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夫妻同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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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全黑，一路张灯结彩，灯火辉映，香烟缭绕，鼓乐声喧，真是说不尽的富贵风流，道不完的吉祥如意。天下第一家楼下人声鼎沸，似乎要将这阁楼顶揎翻.笑声，歌声，人语声，整个厅里是一片快乐的海洋，人人都在笑。天下第一楼设有两成，普通人只要付得起银钱就能在这楼下吃酒，而第二层却不是有钱就能进得来的，据说这第二层是专为达官显贵而设，要想上第二层吃酒还必须出视五品以上的官印书文，或是远近能排的上号的巨贾印章。
戌时，冷飞和芷心准时结伴来到天下第一楼下，吴云一袭宝蓝直锯，立于阁楼，俊秀飘逸，惹来不少贵妇注目，见芷心和冷飞到来，躬身下楼，笑着前来迎接，冷飞拉着芷心跟着吴云上了二楼，在一处正中靠护栏的席位盘腿而坐。
刚落座，一个小厮托着木盘，搭着大红缎子，上放戏单，走到吴云桌旁，吴云没有看，只朝小厮说了几句话，他又捧着盘子走到冷飞桌前回话，冷飞听完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拿起戏单草草一看，接过笔勾了下，递还给小厮。小厮这才转回吴云桌前，吴云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地唱起来。芷心看的井井有味，吴云跟冷飞倒是兴趣索然，不一会儿，陆陆续续上来几个端着菜品的小厮，也许是酷暑，首先上得小品竟是冰镇的果汁，吴云是主，当然首先给他上了一套碟碗，碟子是绿色的菊花叶，碗恰好是绿叶上的一朵明黄的怒放中的菊花，碗中盛的是半透明的梨汁，片片冰片漂浮在其中，最上层点缀了几片黄菊花瓣。接着便是冷飞与芷心，给冷飞的是一套碧水碟白木兰花碗，碟子是透碧水波，碗恰好是浮在上面的一朵皎皎白木兰，中间盛的果汁是碧绿色的葡萄汁，又放了几片白色的茉莉花瓣在上面。芷心的是一套白雪红梅，碟子正好是莹白雪花的形状，碗却是一朵迎着霜雪傲立的红梅，中间盛的是梨汁，上面漂浮着几朵红梅花瓣。
“元帅、夫人请随意用水，现下酷热难耐，先喝点冰水压压热气，我让掌柜的准备了天下第一楼的镇店之宝“七步倒”一会儿你我二人好好饮上一番，一来多谢冷大人帮在下处理好回水贪污案件，二来恭喜元帅喜得贵子。”吴云端起面前的茶水，热络的说道。
冷飞淡然的笑道“这次多谢吴侍郎了，等回到帝都，小儿满月，吴侍郎一定要来府上做客。”
“飞，既然大家兴致这么好，我很久没有在公开场合跳过舞了，这次我就为你们跳上一支。”芷心听完一支昆曲，不禁有跳舞的冲动。
“早就听闻夫人艳绝帝都，又尤以舞与书画著称，今日若能见到夫人一舞，那真是三生有幸。”冷飞还未言语，吴云倒是极有兴致的抢了话头。
冷飞闪过一丝不快，本想拒绝芷心上台，但一看到芷心那渴望的眼神，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软声细语道“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芷心微微颔首，反手握了握冷飞有些冰冷的掌心，欢快的离席。见芷心下楼，冷飞向一旁伺候的小厮招了招手问道“你们这可有伴舞道具之类的？”那小厮低眉顺眼弯下身子，谄媚道“爷，我们第一楼伴奏舞具在回水若说第二，就没有敢称第一的，夫人跳什么舞，咱们就能给安排什么背景。”冷飞在小厮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小厮点了点头便退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拿起铜铃摇了三摇，一瞬间灯火俱灭。整个第一楼变得黑漆漆。正杯筹交错的官员富商未曾料到这一突然状况不禁发出‘咦’‘呀’之声！。
又是两声铜铃声响，一片幽幽蓝色在前方慢慢亮起，起伏波动，彷若碧涛，令人想起月夜下的大海。
若有若无的古琴声，如丝如缕缠绕在迷离蓝色中，闻之不禁心神恍惚，一轮明月从海面缓缓升起，月牙、半月、满月，台下众人仰头看着悬于空中的圆月，隐约可闻惊异之声。
古琴声渐渐清晰起来，好似随着月亮的升起，那个弹琴的人儿也从苍茫夜色中走近了大家。随着几声鼓响，一个体态襛纤得衷，修短合度，云髻峨峨的女子出现在圆月中，她步步生姿，摇曳生香，金钗步摇微晃，广袖长带轻舞，最后缓缓定格成一个敦煌莫高窟中反弹琵琶的飞天姿态，彷若将飞而未翔，欲落而迟疑。隔着月亮她的身姿只是一个黑色的剪影而已，可已经让人觉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妩媚娇俏，令人心向往之；但又是那么仙姿灵秀、孤高清冷，如月中嫦娥，使人自惭形秽。
琴鼓声嘎然而止，全场落针可闻，众人抬头凝视着月中仙子，疑问于她是归去或是来兮？极度的静谧中，乍起琵琶裂帛之声，人人心中惊动，惊未定，仙子已长袖展动，罗带飘舞，身姿或软若绵柳随风摆，或灼似芙蕖出渌波，或灿若朝霞，或缓若清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观者无不动容于月中之舞，琵琶渐渐转慢，声越去越低，几近不可闻；月儿缓缓落下、光芒渐渐黯淡，仙子舞动的身姿慢慢迷蒙。终于月中仙随着月儿消失在黑暗中，只余台上无声流动着的幽蓝波涛，迷离恍惚，恰似众人此时的心情。
起铃再次摇了两下，铃声刚落，鼓声响起，百盏点亮的灯笼随着鼓声缓缓上升，居中的灯笼大如磨盘，往四周而去渐小，外围的不过拳头大小。待得灯笼升至高空，遮在台前的幕布随着一声重重的鼓声迅疾而落，霎时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株株怒放着的红梅，隐隐有微风吹来，枝条随风而动，竟有片片花瓣随风回旋着缓缓飘落，一片静谧夜色中暗香浮动。明知台上的不可能是真梅花，可众人仍然禁不住轻嗅起来，有人低低叫道：“真是梅香！”。
笛声渐起，声音越拔越高，越去越细，直至云霄，忽地一个回落，乍然不可闻。众人心中猛地一个空落，正在失望，忽见梅林深处一位身披滚边白兔毛大红斗篷的盛装丽人正打着青绸伞迤逦而来，身姿轻盈，体态婀娜，瑰姿艳逸。笛声再次响起，她一面走着，一面唱道：
夜宴同笑，酒饮双歌
情浓处
雪落惊人梦
月雪一色，香落只影
徘徊时
梅绽又是春
丝丝哀恸深藏其中，却哀而不伤，志气高洁，宛若红梅虽历经风雪，却傲然绽放迎接新春的到来。
随着歌声，上悬的灯笼一圈圈熄灭，台上的灯光慢慢变暗，天上开始下起了雪，洁白雪花纷纷飘落，随着歌声在空中回旋而舞，芷心傲然而立在红梅间，人花同艳。纯白的雪，艳红的梅，组成了一个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而芷心却是整个世界中最亮丽的景致。
芷心歌声渐低，若有似无，其余灯笼俱灭，只留中间的灯笼照在芷心和梅花上。她扔掉了伞，半仰着头，目注着半空中飘飘荡荡的雪花。灯光下她的脸色晶莹剔透如玉琢，嘴角含着丝笑，眼神迷茫，神色凄凉，缓缓伸手去接雪。
小厮再次摇动手中的铃铛，起先灭了的灯再次点亮。众人总算看清佳人模样，芷心跳完便又一阵快步上了阁楼，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神过来，不一会儿，满座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芷心欠身落座在刚才的位置，冷飞笑着递过一块纯白的丝绢，芷心接过试了式额头缜密的汗水，冷飞又像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精致的玉笛，横笛唇边，面向芷心，婉转悠扬笛声荡出，芷心一听曲音，面色震动，定定看着冷飞。冷飞不愧是音律高手，梅之高洁不屈，伊人之深情尽现笛音中！
在座之人都是面色微带惊异。毕竟这是芷心刚刚才唱过的曲子，此时冷飞吹来，平添了几分暧昧。一曲未毕，芷心眼中隐隐含泪，定定看着冷飞。吴云看了看冷飞又静静注视着芷心，面色不觉有些僵硬，却也没说什么。
尾音结束，冷飞向芷心点了点头，又重头吹起，芷心站起，随音而合：
……月雪一色，香落只影
徘徊时
梅绽又是春
音色渐低，越去越远，终不可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夫妻同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