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梦悠悠（清穿）》枫筝静默

37、令牌

　　“皇上，您输了！”我落下最后一颗棋子，笑着拿起茶杯。
　　“哎！看来朕是疏忽了，让你这个小丫头占了便宜！”康熙恍然大悟般，眼神暗淡下来，大手一挥，一盘棋就这么和在一起散乱地落到满地都是。
　　康熙躺在滕椅上，眯着双眼。
　　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
　　以前，除非他刻意相让，否则我不可能赢得了他。
　　何况他也并非是输不起之人，为何如此心事重重？
　　我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不烧啊？
　　“皇上，您又遇到什么难事了么？”
　　“难事？眼下我大清外无强敌，内无叛乱能有什么难事？朕一生都想做一代明君为我大清创下万世基业，可现在才明白，忙了大半辈子，大清真正的危难不是在外面，而是在这，朕的骨肉至亲啊！”
　　“哦？此话怎讲！”我坐在他身边，淡淡道。
　　“你们都下去吧！”康熙慵懒的道。
　　李德全大手一挥，乾清宫东暖阁就只剩下我和康熙了。
　　“你去朕的御案上，第一本奏折！”康熙闭上眼，轻声道。
　　我向御案走去，拿起一本明黄色的奏折。
　　令我吃惊的是，里面的内容并不是太子。而是诚郡王胤祉。
　　里面说他的门人四处活动，联络党羽，他还偷偷将道士请到府里，替他算命。
　　我知道康熙一直很倚重三阿哥胤祉，因为他很孝顺，而且表面上很恭顺。
　　在康熙的面前一直都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好孩子，可现在看来，只怕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东西。
　　看来这三阿哥也是觊觎着储君之位，难怪康熙要发愁了，的确啊！
　　都是自己的儿子，杀又杀不得，可自古以来哪朝哪代都是最忌讳党争的，三阿哥如此广结党羽，要做什么就太惹人非议了。
　　我和上奏折，走到康熙身边。
　　“皇上，云澈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你倒是说说看！”康熙闭着眼。
　　“自己的儿子，如果当面训斥，以皇上的天子之威，没有人敢有异议，却未必心服，可是如果通过他的门人来告诉他，皇上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了，只是念在父子之情，不予处置罢了，那么诚郡王必定心虚，也会收敛一些了！眼下还不是斥责的时候，毕竟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若是捅出来，只怕……诚郡王面子上过不去，也伤父子之情，何况……”
　　康熙慢慢睁开眼，盯着我的目光精光闪闪，似有些欣赏。
　　康熙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我突然不说了。
　　康熙反倒催促我道：“……怎么不说了？继续，朕倒想听听！”
　　“……何况，皇上还要倚靠诚郡王做很多事呢？所以最好还是面子里子上都过得去！”
　　我舒了口气，终于说完了。
　　康熙“哈哈”大笑起来。
　　“澈儿，你总是让朕很惊讶，你小小年纪，竟分析得如此精密，好一个＇面子里子上都过得去＇，上次南巡的时候朕还以为你只是一时撞上了，没想到，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啊！”康熙坐起来，拉我坐到他身边。
　　其实我已经二十五了，可我不能说，一个现代大学生的思想又怎么是那些深宫怨妇所能相比的呢？
　　“你说的对，朕会召他的门人好好说一说！看来，朕现在是给丫头办事喽！”康熙说完用食指刮了刮我的小鼻子。
　　看他这么开心，我也很开心，大笑起来。
　　“说，要什么，朕都赏你！”康熙开心的时候真的很像个小孩，我玩心大起。
　　“真的什么都给么？”
　　“自然！”
　　“那我要一块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令牌！”
　　“哦？你怎么想起要这个东西？”康熙探究的看我，眼神顿时严肃起来，看来他还是不放心我啊！
　　“您忘了吗？我可是您御封的‘惯犯＇啊！以前就出宫玩了一次，就被姑姑狠狠地打了一顿，所以我就想什么时候能随便进出皇宫，那多威风啊！您说是吧？”我顽皮的朝康熙眨眨眼，我知道在康熙面前最好实话实说，这老头可精明着呢？
　　“哈哈……朕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不是不能赏你，不过你得有些分寸，不要总是出去，还有不要在外面利用朕的令牌到处胡作非为，否则，朕也保不了你！”康熙慎重的交代。
　　“知道了，皇上，您看我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吗？再怎么说也是您调教出来的嘛！对不对！”越是高高在上的人，越喜欢被人夸，这个道理，我懂！
　　“去！朕的书柜第三行第二个抽屉，自己拿！不过不要望了朕的交代，明白吗？”康熙解下随身佩带的钥匙，递给我。
　　我打开抽屉，看到一块明黄色的金牌就往怀里一揣。
　　转身对康熙道：“为了感谢您对我怎么好，我告诉您一件事，您一定很欢喜！”
　　“什么事？竟值得了朕的一快令牌！”康熙不屑道。
　　“您昨天晚上冥思苦想的那道数学题，我懂！我给您写个公式，您照着套进去，一算就是结果！”我得意道。
　　“真的？那你快告诉朕！”康熙兴奋道。
　　那是当然，您做的那些数学题，也就是我在现代学的初中代数题，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公式，算来相当麻烦而已！
　　我和康熙走到御案前，我抽出一张纸，写下计算公式，康熙顿时毛塞顿开。
　　“快告诉朕！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澈不是跟您说了吗？小时候，王府里的人都不怎么管云澈，云澈就常常偷偷跑出去玩，结交了很多的朋友，这些都是他们教的。只不过现在大了，不常出去，又住在宫里，更不能出去了，可云澈还是很喜欢结交朋友的，跟他们在一起能学到很多，这也是云澈为什么找皇上要令牌的原因，只有亲自去外面走走才能长见识！”我认真的道。
　　“对啊！看来朕也应该亲自巡视永定河河工了，这么些年老是这么拖拖拉拉的，朕也要出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给朕阳奉阴违！不过，你若要出去就跟那林说一声，让他派几个人跟着，不然朕不放心！”康熙感慨的道。
　　看来我的话，又激发了他在政事上的某些想法。
　　“知道了！您怎么这么罗嗦啊！”我撇撇嘴。
　　“朕＇罗嗦＇，还从来没人敢说朕罗嗦，你这丫头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要罚！”康熙又好笑又好气道。
　　“罚什么？”我委屈的问。
　　“罚你陪朕用晚膳！”康熙宠溺道。
　　“太好了，跟着皇上有好吃的咯！皇上，您就天天罚我好了！”我粲然一笑，将御案上的一叠宣纸向上一抛，顿时天花乱坠……
　　转身一蹦一跳着就走了，临走还看见康熙不断的摇头。
　　正月，康熙携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二阿哥巡视永定河河工。
　　二月，康熙亲自指示修订永定河方略。
　　我摩挲着金光闪闪的令牌，它是那么小，颜色也不是我最喜欢的。
　　但是它象征的却是权利，在这紫禁城所有人都想得到的殊荣。
　　我要它并不是为了出宫玩，而是从康熙给十二指婚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不安。
　　也许有一天，我真的需要它呢？
　　自由出入宫廷，多么诱人的特权，如果能让我和胤祹离开这里就好了，可惜啊！
　　从胤祹随康熙阅永定河之后，我就没见过他。
　　听十四说，他很忙。
　　我明白，康熙确实是个忧民忧国的好皇帝，不仅亲自制订永定河治河方略，而且还亲派大臣去实施，拖拖拉拉之间，已经到了四月底。
　　康熙回宫后，惠妃告诉我，这次治河，康熙对大阿哥，四阿哥，八阿哥，还有十二阿哥都颇有好评，可我心里隐隐不安。
　　现在的八阿哥太出色了，这让我们整个郭络罗氏锋芒太露，这决不是好事，在我的历史知识里，最终的胜利者是四阿哥，八阿哥的下场就显而易见了。
　　我想过劝八阿哥凡事低调，不要争那些无谓的东西，可有用吗？
　　八阿哥的生母卫贵人身份太低，对于他来说，能撇开生母的影响受到康熙的重用是多么重要的事，我又有什么立场去劝他呢？
　　或许是在治河上康熙看到了八阿哥的才华，于是在六月份的时候，将建海神庙这样重要的事务也交给了他。这样一来，八爷党就彻底地忙了起来。
　　储秀宫
　　惠妃常叫我去陪她说话，我也乐得清闲。
　　“澈儿，我听说，太后总叫十二阿哥去慈宁宫，你知道吗？”惠妃问我。
　　“回娘娘，澈儿知道！”
　　“那你就没反应？你不会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月华格格就住慈宁宫，现在皇上已经给他们指了婚，你还真能沉得住气！”惠妃看了我一眼，又拿起绣针和绷子若无其事的绣起了梅花。
　　我能怎么样，宫里的传言早就漫天飞了，月华格格找十二阿哥学琴，多么好听的借口！
　　“不是我沉得住气，从皇上治河回宫，我几乎都没怎么见他，好不容易见了，也是在乾清宫，根本说不上话，何况是太后想撮合他们，难不成我还能去慈宁宫闹？再说了，月华格格代表的是蒙古科尔沁，我也只能干着急了！”我皱了皱眉。
　　“那也不能就这么着啊，若是十二阿哥真喜欢上了月华格格，那你怎么办？”惠妃看了我一眼，担忧的问。
　　“不会的，我相信他！”那月华格格虽然长的好，但是我相信胤祹对我的心，他不会背叛我的。
　　“哦？”惠妃放下绷子，玩味的看着我。
　　嘲讽地道：“你太天真了，告诉你一件事，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要么是多情，要么是无情，但是决做不到专情！当年顺治爷对董鄂妃如何？可还不是要临幸别的女人，当今皇上如何，对赫舍里似乎真是情深义重，那又如何，你看看赫舍里死后皇上又添了多少个儿子就知道了！”
　　“娘娘，这些话还不要说罢，隔墙有耳啊！”惠妃的话未免有些极端了！
　　“哼，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这后宫里的事，没有一件可以瞒过他，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皇帝了，现在的他，不再需要任何人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十二阿哥不要像我和容若一样，当年，容若也娶了别的女人……我们……”惠妃又想到了过去，眼中泪光闪闪。
　　惠妃的心里对爱新觉罗家怨恨太多了，总是走不出过去的阴影。
　　绛雪轩
　　我刚从储秀宫回来，李忠就来了。
　　“奴才给格格请安！”
　　“你怎么来了？你们爷最近不是没空吗？”我派紫桐去过阿哥所，都是不见人。
　　“回格格，这些日子，一下朝太后就宣我们爷去慈宁宫，一去月华格格就缠着爷，今儿爷本想晌午来看格格，没成想，月华格格竟找到阿哥所，这会正缠着爷！奴才见爷实在为难，只能离开求格格去看看！”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这月华格格也太过分了！
　　“走！带我去！”我带着紫桐直奔阿哥所。
　　一进洪景阁，我示意李忠和紫桐禁声，我轻轻走到书房门口偷听里面的动静。
　　“祹哥哥，你教我嘛！好不好！月华就想跟祹哥哥学琴……”靠！有没有搞错，我都没这么叫过胤祹！
　　“格格自重！……宫里会弹琴的人那么多，胤祹实在是没有时间，皇阿玛交代的功课还没有完成……”胤祹的声音看起来很不耐烦。
　　“祹哥哥，皇上已经把我指给你了，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要不那天你不会救我的，对不对？”
　　“格格误会了，我救你，是因为不想看你当众出丑！”
　　“我就是喜欢你嘛！我随阿玛进京，以为会配个王公大臣，没想到，皇上竟把我指给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额娘说我可好看了！”这声音多么甜腻，我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真是悲哀，长得好就一定有人喜欢你吗？
　　“格格长得好看与否于我何干？格格还是走吧！至于指婚？格格不要忘了，皇阿玛还没有下圣旨！”
　　“那好！我就去找皇上，让她下圣旨！”
　　我一听，顾不得许多，猛得一踢门”膨”的一声，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月华格格脸上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珠，一只手还抓着胤祹的衣袖。
　　月华格格今天穿的是旗装，比几个月前更水灵了，看来北京的水土挺养人的。
　　胤祹见我没有一丝笑容站在门边，脸色”刷”地变得苍白，马上挥手打掉月华格格的手。
　　我笑着走了进去，走到桌边，倒了杯水。
　　“你们继续啊！我只是来喝水的！”举起茶杯，不看他们，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胤祹摸不准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走到我面前小心的问：”澈儿，你来了？”
　　“你是谁？”月华格格见我根本不理她，生气地问。我想如果不是我穿着一身格格装，她早就跑过来杀我了。
　　“怎么了？被人拒绝的滋味很难受吧！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就是去找皇上又如何？皇上可以让你的祹哥哥娶你，但是还能让他真心的爱你不成？”我淡淡的道。
　　老实说我现在很来火，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扔出去！
　　可是理智告诉我要忍。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和他的事不要你管！”月华格格跑到我面前，瞪着我。
　　“不许放肆！”胤祹厌恶的吼了她一声。
　　她立刻大哭了起来：“你竟然为了她骂我？她到底是谁！”
　　“不关你的事！澈儿，我们走！”胤祹又吼了她一声。
　　“澈儿，你竟和她如此亲密？从她进门，你的眼睛里就只有她，我不傻，我看得出，你喜欢她！”
　　“那又怎么样，我们本来就相爱！”我站起身，与她对视，既然你要问，我就告诉你！
　　胤祹见我毫无遮掩的说了出来，嘴角竟浮出一丝笑意，牵起我的手。
　　月华格格见胤祹竟当面牵着我的手，又是嫉妒又是伤心，嘴唇不住的抖动，说不出话来。
　　我见她年纪还小，心中不忍，于是站起身，拿起手帕给她擦掉眼泪。
　　她打掉我的手：“我知道了，你喜欢祹哥哥对不对？可我告诉你，我不会把祹哥哥让给你的，我这就去告诉太后，让她来给我做主！”
　　说着，大哭着跑了出去。
　　“李忠！拦住她！”我大喊一声，李忠守在门口，不让她走。
　　“澈儿，你这是？”胤祹不解的问我。
　　“交给我！”我朝他笑了一下。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拦我？”月华格格转身，愤怒的看着我，在她看来，我是占了上风还不让她走，无非是要羞辱她，但是她错了，我对伤别人的自尊没有兴趣！
　　我走到她面前道：“格格，你弄错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安亲王的外孙女，你的阿玛是郡王，你不过是个多罗格格，我的外公是亲王，若是按照品级，你还要向我行礼！”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听到我的这么说，更是一阵煞白。
　　我又笑道：“如果，你是要告诉太后我和胤祹的事，那么太好了！我和胤祹真要好好谢谢你！我们虽然相爱，但是皇上并不知道，太后也不知道，我正愁没人告诉太后呢？若是太后知道了，以我的身份，保不齐就成全了我们俩呢？”
　　她听我这么说，气得一跺脚，推开李忠跑了出去。
　　“澈儿，看来，她不会告诉皇祖母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让她告诉皇祖母呢？”胤祹搂着我的肩。
　　“胤祹，我的确巴不得太后知道，把我指给你，我好累！”我头一偏，埋入胤祹的勃颈间。
　　可是我不能啊！
　　我们还有那么多要顾及的人，怎么可以让太后知道呢？
　　胤祹顺势搂住我，李忠早就把门一关。
　　胤祹将我打横抱起，向里面走去，我这才发现，原来书房的里面还有一个房间，里面有张床，胤祹将我放在床上，然后压在我身上，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我感觉他的手正在我腰间游走，害怕他还有进一步的动作，我急忙用手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胤祹充满柔情地看着我道：“有日子不见你了，好想你！真想现在就把你娶了！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控制不住自己！”
　　说罢慢慢坐起。
　　我躺在床上叹息道：“我也想你，可是我知道，我们都太不自由了，胤祹还记得我们在草原说过的话吗？浪迹天涯！要是真能逃离这个让人憋闷的地方就好了！”
　　“会的，一定会的！对了，八哥要大婚了！”胤祹翻身躺下。
　　我蹭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清爽爽的薄荷气味，昏昏欲睡。
　　“是吗？什么时候？”
　　“九月底！”
　　我“恩”了一声就睡了过去。
　　说的轻巧，宫中的日子真是瞬息万变，七月份康熙又巡幸塞外，这次随驾的只有几个皇子和大臣。其中四阿哥，八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去，由于行程安排康熙在塞外只呆不到一个月，所以后宫并未有任何妃子侍驾，而我自然也被留在宫中。
　　因此，我又有一个多月见不到胤祹，康熙回宫后直到八月中旬，我才断断续续地和胤祹见过几次，而紧接着，就是八阿哥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