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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思绪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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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盏回朝之事沈浣蓉本意欲隐瞒,虽然对朝事不甚了解,但领军将士未得传诏而擅自离任是何等罪责还是知晓的。但商君钰却说商君盏一路不掩行踪,回京后先过相府后闯王府,兴师动众,想要掩饰不教任何人知晓已是不可能之事,倒不如主动去向皇上请罪,兴许还能减轻责罚,且此事当从速。
然,任他人如何打算,当事人无法配合亦是无济于事。
在事情解决之前,商君盏回京之事仍是不宜张扬,因此商君钰将商君盏暂时安置在了王府的后院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商君盏连续七个日夜不眠不休,原本早就该累得趴下,只凭着一股意气挣扎着撑到了临京城,那日倒下后昏迷了两日一夜方才醒来,醒来后亦是体虚得紧,浑身没有丝毫气力,偏偏他还跟谁赌气似的,伺候的人进来全当没看见,喂药喂膳皆不肯吃,连话都不说一句。
沈浣蓉闻讯火急火燎的赶来,瞧着商君盏愈发消瘦的脸庞立时红了眼,吩咐四喜到厨房去炖些加盐的米粥来,自己则坐在了商君盏的床沿,双眼直盯着商君盏的脸看。
商君盏与她对视了半晌,眼中尽是不甘与怨恨,而后撇开头去不再看她,似乎,这还是第一次他先移开了对着沈浣蓉的目光。
沈浣蓉终于再忍不住,眼泪啪地落下来,打在商君盏的手背上。商君盏指间一紧,却仍是不愿回头。
泪珠一串一串落下,当中混着沈浣蓉哽咽的声音:“盏哥哥......你,你这可是在怨我?”
商君盏满心都是沈浣蓉,又如何能看得她这般模样,终还是不舍地转过脸来望着她,“蓉儿,莫哭。”声音沙哑得厉害。
沈浣蓉喜极,双手紧握住商君盏那只被打湿的手,道:“盏哥哥,你可愿听我解释?”
“哼,”商君盏冷笑一声,“成亲这事莫非你情我愿,还有的解释?”
沈浣蓉不理会他话中嘲讽,想起这事的始作俑者宿连碧那厮,不禁龇牙愤然,“宿连碧以出兵相助做条件,欲将我带回周国,幸而商君钰及时脱口道与我私下已有婚约,方才了结此事。此乃权宜之计,他,恩,你四哥他亦是受我所托。”
之后便是如此这般对商君盏细细道来,商君盏对着沈浣蓉本就硬不起心肠来,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此事也实数情有可原,聚拢的双眉渐渐舒展了些。
此时四喜端着米粥走进来,沈浣蓉小心接过,一口一口地喂起商君盏。四喜只觉沈浣蓉既已嫁作人妇,这般作为似乎于礼不合,有些担忧地看了沈浣蓉一眼,后者无甚反应,小丫鬟又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商君盏,无奈只得不做声,轻轻退下掩了房门,自个儿在外边守着。
不多时一碗粥已见底,沈浣蓉喜滋滋将碗放下,“好几次都是盏哥哥在床边守着我,今日也得我来守你一回。”
商君盏笑而不答,沈浣蓉想了想又道:“盏哥哥今次从战场回京,可想好如何同皇...呃,父皇交代?”
商君盏听他称“父皇”眼光不可察地一暗,“自是去向父皇请罪,总不能落了有心人的话柄。”
“商君钰也是这般计划的,说是越快越好。”
商君盏却是耳尖听到了沈浣蓉对商君钰的称呼,问道:“蓉儿既与四哥成亲,怎生还如此称谓?”
沈浣蓉在脑中斟酌了一番,终是打算不做隐瞒,“既无亲密之姿又何来亲密之称。”
见商君盏疑惑神情又道:“盏哥哥可知何为同床异梦?”
半晌,待商君盏理会她话中意味不觉大喜。
商君盏身怀武功,自是比常人壮实些,如今又去心病,身体康复自是极快,不消几日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两分特意留着去见他爹。
......
商兆隆见到商君盏并不见震怒,想必之前已得了消息,事先怒过了。
“你这逆子,自发请战却又如何擅自跑回来?”话虽凶却面无狠色。
商君盏反倒看似比商兆隆怒气更盛,“儿臣倒是要问父皇为何当初答应了儿臣的事却又出尔反尔!”
“哦?”商兆隆一笑,“如此说来,你此番是回来向朕兴师问罪的?”
“儿臣不敢。”
“不敢?哼!朕看你是敢得很!”随着语速的加快商兆隆的步子也踱得越来越快,“放着边境成千上万的兵士百姓不管,一军之帅只徇着私情便单枪匹马弃军而走,你可知后果会如何!”
“我......”面上一僵,事实如此,商君盏理亏无言。
商兆隆却缓了气又道:“你说朕出尔反尔,不妨细细说来与朕听!”
“当日儿臣甘愿请战领兵,只求父皇能答应儿臣婚事自主,父皇在行军前一夜已是允了儿臣的。”
“便是如此,又如何?”
“如今父皇却将蓉儿许给了四哥,岂不是无信!”
“此话何解?朕是阻拦你还是逼迫你迎娶何人了?”
“父皇明知儿臣想要的只有蓉儿一人!”
商兆隆微微一笑,“朕允你婚事自主,却从未把沈浣蓉允你,你是该怨朕无信还是怪自己行事欠谋少略?”
商君盏一时语塞,呆立半晌突然笑起来,边笑边道:“是我错了,是我太过愚蠢!错信了母妃一次,却还在同一个坑里又摔了一次,我能怨谁,我能怨谁......”
“盏儿,你......”
“皇上,”不待他说完商君盏便打断他道:“臣擅自离任陷万民于水火,罪责难逃,还请皇上从重论处。”
商兆隆望着下面儿子憔悴却倔强的脸无言低叹一声,到底是还年轻,缺乏历练,冲动得很也稚嫩得很,无奈出声道:“你且起身吧......幸而你回京之时我军初捷,朗军尚自调息并未有战,念你初犯,战事告急,此次不做严惩,赐你将功补过,速速返战,务必将朗驱逐我大昭境内!”
“臣领命。”
“嗯...灪峡那边可有何异状?”
提到战事商君盏亦稍敛了情绪,道:“灪峡关一切安好,只是......”
“如何?”
“周国迟迟未有动作,出兵之事闭口不提。”
“哼,宿连碧又岂是易与之辈,宿晋谋了一辈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明争暗斗,宿连碧便是硬生生从其中斗出来的,若无过人之处早就被他那几个兄弟生吞活剥了,他会耍些手段倒也不奇怪。”沉吟片刻又道:“不过他既然带回了十三那这兵他定是要出的,只是迟早而已。只是......哎,苦了潮儿......”说至此,商兆隆若寻常思儿老人一般,面上满是惦念......
果不其然,不几日,边关来了消息,周国于七月初九遣了援兵前往灪峡关,只是人数只有区区四万。另附告罪信一封,道周国境内发生内乱,自顾不暇,宿连碧一回国便忙着平乱因而耽搁了助昭之事,并且国中兵士也多用于平乱,故而只派了四万人来昭,望昭皇见谅云云。
朝堂之上诸臣气愤难耐,更有甚者大骂周国言而无信,日后不可轻信之。商兆隆只付诸一笑,道他周国给四万我们便要四万,我大昭要击败朗国也不在意多四万还是五万他周国的兵士!一番话说得众人自尊自信暴涨,齐呼我主英明,亦不再纠结周国之事。
商君盏旁眼观之,内心清明自了,对不远处的商君钰意味不明一笑,口中随人云“英明”。
商君钰却看懂了他那一笑,是要将沈浣蓉那笨丫头夺回去么?面上亦回他一笑,心中却道未必。
翌日,七月二十,商君盏再回灪峡,立誓不胜不归。然至临行前都未再见沈浣蓉一面,也未渗露半分不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