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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魔魅妖女竞争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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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北坡,触目尽是一望无际的荒草野坟,平日里已经是极尽荒凉了,在这个月亮不甚明澈的晚上,备增阴森。通常,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今晚就正好有这么个例外。
一名红裙美貌女子赤脚坐在冰冷的青石之上,她体态曼妙,挽着双凤髻,面覆红纱,露在外面的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媚态横生,实实在在是个人间尤物,只是三更半夜出现在如此荒凉之地,不觉令人心生遇上狐精鬼魅的猜测。
那狐媚女子仅着薄衫,夜风凛冽之下居然丝毫不见她露出冷态,泰然自若的坐着,雪白优美的足一下一下的点着,仿佛是坐在深院豪宅里,裹于狐裘美衾中一般。
忽地,雪足一顿,那风情万种的红衣女子自娇艳的红唇中轻轻吐出一句:“来了?”声音清恬入骨,令人闻之骨头都酥了半边。
在她身后,不知何时,一个黑袍人静静的站着,垂手肃目而立,见那女子发问,于是沉声答道:“属下来迟,望护法恕罪。”那女子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黑袍人赫然便是暗杀月飞蓝的那一个。只见他低眉顺眼的道:“属下办事不力,没能完成任务,望护法降罪!”那女子眼波一转:“你也会失手?这却奇了!想来这次的目标很是棘手了?”
黑袍人摇了摇头:“点子并不扎手,只不过半路杀出一个年轻男子,武功出奇的高,我略逊他一筹,只好见机而退。”武功不如别人,这本是武林中人最难以启齿,耻于言及的事,但这黑袍人说来却十分坦然,毫不在意。
那女子美眸一闪,足尖轻轻点在青石之上,说不出的诱人,道了声:“连你都比不过他?那我势必得好好认识认识这个男人了!”说罢,掩口吃吃一笑,随即对那黑袍人道:“好,你且回去,此事不用再管,我自有安排。”
那黑袍人低头应了一声:“是!属下告退。”说罢,施展轻功,迅速离去。那红裙女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赤着足,一路行云流水般走远了。
却说那黑袍人一路往城中奔去,眼看快到城门了,身形却突然顿住,面带惊异的望着前方,顺着他满是诧异的视线看过去:昏暗的月色下,广袤的旷野中,一名黑衣冷艳女子卓然而立,神色漠然,右臂隐约现出环绕的银光,细看之下才发现那竟然是缠在臂上的银线。
银线的尽头,一枚半月形的锥子被夹在女子两只雪白纤长的手指之间,泛着微亮的荧光,锋芒毕露,不知怎么,竟带给人一种死亡的气息。这枚锥子他刚刚不久前还见过,面前这黑衣女子俨然便是那月飞蓝!
见那黑袍人停在面前打量着自己,月飞蓝残酷一笑,表情说不出的森冷:“你终于来了,累我久候!”黑袍人颇感诧异,生怕遇上了埋伏,于是运足内力暗自向四周查探,却并未发现有人潜伏在旁的迹象,不由纳闷起来。
却听那月飞蓝冷然的道:“不用看了,这方圆百里只有你我二人,没人来救你。今晚~~~~你的命是我的!”樱唇轻轻吐出寒意十足的这一句,配着冷漠艳绝的容颜,神秘得令人既惧且爱,宛如山中女妖般,让人明知她本带着森然嗜血的杀意却令猎物心甘情愿的奉上鲜血祭祀。
那黑袍人一怔,心下暗自忐忑,但不久前他才与月飞蓝交过手,深知她的武功不如自己,于是晒笑一声:“就凭你?”话虽如此说,但他向来谨慎,于是手上不敢怠慢,摆好了严防的招式。
月飞蓝看在眼里,嘴角扯出一抹阴冷森森的笑意:“虚伪的人类!”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厌恶,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她出手了!
半月锥带着嗜血的杀意,如鬼如神般忽隐乍现,灵动得犹如毒蛇附身,其威力比之不久前的交手强了不知多少倍。黑袍人一见那锥子的来势顿时失色,还没等他出招抵挡,已然正中肩头,带血的锥头透骨而出。
黑袍人吃痛的闷哼,迅急地一把抓住银线,眼神闪着奇异的光,怨毒中夹杂了诡计得逞的阴笑,如此,这贱人便不能再出第二招了,论内力,他不信这黄毛丫头能强过他数十年的浸淫,于是内力一吐,顺着银线逼向月飞蓝。
一时间两人各执银线,源源不断的以内力相拼,绷得笔直的银线闪烁着奇丽的幻彩,却不知是何种材料所制,在如此内力激荡之下,竟然丝毫不见损毁。
眼见长时间的相持不下,黑袍人眼中愈见焦急,冷汗簌簌而下,他本以为对手内力不足,很好打发,岂知,此时内力相拼,对方的内力源源不断,浩如瀚海,丝毫不见衰竭之状,难道第一次交手时这贱人有意藏拙?果真这样,此女实为心腹大患,宜早铲除才是。
一念未完,却见月飞蓝残酷一笑,缓缓吐出一句:“游戏结束,纳命吧!”玉手轻扬,半月锥倏地脱离了黑袍人的辖制,银线在他手上带出一串血珠。
仿佛灵蛇吐信般,锥头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以他来不及抵挡的的速度刺进黑袍人的咽喉。随着她的抽离,鲜血如雾般喷薄而出。黑袍人的眸中最后定格为月飞蓝冷厉迷魅的表情,随后他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月飞蓝冷眼看着远处,似对着地上的黑袍人亦或是别的,发下了死亡宣告:“犯我者,杀无赦!”语毕,眼神在某处略一停留,随即飘然而去。在她走后,不远处的那人这才敢慢慢放松紧绷得神经,轻轻呼出一口气,竟然发现自己一身早已被冷汗浸得透湿!
清晨。县衙。
杜知寒正在房中查看王兰香一案的卷宗,他既然接下此案,自然要尽快找出凶手好早日结案,在看了仵作报告以及各人证的口供之后,他心念忽地一动,脑中快速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凶手难道是这个人?”
正要细想,却有一名惊慌失措的衙役冲了进来,叫道:“钦差大人~~~~~”一见书桌前的杜知寒面容平静地抬头望着他,瞬间发现自己的失礼,颇为不好意思:“大人恕罪,小人一时情急才~~~~”
杜知寒摆了摆手:“无妨。发生了何事如此惊慌?”那衙役这才又想起什么似的,又急急的叫起来:“禀大人,庞老爷被杀了!”杜知寒一惊,陡然站了起来。
北城郊。
庞天龙的尸体是在城门外不远处发现的,尸体仰面倒地,眼睛暴睁,显然死不瞑目。颈项上喉结部位一个二指大小黑糊糊的血洞,血液早已凝固多时,这是致命伤,另外左肩上还有一处利刃穿透的伤痕,创口极为奇特,显然是一种特殊的兵器造成的。
杜知寒一看之下,心猛的一跳,这伤口~~~~~
一旁的张捕头忙道:“今天早上赶早出门的商队发现的尸体,约莫是四更天遇害的。凶手所用的利器十分罕见,据仵作推测,应该是一柄月牙型的小刀,不过,凶手为何要将庞老爷劫持到城外杀害呢?”
那捕头说着说着,一张脸皱得好比七老八十的老头,一边想一边苦恼得直抓自己乱糟糟的跟鸡窝有一拼的头发,估计这捕头再干上两年,他老兄的头顶上就只剩可怜兮兮的几根头发在那撑撑场面了!
“庞大人并非被人劫持,”杜知寒语出惊人,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了,“至少,他是自己走着来的。否则他的鞋底不会沾有此处的泥土。”众人细细一看,果然如此,当下无不点头称是。
“以他死时手脚的姿势看来,这庞大人并非不谙武功的普通人,只怕功夫不弱。”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哗然,不由窃窃私语起来,但就算这些人中唯一略通武艺的张捕头也看不出尸体摆的是什么招式,不过他们对这位平易近人的钦差大人极有好感,于是无不相信他所言。
杜知寒继而蹲下身来,仔细一察看,又道:“此外,他内衫整洁,襟上染有喷洒状血迹,相比之下,外衫凌乱不堪却干净得不见丝毫血迹,这岂不甚怪?可见庞大人死时并非穿着这件外衫,这是死后才被人换上的。可能当时庞大人身上所着衣物不能公开为外人所见。”
好个狐狸公子杜知寒,居然仅凭现场的一些蛛丝马迹将案发当时的情景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宛如亲眼所见。
“至于凶器嘛~~~~~”杜知寒略略一顿,正在思虑如何才能不将矛头指向月飞蓝,毕竟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非同小可,他不愿她惹此麻烦。
岂知,旁边的一个小衙役脱口惊呼:“我好像在哪看到过跟凶器极为相似的一柄兵器!”出口之后,立刻发现大家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一个个像饿了好几百年的老虎一样,不由纳闷起来:“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咳!”张捕头一脸着急之色,“还磨蹭个鸟?你倒是快说啊!”众人整齐划一的不住点头。动作一致得不可思议。
杜知寒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那小衙役倒是个嘴快的主,闻言,大嘴一张,就甩出了一句:“不就是月姑娘腕上缠着的银链子吗?听人说,那是她的兵器,我看不像,就那么个小链坠,还没我半个巴掌大呢,还能杀人?笑死人就不错了!”说完,颇觉自个儿风趣幽默,就先咧开大嘴哈哈笑了起来。
还好月飞蓝不在这儿,不然给她听到自己的压箱宝贝被一个武艺低微的小衙役如此一番嘲笑贬低,不当场抓狂才怪!
那小衙役的公鸭嗓在那独自嘎嘎的笑了半天,突觉四周出奇的安静冷清,于是定睛一看,众人正满脸惊诧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呢,顿时尴尬得可以,忙不迭将剩下跃跃欲试的笑声给打回原形,吞进肚里,哪知,吞得太急,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几滴珍贵的男儿泪也极不情愿的被呛得从眼眶迸了出来,一时间涕泪纵横,好不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地下躺着的是他老子呢!
众人都极有同情心的地等他平息之后,才急急发问:“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确定?”那小衙役遭此横祸,面子都在人前丢尽了,满心的不爽,闻言,没好气的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于是那张捕头一边思虑一边小声咕哝:“难道说凶手就是~~~~”
话未说完就被杜知寒打断了:“绝无可能!”
此时,城外众人讨论得热烈非凡的主角——月飞蓝,正贼兮兮的趴在人家房顶客串梁上君子,不,不能说是客串,因为她本来就是大盗嘛,只不过她这个大盗偷的是人而已。
此时她正把耳朵贴近瓦片,聚精会神的专心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丁点,一边听一边还不时点点头,一副十分受教的表情,听到精彩处,嘴里还开开合合的,看口型似乎是说:“这招好,改天有机会试试!”
若是她的师傅这时前来,看到此情此景,必定会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哀叹自己教武功时怎么没见这丫头如此用功。
只听她身下那房里隐约传来“嗯~啊~哦~”诸如此类令人听来脸红心跳之声,还夹杂着男子粗重的喘息与女子娇媚的轻哼,哦,忘了说明一下,她脚下这一大栋房子,名叫红妆阁,本城最艳名远播的烟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