实在可恶……”
说着说着,长笑就编排不下去了,她就不明白龙卓然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含血喷人!无奈,只好低下头,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
果然——有问题。龙卓然定定地看她半晌,忽然笑道,“没事就好,我这心里也宽慰点,卿卿,我以前讨厌你,是觉得你对不住浅,弄了半天才发现,是咱们家对不住你,你放心好了,以后,卓然会为你做主的。”
这话说的……长笑非但没觉得温暖反而跟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不用,不用……”她急忙摆手,一望见龙卓然诧异地神情,马上讪讪地改口道,“那麻烦你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龙卓然沉沉地笑,琥珀色的瞳孔里飞快掠过几道复杂的眸光。
颜大娘的计划书隔日便呈了过来,不出长笑所料,跟现代出了商业丑闻的公司处理模式一样,先是宣布关门,解雇原大厨罗师傅,接着将客栈再行修葺,换个招牌,张榜寻民间擅厨者重新开张,那桩丑闻便因为没了祸首而慢慢消散。
不过,颜大娘更狠,她为了以绝后患,干脆另寻一些无赖在其他家客栈生事,挑的毛病无非也都是食物不干净,开始人们还将信将疑,时间久了,都认为是至今还未传出任何不好风闻的无间客栈在背后作祟,就连同行业的人也这么猜测,再到后来,人们甚至开始同情因耗子汤事件而被迫关门的同泰客栈,于是,新开张的酒店顺顺当当的度过了创业期。
借着这事,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长笑和龙卓然的关系也亲密不少,当然,这是外人看来,外人云珑逮到机会就凑到她耳边碎碎念。“都是假的,千万别动真心,啊——”后面突然拨高的音是长笑一掌拍过去造成的。
烦不烦呢!她皱眉。
寒梅吐蕊的时节,战况又有了新的进展。
十月二十八,居庸关被破,陇西城完全沦陷,败兵残将往平峰山上移,此一役中,梅天远将军所帅之新军全军覆没,唯其人毫发无伤,是以部分将士开始纷纷议论,再加上居庸关位居险要之地,易守难攻,而当日被破却是由敌方潜进去从内开始向外攻造成的,彼时,守关之人梅将军却不知何故不见踪影,以至无人发出警报,直到清泽大军长驱直入,占领了居庸关后,几队将士在仓皇后退中,才发现了梅将军,虽然他指挥若定的将剩余兵力谴至平峰山,并怏人快马向金川告急,但仍堵不住悠悠众口。
梅将军通敌卖国,将陇西送给了清泽——
这个消息向长了翅膀飞到了金闶境内,飞到了京城沛林,飞入了皇宫。
长笑听到这种说法时,正在书房接受龙卓然的谆谆教导。
龙卓然好像打定主意要跟她培养感情,三不五时就拎她出来长谈一番,长笑一直没进入状态,只盼望这段难挨的时光快快过去。
梅天远叔父的事是辛禺亲自过来讲的,辛禺在外人面前一向对长笑很亲厚,但龙卓然不是外人,所以他也不再掩饰,一进门就说,“怎么大白天的拱在屋里?卓然,不是我说你,就算喜欢梅家妹子,偶尔也去看看我们家辛酥嘛。”
说完,他挑衅的望了一眼龙卓然,至于长笑,就当是隐形人。
龙卓然也不理会辛禺话里的刺,只是抬起头淡淡地问,“说吧,什么事?”
长笑早就待的不耐,趁机插嘴,“你们慢慢聊,我先告退。”
“等等,这事说起来和梅家妹子有关呢?你就不想听听?”出乎意料,辛禺居然出声留人,龙卓然挑了挑眉,示意她坐下。
长笑只好闷闷地坐在旁边,但听辛禺道,“刚才听兵部的李贤说,有人状告梅天远通敌叛国,使得我军损失惨重,皇上现命左丞张大人协同刑部许大人一起调查此事。”
“不可能——”长笑噌地站起身,瞪着辛禺,“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雌黄,这一定是敌人的反间计。”
辛禺正在倒茶,不防她冷不丁立起来,吓了一跳,手一抖,水便洒在了桌上,龙卓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咳了一声,附和道,“我也这么想。”
辛禺满脸恼怒地看着长笑,道,“这么激动干吗?不是说皇上派人前来调查了,是非黑白要等过些日子才知道,我这么巴巴赶过来通知,也是看在姻亲的关系上给你们透个信,要是梅将军真糊涂了,梅家妹子可要通知父兄早做打算。”
他这么一说,长笑冷静下来,暗想这是不是要梅家父子露面的一个圈套呢?毕竟从她大婚开始,梅天桡和梅卿书就像从金闶消失了一般。
没错,皇上是要对付梅家,可是也总要找到人不是吗?她算来顶多是一功用不明的弃子,龙卓然都肯这么牺牲的耐心哄骗她,那对付梅家父子,恐怕……
长笑乐观的想来想去,觉得梅叔父应该不会被皇帝给弄个欲加之罪给卡擦掉,也就略略松了口气,她重新坐下,然后慢慢地对辛禺说,“我相信圣上英明,不会误信谣言,至于我父兄,卿卿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只好等此间事了,再行告知。”
辛禺没吭声,不过眼珠溜溜地盯着长笑看,然后嘿嘿冷笑一声。
“也好。”龙卓然笑笑,接过话,转头说,“卿卿,你先下去吧,我还有点事找辛禺商量。”
嗯。长笑点头,装作很乖巧地袅袅退下,出门的时候,听见辛禺在嘀咕,“一条疑心病重的笨狐狸,还真以为我要害她呀!”
他的话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小,正好让她能听见,长笑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离开书房。
日子如白驹过隙,弹指间,十几天过去。
十一月七日,回京接受调查的梅将军被确定犯了通敌卖国之罪,其罪当诛九族,皇上念及龙将军和白相的求情,改为只诛其亲族,而梅卿卿因嫁入龙府而免其一遭,但其父兄皆在被诛杀之列,梅家在官府登记的产业由梅卿卿接手管理,赢余的一半需交国库赎罪。
圣旨下的奇怪,但天下人皆称其明,道梅家不过是咎由自取,也有人叹息这么大的家产都交于一个恶名在外的小女娃,但更多的商家巨富却感叹于皇帝的英明,只是灭了亲族,而不趁机接收梅家累积几代的财富,要知道一旦抄家,这个家族要再想发展起来只怕难上加难,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时间,各国商人来此投资的反而越多,谁让金闶国主宅心仁厚呢!当然,也有少数人嗅到了放长线吊大鱼的味道。
长笑这时急了,坐立不安,往日向来乐观的小脑袋瓜子忍不住被一道道坏消息砸的悲观起来。
梅叔父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定罪了?梅大哥跟梅老爷呢?不行,情况已经超出了她能分析的范围之外,要赶快出门问问云珑。
长笑这么想着,前脚刚动,后脚皇帝的口喻就传来,大意是将她禁足于龙府,不得外出,同时,龙卓然这厮更可恶,顺势往她所住的小院里派了很多守卫。
长笑急的想哭,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待。
可是,时间不等人。
十一月八日夜,天际忽然飘起鹅毛大雪,雪下的很大,像是忽然从天边被泼了下来,密密集集的,只一夜,就有一尺多厚,可是,这般大的雪,仍挡不住噩耗的传来。
十一月九日,梅氏父子在清泽与金闶的交界处被捕,趁看守不备,畏罪自杀。
大哥跟梅老爷死了?长笑乍闻此消息,呆坐在凳子上半晌,听云珑的意思,梅家父子早就有准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刮掉?
回过神,看龙卓然满脸狐疑地望过来,她这才觉得自己按理说应该哭的寻死觅活哽咽着喘不过气才对,可是迟了,一双犀利的眸子扫过来,龙卓然淡淡地道,“怎么卿卿好像……”
“消息可靠吗?”长笑打断他的话,问。
横竖现在装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实话实说,“我觉得这个消息很假,我爹跟大哥根本不是畏罪自杀的人,更别提叔父这事本身就透着悬疑。”
“怎么,你怀疑……”龙卓然眯起眼,“皇上冤枉了梅将军?”
……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过来,长笑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敢吭声。
龙卓然看长笑低着头,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轻轻笑笑,忽然不知想到什么,他又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这事你无需再怀疑,有些人远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你知道梅将军通敌的那个人是谁吗?”
看她一脸迷惑,他也不吊人胃口接着说道,“是此次清则领兵的主帅五皇子莫斐岚,同时,我还得到一个消息,这莫斐岚长期潜伏在金闶,他还有个名字叫斐满,可是真巧,卿卿的师傅也叫这个名字……”
哐啷,长笑华丽地把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十一月十九日夜,龙卓然忽然收到密报,梅将军将于明早处以死刑。
到此时,长笑才彻底领悟到皇家的无情,这下也不用做戏,她的泪扑簌扑簌就落了下来,龙卓然也没哄她,就是坐一旁看着,眼底偶尔闪过一丝不忍。
长笑就不明白怎么说杀便要杀了,不是说皇帝跟梅叔父曾经是莫逆之交吗?
这个地方,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她从没弄明白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
“卿卿,明日我带你见叔父。”等她哭的差不多了,龙卓然忽然说道,他起身叹口气,“事已至此,你还是节哀。”
十一月二十日,大雪纷飞。沛林南郊的一片空地上,黑压压的围了一队御林军。
空地中央的两根木桩上,分别捆着两个男人,他们的正前方十米,停着一顶轿子,轿帘被掀开,狂风夹着雪花往里钻,隐约可见,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袍男人坐于轿内。
“梅卿家,你可还有话讲?”他问,像是期盼什么。
被绑柱子上的男人微笑不语,娃娃脸上的酒窝越发的讽刺,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即使隔着大雪,那笑容里的讽刺也清晰的传到了轿里头。
轿里的男人一震,忽然很害怕看到那双眼,那笑脸。
“朕是有苦衷的。”轿里的人不敢在看他,只是低着头自说自话,“你若处于我这个位置,就明白如鲠在喉的滋味。”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不管怎么说,朕还是替梅家留了条后的,你,莫怪我了。”
低低的说完,再深深的凝视那在风雪中仍然笑的和煦又张狂的男人,眼,忽然间涩涩的。
再回首,依稀少年,他带着他,从宫墙外跳出。“太子,出来可不是玩的,你可要好好体察民情。”
再回首,他冲进大殿,一股脑掏出大把的银票偷偷往他怀里塞。“我把老爹分给我的东西都卖了,太子看看还够不?记住,一定要准备好点的东西讨太后欢心。”
再回首,他一袭盔甲,对着城墙挥手。“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凯旋归来。”
……
轿帘终于放下,隔断了那些万水千山的往事。
“起驾,回宫。”尖尖的嗓子喊道。
他噙着泪微微笑,梅家已倒,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雪地里御林军成了厚厚的雪墙。
监刑官哆嗦的发抖,拼命的将狐皮锦裘往身上裹,他的官帽压的很低,几乎遮住了眼睛,远远地,他看看即将行刑的犯人,抬头,看看天,然后又焦急的看向来处已经被大雪覆盖的小道。
忽然,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监刑官顿时大喜过望,不一会,一匹黑色的骏马飞驰过来,从马上跳下一男一女。
“龙将军,您过来了?” 监刑官迅速的迎了上去,笑的趋媚。“皇上吩咐过了,等您见过梅大人就行刑。这、这天又冷,您看能不能……”快点?他哆嗦地笑。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寒意优胜天寒地冻的雪天,然后,转过头温和的对白衣雪裘的少女道,“卿卿,叔父在那边,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长笑呆呆的看着眼前两座雪人,声音像被掐在来喉咙,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想了无数遍相见后要问的话,到如今,在那微笑的眼里都化成了哽咽。
“卿卿。”耳边忽然响起亲切的声音。“不要为我难过。”
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一张口,无数片雪花从脸上抖落,露出了一张爱笑的娃娃脸。“我的选择,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所以,你亦不需要为我伤心。”
长笑狠命地点头,那泪终于从眼眶里被摇了出来。
“哭什么呢……傻孩子。”男人微笑。“到这种地步,其实我早有所料,只是固执的不肯相信,不肯信那个我用命效忠的人居然出卖我,不肯信他居然拿着无数条人命去换利益,是我……是我的固执蒙蔽了自己的眼,结果害了自己,也害了跟我出征的兄弟!”
“不是这样……”她摇摇头,缓缓道,“叔父你那么聪明,怎会不信这事实呢,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让龙椅上那男人安心罢了……只是,值得吗?”
风吹着大片雪花飘来,到眼前化成氤氲的雾气,长笑朦胧地看着跪在雪地上的男子,心被揪的生疼。
男人微微笑,并不回答,只是像累极了似的闭上了眼,良久才睁开,那双明亮的眼里却闪着不悔的眸光,“不管怎么说,卿卿你性命无忧,叔父也放心了,想必那人也不会骗我这将死之人。”
说罢,他抬眼望天,那眼神仿佛穿透了绵绵雪花飘荡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丫头,你保重。”柱子上的另一男人开口,浑厚的声音里夹着溺爱。
长笑转头,看着大胡子叔叔仍如往常的那般爽朗地笑。“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你这样子,让你叔父怎能放心?恩,去把龙小子叫过来,师徒一场的,你叔父总要交代几句。”
她点点头跪别,再看一眼,仍是千言万语无从话起,心里木木的,有些荒凉。
龙卓然过去了,长笑远远的站着看向那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她依偎着黑马,极力想汲取一些温暖。
过了很久,龙卓然才黑着脸过来了,再然后,她看到监刑官迫不及待的宣刑。
那柄大刀已经抡起,她的心咚咚地狂跳不止,小说上,这个时候总是有人骑着黑马喊“刀下留人”,长笑不信神话,但总希望有奇迹发生,她闭上眼虔诚祷告。
“刀下留人——”正想着,便真的听到了这个声音,她睁开眼欢天喜地找人,却发现龙卓然、监刑官、以及众多兵士都铁青着脸看着她,长笑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在不知不觉的说出来心里的话。
大刀又重新抡起,那明晃晃的刀刃对着她呲牙咧嘴的笑,长笑的心跳几乎蹦了出来。
不要——她忽然尖叫。
话音未落,眼前无数片雪花忽然变成黑色的天幕,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龙卓然一手抱着怀里的少女,一手拉着缰绳,神色复杂的看着场中央,半晌,他对着那方向轻轻一颔首,低过头,对着诚惶诚恐敢怒不敢言的监刑官道,“继续行刑。”
而后扬鞭策马,漫天风雪越刮越大,他闭上眼,不辨来路的狂奔着离去,耳际,轻轻飘荡着若有似无的声音。
卓然,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不曾怪你,只是请你看在师徒一场,不要伤害卿卿……
或许她真的曾经错过,但,现在的卿卿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