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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江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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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八年四月南巡队伍浩浩荡荡进驻江宁,这次听说主要是阅兵。
这次不是走水路,而是改乘车马,自从我们离开杭州,我就很少打开车帘。
因为总有一种感觉,只要我挑起车帘就一定会碰到他们。
除了有时去给康熙做伴,一般我从不出马车。
途中无聊,我就让康熙教我下棋,没想到他很爽快,真的是手把手的教我下围棋,而我呢?
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刚刚学下棋的人就和上网一样,都是有隐的。
所以我通常要么不出去,出去就必会在康熙龙撵里面呆上好半天。
常常是我和康熙下棋,李得全想催促康熙进膳都只能在车外干着急。
本人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生,康熙教会我规则和初步的技巧后,我学的很快,不和康熙在一起,我就在自己的马车里面对着棋谱研究半天。
所以我进步也是很快的。
康熙偶尔也会叫几个上哥进来谈政事,不过,我都不用回避,康熙也知道我对朝政没兴趣,我就在一旁自己看书。
有康熙在,他的儿子们自然是不敢和我说什么,就是偶尔有几个异样的眼光,我也当作没看见。
其实我很喜欢和康熙在一起,他是个长者,又是个智者。
和他在一起,我常常会觉得自己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个时候,我也常常和我们中文系的教授切磋文学上的知识。
也多亏了我是中文系的,古文对我来说就是专长,所以面对康熙这里的书籍也不觉得闷,反而挺喜欢看的。
有什么不懂的我就问康熙,只要是他没事的时候,我问什么他都很细心的告诉我。
接触中,我总是觉得他比我们大学的教授还博学,和他在一起也很充实,不过他总觉得我问的问题很尖锐。
所以我们很多时间也就在讨论各种各样的问题,讨论中难免引经据典,那个时候康熙就发现我远远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能说会道,尤其是学习知识的时候很是认真,笑容也很自信。
他不知道,我的知识很多都是现代高等教育培养出来的,当然是与他们接触的不一样。
不过他不再用怀疑的眼光看我,大概是对我不断个他制造意外见怪不怪了吧!
我们相处融洽的一路到了江宁。
一路上龙旗飘飘,到处都是官兵开道,沿途百姓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驾刚到江宁织造府,江宁织造曹寅就率领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家眷好几百人迎接圣驾,场面恢弘壮观。
曹寅十七岁时就当上康熙的侍卫,和纳兰容若都深得康熙赏识,康熙二十九年,他出任苏州织造,两年后又调任江宁织造,至此,康熙对待他就如同家人一般。
我们下了车,就各自安排了住的地方,我被安排在离康熙住处不远的兰苑。
接着,康熙竟单独召见了曹寅,这一见就是整整一天。
我知道,曹寅对康熙而言不仅仅是侍卫,更是好朋友。
就凭康熙对纳兰容若的感情,就不难猜到,他是极念旧的人,曹寅和纳兰容若是陪伴了康熙最辉煌,最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代的挚友。
而康熙之所以不让他出任京官,只怕也是用心良苦。
曹寅就像康熙的眼睛有他在,康熙可以知道江南各地,各级官员的真实情况,康熙给了曹寅密折专奏权,这就说明了,康熙和他之间必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就是帝王之术。
我和紫桐刚刚安顿好,李德全就带来了康熙的口谕旨,晚上赐宴,所有大臣和阿哥,以及太后都要参加,包括我。
曹家果然不一般,与我们驻杭州的行宫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归归矩矩的建筑,这里是典型的江南园林。
一花一草,都是景致,名字也十分雅致,窗户和走廊都绘有彩绘,浮雕到处可见,假山,小湖更是让你看都看不够,奇花异草,美不胜收,每一处的美景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彰显的是自然和谐。
可见,曹寅也是花了大量的金钱和心思的,可是又有谁知道,繁华似锦的背后,是曹家几代都补不上的亏空呢?
一路走来,不断有丫鬟,妇人,奴才向我的行礼,对与古代的礼节,我是烦不胜烦,又不得不装一点,谁叫我现在大小还是个格格呢?
太后满身都是金玉玛瑙一脸喜气的和康熙坐在首座,我被安排坐在了太后的旁边,曹寅坐在康熙的下手,再就是随驾的皇子,最后是各级官员,最后是一些命妇和少量的家眷。
饭桌上我就只是埋头啃饭,头也很少谈,康熙和曹寅聊的不亦乐乎,我看着曹寅不禁暗赞,长相虽然一般,但是很有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澈儿,一路走来,怎么不见你来陪陪哀家,难道是嫌哀家老了不成?”太后见我只知道吃饭,一脸笑意的问。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和后妃打交道。
大概是以前电视里演的太多了,后宫是是非之地,所有人都是有目的的说话行事,名争暗斗。
所以我宁愿把自己锁在康熙的羽翼下,因为我知道,不管时间怎么改变,环境怎么改变,康熙的皇权是不变的,跟着他才有保障。
可太后我也不能得罪,明面上还得过得去,所以我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道:“哪里?澈儿还怕太后嫌澈儿没规矩呢?所以不敢打绕。”
“你这丫头!和你姐姐说话一样,都叫哀家吃鳖,不过,以后你没事尽可来陪陪我,都是一家人!不必太拘谨!”太后啊!您满身都是金光闪闪的,您也不累?
“澈儿记住了!”我微笑点头。
我和老年人绝对是有代沟的。
没话说啊!
太后倒是很耐烦,动不动就和我说这说那,我只能勉强应付,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真的好累,您不吃饭我还要吃呢?
席间,康熙不断赏赐大臣酒啊!菜啊的!
阿哥们和大臣们那边也是好不热闹,敬酒的声音不断,我总能听见大阿哥和十四的声音……
我可是一日三餐很准时的啊!
终于,我受不了了,于是我向康熙使了个眼色。
然后,假装用手帕扶着头,起身道:“启禀皇上,云澈感觉身子有些不适,许是路上有些乏了,想先回去休息!还望皇上恩准!”
这样的理由很烂,康熙一路上都和我在一起,他会不知道我累不累?
但是康熙和我配合的十分默契,假装关心的问了我几句,就放我离席了,临走了,太后还拉着我说了几句。
我晕!这里这么多好吃的我都不能吃还不都是您害的!
“紫桐,你还没吃呢?我也没吃饱,不如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有皇上他们在前面吃,后面肯定还预备了很多东西,你去拿一些来,我们在自己的院子里吃……”我和紫桐边走边说,绕过几个亭子,慢慢的走。
“格格!”紫桐小声的打断我。
“怎么了?”我问
紫桐指了指前面。
我一看,哼,看来我是怎么躲都没有用的了!
“你先走,我和格格有话要说!”十四慢慢走近我,挥退了紫桐。
“格格”紫桐看着我,关心的问。
“不怕!你先在前面等我,我一会儿过去!”
紫桐退下了。
十四上前看着我,他似乎喝了些酒,脸有些红:“爷问你,你到底在躲些什么,一路上,你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不就因为八哥说了那句话吗?你至于这么恨他?”
“没有!我没有恨八爷。”
“那你为什么一下子谁都不理了,连十三哥你都不理了?”他的声音充满不解。
“十四爷,云澈本来就和你们相交不深,现在我只是希望我们的朋友关系到此为止!”我淡淡的说。
不看他眼里的红光,转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沉声说:“柳如诗死了!”
我顿了一下,停住了。
是吗?那个为爱而死的女人消失了吗?
“和我有关吗?请放开!!”我睁开他的钳制。
他抓的更紧了,在背后唤我的名字。
我没有理会,他一把将我转过身,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永无止境的痛苦,不如马上毁灭!八哥何错之有!”
“八爷没有错,就像我,我可以在柳如诗的面前侃侃而谈,也知道律法无情。所以,我可以当众揭穿她,打击她的心理,只为让她招,可是过后呢,我可怜她,替她难过。我觉得自己也很虚伪,八爷是把我想说但却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了,我没有怪他,当时也是一时之气才说他残忍,可过后,我早就想通了,他不说,我也会说。”我一字一句,坦白的说出了我的内心想法。
“那你为什么一路上都在躲我们?你知道八哥心里多难受吗?”十四反问我。
“我只是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和任何人接触!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说到后来我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转身就走。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觉得已经不仅仅把你们当作是朋友了。
再和你们接触,会不忍见到你们为了那个位子而自相残杀的局面。
现在是康熙三十八年,往后的日子还那么漫长,如果我再也回不到二十一世纪,那就意味着我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那叫我情何以堪啊!
我知道历史的主线,却不知道过程,所以我想现在就和你们划清界限!
“我看不懂你澈儿,你总是让我看不懂,可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十四在我身后说着。
我不禁停住了脚步,是因为他下面的话让我重新陷入了矛盾之中。
“……你是安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家的格格,一出生就注定是皇族,现在你又在皇阿玛身边,所有人都看着呢?要嘛!你就做皇阿玛的女人。要嘛!你就只能像你姐姐那样做皇家的儿媳。可你最好弄清楚,你姐姐已经是八哥的人了,郭络罗氏究竟是哪边的,你最好想明白!”十四在我身后说着,语气是劝慰的。
这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说出的话吗?
古代人果真早熟!
他的话,在我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粒石子,又如一声响雷,将我内心最不愿面对的事情摆在了我面前……
十四都能看清的,我却看不清……
我加快脚步,我想,我必须重新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