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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那寨子因处在山林之中,加之四周又有小溪流过,让雾气都蒸腾得迷离了,晓白虽然见过方府也去过碧游堡,可是毕竟是不一样的心情,如今,她是带着十二万分的仰慕之情来到这被无数人唾弃的山寨的老窝,又被这漫山的木棉花给夺去了神志,傻得连眼珠子都忘了转。

      桃斐看见她如此神情,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得色,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晓白点头,依然是仰慕神情,反复催促着桃斐让他在前边带路带她去寨子里长长见识。

      桃斐咳嗽一声,摆出大爷的模样,在前面领着路,简直是雄赳赳气昂昂,晓白同学则是一脸的小兵像,谄媚地紧随其后,怀揣着一颗怦怦跳着的小心肝。

      漫长的山路,在归心似箭的人的脚下,也不过是短短一顺。

      那寨子门外并未有人把守,一副敞开大门欢迎你的架势,实在是气势非凡——晓白在心底感慨,忍不住从桃斐身后越过他有些瘦削的身子朝里面望,想提前一窥其大概。

      最先入眼的是一处宽大的场子,中间种着一颗大大的木棉树,缀了满枝的夭夭红花正开得红红火火,正眼望去便是所谓前厅,也是大门洞开,场子四周再由围墙一绕,隔开了好几个院落出来。

      桃斐所住的,是一边的白鹿园,勉强也算得上这木棉坞的第二重要的屋子,四周的平地上都依着鱼百百的喜好种了成片的苜蓿,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可是如今隔了这些天都没看见,反倒是开始想念。

      思及此,脚步便愈发匆匆,木晓白也随着桃斐快步进了木棉坞,惴惴不安地期待起往后的生活。

      在山间间歇的鸟鸣声中,正屋里忽然探出来一个头,似乎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晓白站在桃斐身后,看得并不真切,只知道应该是一个妙龄少女,似乎还草草扎了两个麻花辫子,在看见桃斐的时候忽然欢快地叫唤出来,道:“桃斐,你回来了!”

      晓白好奇地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果真看见一个比她稍大的女孩,一脸的惊喜和急切,双眸灿若星辰,双颊也因为笑容而显得红扑扑的,此时正快步向桃斐这边跑来,只是在看见她的刹那,脚下一滞,脸上的笑容僵硬地好像要跌下地来。

      还不等晓白反映,那少女原本还明媚的笑容此刻早已经乌云密布,轻快的步子也瞬间变得气势汹汹,一溜烟般就窜到了桃斐面前,伸手将他耳朵一揪,喝道:“桃斐!!你好大的胆子!我们让你去送个贺礼,你倒是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眼巴巴地等着把那贺礼又重新收回来了啊?!”

      看样子,这个女子便是鱼百百不差了,可惜晓白却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在一边呆呆地看着桃斐被揪得龇牙咧嘴,道:“误会,绝对是误会!”

      “别给我废话。”鱼百百一点也不给他面子,果真是衬得上木棉坞第一女霸王的称号,“你若是想纳小,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这可是活生生的悍妇哟。木晓白从来只见过方夫人那样温婉大方的类型,哪里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彪悍的妻子,一下子还难以消化这个事实,歪了歪头,表示这自己的惊讶。

      鱼百百当然是看见了木晓白在旁边的动作,一边记着用更大的手劲拧得桃斐在旁边哇哇大叫,一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不自觉道:“这个倒是比上次那个妓院里的花姑娘看着顺眼多了。”

      这个词晓白可是知道的,她刚听鱼百百说完,双眼立刻就瞪得溜圆,将背上的弓箭一抽,条件反射一般指着鱼百百道:“你居然把我比作妓院里的花姑娘?”

      “我不是说你比她好一些么?”鱼百百表面上虽云淡风轻,然骨子里的那些争强好胜的细胞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最近因为桃斐不在,都没有人敢同她斗气,身手都疏懒了许多,正愁着没有人来练练,便又加油添醋地煽动,道:“怎么样,不服气?不服气我们来打一架!”

      “打就打!”晓白赌气道,这不正和了鱼百百的意思,她兴致冲冲地将桃斐一放,对着晓白道:“你等等。”便没头没脑地往一边的白鹿园去了。

      桃斐在原地跺脚:“你做什么要答应她哟,她这不明摆着是无事生非嘛!”

      晓白刚要问什么是无事生非,鱼百百便已经从那白鹿园飞奔而来,桃斐身子一僵,看着鱼百百背在身后的那把刀,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残蝶?!”

      这残蝶也是大有来头,也许在江湖上没什么大的名头,但是那史书之中可是有着记载。

      相传,大概是这宝刀经过了许久许久的锻造,终于是成功出炉,江湖上无事生非的百晓生随口瞎扯,说这刀是祥瑞之兆,引得武林中人纷纷抢夺,这一抢便是数十年,终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在当时的武林盟主家的宝库之中消失了踪迹,成了江湖一大悬案。

      又过了许多年,这江湖上的宝刀是层出不穷,这刀便隐匿在时光之中,却没有人知道,这刀,原来一直都藏在木棉坞里。

      自然,这刀便成了木棉坞的传家之宝,木棉坞的主人桃花夫人因为鱼百百嫁给了她家儿子桃斐,便将这宝刀交给了鱼百百作为聘礼。

      平日里,她从来都是宝贝地不得了,外面都用绢布包了好几层放在木匣子里好生存着,今日里,她竟然舍得拿出来,而且,就只是为了跟木晓白打架?!

      若是让寨子里的人知道鱼百百这样糟蹋传说中的宝刀残蝶,要碎掉多少人的心哟。

      鱼百百现在是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将那宝刀端得稳稳,对着木晓白宣战,道:“你若是赢了我,我便答应你让你做小。”

      晓白选择性地听漏了后半句,也不甘示弱地开始解缠绕在弓箭之上的布,一层层的沾染了灰尘和泥土的布跌落,宝弓初绽光华,看得一边的桃斐和鱼百百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武器,他们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像弓却有刃,像刀却是弓,通体都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看得人手都开始痒痒。

      

      木晓白握了握这弓箭,似乎是意料之外的合手,材料也十分奇特,刚刚比湛天的重量轻一些,不会因为太重而消耗臂力,也不会因为太轻而减少杀伤,简直是好似是特地为她打造的一般。

      只是等不及她感慨,鱼百百已经按捺不住激动,伸手就挥刀斩了过来,卷起的风好似刀子一般刮得人生疼,晓白还有些手生,只能勉强将弓箭架在自己面前,挡下了她的第一击。

      鱼百百这一招大概是耗去了三成的力气,砍在那模样古怪的弓箭之上,竟然未见任何的刀痕,可见这打造弓箭的材料不是一般的坚固,她越发地亢奋,将刀柄一转,竟然趁木晓白不备之时再度劈上她的武器,将她逼退好远,气息未定地望着鱼百百。

      “怎么样,要不乖乖服输?”鱼百百收了刀,抱臂笑看木晓白,却见后者将手一甩,完全没有要认输的迹象,反而是火气愈盛,将自己的弓摆正,准备着主动攻击上来。

      鱼百百好久没碰到这样让人兴奋的打架,笑得嘴都合不拢,也将身子摆正了,认真地同木晓白对打起来。

      这两个女人倒是打得乐呵了,可怜桃斐却只能在一边干瞪着眼,气得跳脚。

      他虽然身为山寨头头的儿子,然,桃花夫人却一直只让檀离教他一些占卜玄术,说起打架的功夫,不过是尔尔。平日里也就勉强和鱼百百打个平手,如今,这两个女人都是拿着武器在这边火拼,他却只有手上却只有这一把他宝贝地不得了的锦面扇子,哪里舍得去用它插身其中来分解这两个女人的缠斗!

      那鱼百百见桃斐在一边手足无措,心里被他莫名其妙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的”的怨气也消散了些,如今又看见这木晓白,不但从模样看着十分顺眼,且还有几分功底,便也开始好心情地同她搭起话来,趁着自己挡下木晓白从左侧的一记偷袭,笑道:“女人!我看你还有几分姿色,怎么愿意到这寨子里来做小?”

      晓白正在艰难地打斗,忽然听她这样一说,有些愣愣:“我哪里说了要来做小?”

      “你不做小,同我乱打个什么劲儿!”鱼百百就势将残蝶一收,又将瘦弱的木晓白格开了好远,道:“你给说说,你为什么随着他进这个寨子,又要过来做什么?”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进寨仪式?

      别人不都是要摆上一大桌,还要宰杀个什么猪牛一类的牲口放几海碗的血一起同饮再摔碗的么?!木晓白虽然是满心的疑虑,却还是乖乖应道:“我在半路之中遇见了桃公子,他说要带我见识见识一下土匪寨子,我就过来了。”

      “桃!桃公子!”鱼百百在听完木晓白的话好险些笑得岔气,看着一边红了脸的桃斐道,压着笑疼的肚子勉强到:“你居然也敢自称公子,哟,真笑死人了。”

      桃斐气不过,将那扇子刷地展开,在面前一摇,倒是将他师傅檀离的仙风道骨学了五成,只是鱼百百并不买账,趁他不备,竟然就要伦起宝刀残蝶向他飞去,吓得他赶忙将扇子一收,退了一米开外,拍着胸口道:“你这个疯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你下回要是再敢随便将人家家的闺女给随便牵回寨子里来,我就用残蝶劈了你!”鱼百百挥舞着手中的残蝶,龇牙咧嘴,却因着那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而减去了几分戾气,反倒是多出之分率真大方的感觉,只是话语里边杀气腾腾,听得木晓白一怔。

      鱼百百忽然转头,对愣在一边明显被吓傻的木晓白挥手,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道:“这么说,你不是来这山寨做小的啰?”

      “当然不是。”这一个“小”字触到了她的伤心事,木晓白的脸不由得跨了下来,嘴角耷拉着,病恹恹地没有了一点精神,鱼百百十分大义凛然地走过来,将她肩膀一揽,道:“有什么时候,说出来,我给你作主。”完全忘记了刚才是谁在一边呼呼喝喝地说要动刀动枪。

      木晓白却因着鱼百百的这般率真而对她好感急增,也不曾考虑其他,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又在最后很认真地加了一句,道:“其实我在外面过得还挺愉快,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将我重新送回方家,也不知道方家为什么又忽然要把我嫁给夏家。”

      鱼百百心思明显不在故事上,听了好半天,才傻呼呼问一句:“那夏家的公子长得如何。”

      晓白也傻呼呼地没有听出她在打岔,还十分认真得伸出手来,在自己脸上比划,“身子大概比我要高一点,嗯,大概是大半个脑袋,眉毛是刀子一样横在眼睛之上,还有一个大鼻子,嘴唇也很红润,像是个女子,大概,就是说书先生常说的那种玉树临风的气度。”

      鱼百百依着木晓白所描述地一想,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自己心里拼凑出一个翩然公子的形象,倒是她家的桃斐看起来还要比那夏公子英俊几分,便十分好心地抓着她的手,道:“要不,你就直接嫁到我们木棉坞来,从今往后,我就给你作主,你看我们家桃斐,是不是就是比那什么夏什么的要好许多,要不然,咱就凑合凑合?”

      桃斐听她忽然唱了这么一出,险些岔气,咳嗽不止,道:“鱼,鱼百百你……你居然让你夫君我……”

      鱼百百忽然一噎,似乎也明白自己刚才所说的有些不合常理,便有讪讪地摸着鼻子,道:“那啥,其实我们家桃斐在这寨子里只能勉强算个能看的,寨子里其实还有许多身强力壮的弟兄,赶明儿,我全不介绍给你认识,你自己挑,成不?”

      桃斐咳嗽地更厉害,一双眼睛就这样剜了过来,咬牙切齿:“鱼百百,你倒是打算这改行当媒婆了……!”

      终于是成功将鱼百百逼得无话可说,木晓白却忽然在旁边扑哧一笑,道:“你们俩个,真有意思。”

      她见过方老爷和方夫人这样的夫妻,大概就是所谓相敬如宾之类,平日里看着举止礼仪全部都无可挑剔,却从来不会有这样调皮的话教她给听见了,今日里来到这木棉坞,除了能够变成山贼,还认识了这样两个活宝,实在是没有白走这一遭!

      鱼百百被夸得很不好意思,摸摸耳根子,笑道:“对了,女人,你刚才说,府里的人都说你‘破鞋’,到底是什么意思?”

      桃斐在一边使劲冲她递眼色,却是没有任何作用,只见木晓白原来拨云见日的脸又黯淡了下去,将小嘴一撅,似乎是要哭了出来,吓得鱼百百在一边手忙脚乱。

      她努力学着她小时候桃花夫人在她哭的时候给她顺气时的那一招,伸出熊掌拍在木晓白的背脊之上,一下一下,却把握不好力度,将木晓白拍得一呛一呛。她只当她是在抽泣,便愈发用力地拍,还在一边喃喃自语地安慰:“破鞋有个啥呀,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看不起穷人家的孩子,我不就是穿着破鞋长大的么。哟,女人,你别哭啊,等咱有钱了,买它个百二十双新鞋,丢它个百二十双新鞋,再送人家百二十双……呀,你别太感动,哭得我难受,咱再给你找百二十个男人……让你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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