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藤再胜 漫不过江》兰日

93、病情

　　骊山脚下，一个瘦弱的身影，立在一条溪流前。
　　往日种种，涌上心头。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不喑世事的丛林仙子了……
　　五年了，旧地重游，秦樱庭百感交集。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到了这里，心里隐隐的痛，提醒她那份感情在她心中的分量。
　　望着心里的那张脸：一年了，宜玄冰，你还记得我吗？
　　应该是记得的，因为你心口的那颗子弹，会时时刻刻提醒你的。
　　恨吗？应该会恨的。就让你恨我吧，恨我的不谅解，恨我的绝情。在我没有放下仇恨，没有放下爱情的时候，不要想着我。这对你不公平……
　　还是很惦记他……秦樱庭自嘲。无数个夜晚，秦樱庭从梦中惊醒：宜玄冰带血的‘残’，和心口的伤口，折磨着秦樱庭的心。
　　其实，那天在无佞楼前面，秦樱庭站了很久。毕竟，她曾经以为，那就是她一辈子的家。可是，现在，却是她所有痛苦的源头。
　　一年前，秦樱庭在绿水边，昏迷躺了三天三夜。
　　醒来后，就躲在附近林子里猎户上山打猎的茅屋了。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用了一个月，秦樱庭才平复自己的心情。
　　于是，又一次踏上了她游医的路途。因为，这曾经是她快乐的来由。更重要的是，这是妈妈对她的寄望。
　　朝廷腐败，百姓疾苦。朱文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穷人看不起病，富人沽咸吝啬。风餐露宿，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是常有的，日子过得忙碌而潦倒。
　　可是，秦樱庭并不在乎，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忘却心中的痛苦。用这种困苦来惩罚自己的放不下。
　　为了避开无佞楼的眼线，秦樱庭时而男，时而女。并且不规则地变换自己的路线。将母亲身前教她的孙子兵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在这时，远远走来两个樵夫，他们的对话，打断了秦樱庭纷扰的思绪。
　　“听说了吗？益阳村，许多人得了一种怪病，可吓人了。”
　　“怎么不知道？官府为了防止病绵延，将整个益阳村都封锁了。现在，大家听说是洛阳来的人，都退避三舍。”
　　“那你知道是什么病吗？”
　　“不知道，只知道发病的人高烧不退，浑身无力，还会无缘无故身上出血，严重的，还会休克呢……”
　　秦樱庭听着听着，心里一惊：这些，怎么这么像“败血症”？！可是，“败血症”又不是传染病，怎么会大面积的发病？
　　于是，秦樱庭上前问道：“两位大哥，你们说的益阳村，在哪里？”
　　“就在洛阳城郊五里，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个游医，听两位大哥所描述，好像这个益阳村的病情，很严重，所以……”
　　不等秦樱庭说完，年长的樵夫就打断了她：“姑娘，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吧，现在，没人感进益阳村。”
　　“那朝廷不管吗？”
　　“朝廷？”年轻的哼了一声，说：“那些贪官将朝廷的赈灾金，都中饱私囊了，哪里会管他们，就将益阳村封了完事，让那些村民自生自灭。”
　　“那无佞楼的药庄呢？”
　　“这个嘛……无佞楼在洛阳的药庄倒是派人去过益阳村，可是怎么也查不出原因，也不敢说不是传染病，所以，村子到现在还封着呢。”
　　说完，两人就下上去了。
　　没理由啊？药庄的主事，都是药王坐下的弟子，不可能不知道“败血症“的才是。难道，自己离开了无佞楼，就无人打理药庄了吗？不可能啊！
　　等等，记得上次去洛阳，好像药庄的主事换人了……
　　不管了，人命关天！看来，非得亲自走一趟洛阳不可了！
　　想到这里，秦樱庭回头留恋的看了一眼半山的茅舍后，就马不停蹄地向洛阳赶去。

　　因为日夜兼程，秦樱庭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到了洛阳。
　　已进入洛阳城，多年的经验就告诉她这里发生了大事。路上的人，形色匆匆。旅店，饭馆门可罗雀。
　　最热闹的地方，就属城里的无佞楼药庄了。
　　看来，那两个樵夫的话一点也没错。
　　可是，那两人毕竟不是行医之人，又是道听途说，所以，对于病情的可信程度还是很低。
　　可是，又不能到药庄里面问人，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这可如何是好！
　　对了！记得石大哥曾经告诉过她，想要不着痕迹地打探消息，非属城里的乞丐不可了！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后，秦樱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因为日夜兼程，已经狼狈不堪。
　　于是，秦樱庭在地上抓了把土，胡乱的摸在脸上和身上，就往街角乞丐聚集地走去。
　　“听说了吗？药庄这两天都快被人踏破门槛了吗？”
　　“可不是！如今，也只有无佞楼药庄，敢，也有本事管这档子事儿了。”
　　“你说，这怪病不会传到城里吗？”
　　“应该不会。你不记得药庄每天都派人检查城里的水和粮食，确保卫生吗？”
　　“对啊！现在，我们每天都可以领到他们派的食物和水。拖这怪病的福，我们可以过上一阵子舒心的日子了……”
　　看来，这药庄主事做事很上心嘛！想着这药庄，是由自己一手操办的，秦樱庭心里感到无比骄傲和安慰。
　　很快，那些乞丐就发现在一边不言不语的秦樱庭。
　　“新来的？”
　　秦樱庭点点头。
　　“丫头，哪里来的，消息这么灵通，知道这里有免费食物？”
　　秦樱庭不置可否，笑笑说：“只是凑巧路过，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赶上善人派吃的。不知道，这大善人叫什么？”
　　“哦。那是我们城里无佞楼药庄的主事—罗义，药王一年前新收的弟子。因为医术不凡，被派来这里做了主事。这次城里闹怪病，官府是闭门谢客，所以，无佞楼药庄就站出来了。”
　　“闹怪病？什么病，他们有说吗？”
　　听秦樱庭这么问，众人摇摇头：“要是知道，还能这样人心惶惶的吗？”
　　另一人插道：“这么多天了，连无佞楼药庄的束手无策，我看是够呛哦！”
　　“那是什么样的怪病啊？这么厉害！”
　　众人七嘴八舌，将病情说了一遍。大致和樵夫所说的差不多。不过，秦樱庭也得到了更多详细而且新的消息。照这个情况看，可以确定是“败血症”了。
　　难怪连药庄也没有办法。看来，我得自己亲自出马了。
　　“你们可知道，这病闹了多久了？”
　　“有十天半个月了。听说，益阳村里，有些身体弱的，都快撑不住了。”一个年长的说着，露出了哀默的神色。
　　“那药庄有派人去益阳村吗？”
　　“前几日派了两个，”另一个年青点的说：“因为也没有办法，加上城里却人手，又回来了。现在，只是每天送些吃的进去。”
　　接着，又有人说：“最奇怪的是，每天都送很多绿豆和黄豆去，不知道为什么呢。”
　　果然，来这里是对的，收集到了很不错的情报。
　　不愧是药王看中的人，没有丢我的脸：绿豆有解毒，维持免疫系统平和恒，还有预防脱水的功用；而黄豆，有很高的蛋白质，可以维持体力，保证机能活力。久病的人在，最重要的就是预防并发症和维持机能活力。最重要的是，两样东西既廉价，又很普通，既不会产生恐慌，又可以将成本降到最低。想的蛮周到的！
　　不过，对于体弱的人来说，这些还是远远不够，在治疗之前，先要让患者补一补身子。不然，“败血症”的药那么烈，恐怕那些人撑不住。
　　盘算好了，秦樱庭就等着天黑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