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女的背影》岑涓

4、第 4 章

　　我了解他不是个爱撒谎的人，但却从来就没把他所说的其中一句话当过真，那就是所谓的最后一次见面。而事实上也是这样，首先我现在是每天泡在网上，只要他上来被我纠住的机会就有xy.z%；其次，如果他真的会想我，就一定会想办法来打破所谓客观条件的限制。

　　果然，在一个无聊的夏日，又是午后一点钟，他那蓝海豚的头像再一次亮了起来。我忙激动的打过去几个字［哎呀，青天白日遇见鬼呀！难道真的在演绎人鬼情未了吗？］

　　｛你真是，这许久不见，一见面就骂人家是鬼。不过现在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你知道我七月下旬上哪去了吗？｝

　　［去南极，找企鹅做朋友吧］

　　｛告诉你吧，我去甘肃了。｝

　　［是去同学家里吧，一定是白吃白住占了便宜，所以现在心情特别好］

　　｛不光有好吃好玩的，他妈还给我介绍女朋友呢！｝看来这书呆子得改名叫‘女朋友呆子’才对，整天念叨着。

　　［那她老人家还真是热心，难怪你这么开心。不过甘肃那么远，能成功吗？又没什么机会接触，你该不会一见面就把人家带回家吧！］

　　｛当然不会啦，但如果她去上海工作就有希望了。可惜，她长得是差了点。｝

　　［人家老妈介绍对象一定是衡量过双方的条件的，看来你长得也……，还记得吗，你上次答应过，这次见面要给照片给我看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等着，我马上传我校友录里的照片过去。｝｛不过网上没有单人照，是我和两个同学一起拍的，看你能不能猜中哪个是我，猜中有大奖哦｝｛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不准笑哦！｝

　　马上，我就收到了他传过来的文件，当时心里还真有点害怕。其实我是早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了，可他老是吹牛说自己帅，会不会存有心机发一张‘真帅哥的假照片’来骗我呢。我颤抖着点击文件，打开一看，是一张分辩率很高很清晰的三个男生的合照。我一看心就放了下来，倒不是因为里面的男生皆是玉树临风赛潘安，而是因为个个都生得谦虚，看起来倒算我比较熟悉的那个他稍胜一筹。尽管我答应了他不准笑，但看后还是忍不住窃笑起来，倒不是他的样子可笑。只是在想，如果日后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然后再想起今天要我猜哪个是他时的情况，会不会觉得自己好傻呢？

　　我还是一本正经的猜了起来［凭我们的心电感应，我一定会猜对的。反正不是中间那个穿博士服，文质彬彬、特有型的那个］

　　｛那是学士服，笨｝

　　［当然也不是穿一袭白衬衫，风度翩翩，犹如武侠小说中男主角的那个］

　　｛那我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是？｝

　　［噢，那就只能是那个穿的黄不拉叽的，像黄鼠狼的那个了］

　　｛你真行，一猜就猜中了。感觉怎么样？下次不会把我打入黑名单吧？｝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他内心对自己的外表还是有一点担心的。

　　我开始发表评论［你的发型好难看，像马桶盖。］

　　｛没这么差吧？｝

　　［还不止呢，你那双眼睛，一看就像不怀好意，透出邪气，在你身边两位帅哥的衬托之下……］

　　｛别说了！！｝｛出道选择题给你做，你觉得我长得怎样（　）
　　a,帅
　　b,很帅
　　c,非常帅
　　d,不是一般的帅
　　请选｝

　　怎么答覆他呢，平时欺骗他已经够多了，这次还是实话实说好了。
　　［你觉得我长得怎样（F）
　　a,帅
　　b,很帅
　　c,非常帅
　　d,不是一般的帅
　　f,帅个屁］

　　｛失望！！｝

　　［别这样嘛，我心里觉得你帅就好了，说出来未免太……，再说老是有人说你帅，我也人云亦云，就显不出我的与众不同了嘛！对了，你答应了猜中有奖的，奖什么？］

　　那边微微停顿了一下｛把我的初吻当作礼物送给你吧！｝

　　吓我一跳！［哼哼，大哥，这礼物一定是没人肯要，我可不做废品收购站哦］

　　｛谁说没人要，抢的人不要太多｝

　　［如果送得出去，怎么留到现在？你已经二十二了吧！］

　　｛呵呵，是我把他看得很珍贵，不随便送人，我很传统的｝

　　［是不是真的？不过不管怎样，咱们朋友一场，如果实在送不出去，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不过，好像我没有办法收到哦，这类礼物总不能寄过来吧］

　　｛说得有理，这样一来，我可得加个保质期，不然得为你留一辈子可就惨了。就一年吧，保质期一年，如果一年以后你还收不到，我就送给别人了｝

　　［也就是说你等我一年喽，记住这个承诺哦。不过，我好像是吃了大亏哦。如果收下你的礼物，岂不是等于要把我的也送给你吗？］

　　｛：），是啊，不过就是不知，你那个跟我这个是不是一样？｝

　　这小子还真狡猾，变向来打探我的隐私。

　　［当然一样！我也把她看得很珍贵，我只不过经常牵男生的手罢了！］［有时还一边一个］

　　｛啊！我还没牵过同龄女生的手呢。｝

　　［不过都是我学前班的学生。这样不算吃亏吧！］

　　｛算了，原谅你了！不过总得来讲我还是吃亏了，我还没见过你的照片呢！｝

　　［可是我网上没有照片啊，干脆我向你形容一下我的样子吧！］

　　｛好啊，要有照片就更好了！｝

　　［听清了！首先，我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不过有点斗鸡］

　　｛不是吧！｝

　　［其次，我有高高的鼻梁］［不过有点酒糟］

　　｛可惜｝

　　［再次是那张樱桃小嘴，不过稍微歪了一点］

　　｛你厉害｝

　　［最后是那白白的皮肤，不过点缀了三四十粒麻子与痘痘］

　　｛好像什么不该有的你都有了，你真是太难得了｝

　　［还有我的身材，胖了一点，不过这个不要紧，可以减肥的］

　　｛要是你真的如你所说那样子，我看我是配不上你了。经过你这一番描述，我对你可以进博物馆展览的外表更有兴趣了。为了见你所描述的面貌，求玉照一张，不知同不同意？｝｛我可以给你地址寄过来｝

　　这可吓了我一大跳，早知就不信口开河了。但无论如何这照片是万万不能给他的，否则岂不是戳穿了自己的西洋镜［这个我万万不能答应你，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好像是只会在电视剧里听到的词汇哦，什么苦衷？｝

　　傻瓜，既然是苦衷，又怎能让你知道！［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如果我们能够这样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可我是很真诚的想要的｝

　　［其实呢我的的确确不是美女，而且身材也确实比较胖，但也不像我描述的那样难得。我实在是有很不得已的苦衷的］

　　｛句句都有苦衷，看来是不能要了｝

　　［我想你是不能体会我的心情的，但希望有一天，你会明白。真的！］

　　｛希望是有这天，但可能是没的，你知道么？｝

　　［没有也没办法，不如这样吧，如果一年后，真的没机会告诉你，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那说好了，就等你一年｝｛不过，那时我已忘了你也没准｝

　　［那就待我告诉你的时候，再挑起你对我的记忆吧！不过真的希望告诉你时，我们还像现在一样！］

　　｛其实我们聊得那么深，我是不会忘的。不过到时我有了女朋友，你可别后悔！｝

　　［哼哼，料你也没那么神速！不过你得答应我，如果我有什么地方骗了你，你要原谅我啊！］

　　｛你骗过我什么？？？｝

　　［这个也一年后再告诉你，说实话，我搞得这么神秘，会不会觉得有几分浪漫啊？］

　　｛浪漫？我是好怕怕！到时你不会以一个男生的样子出现吧！｝

　　［如果我是男生，才懒得和你聊，早找MM去了。别怕，真的，也不是什么很恐怖的苦衷。我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结过婚。更不是同性恋，这个你尽管放心。］

　　｛那就好，但我先申明，感情方面骗了我是不能原谅的，其它方面可以通融。｝

　　［当然不是感情，总的来说，我对你总比你对我更好一些］如今的他怎能了解，我对他与他对我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啊。

　　｛我对你好深的都没讲出来，你不知道而已｝

　　这句话其实是淡淡的，只是我看着心里竟有一丝震动。忽然我突发奇想问道［喂，你老说自己长得帅，不知有没有女生追过你呢？］

　　｛好像…嗯…有过吧｝｛不过我没答应｝

　　真的会有？原来这世上还有像我这样眼睛撞到狗屎的女生！［别害臊嘛！那你说说看，你们男生通常是怎样拒绝女生的！］

　　｛我就是采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游击战术，躲着人家找我。我讲给你听，那时我每晚都要上自习，得每天换地方｝

　　［那我看你用得不只是毛主席的战术，还借用了《地道战》里政委讲的一句话，‘同志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可是有这么勇敢的女生追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我等待我中意的！｝｛如果没有，我宁愿不要！｝

　　看他如此有斩断别人情丝的魄力，我不禁担心起来［不知道有朝一日，我把苦衷告诉你后，你会不会逃走，也躲着我！］

　　｛我会逃走么/我是这样的人么/｝说的这么豪气，可马上补了一句｛顶多一脚把你踢开｝

　　［这么狠啊！那样一来，我们的网恋就要在摇篮里夭折了。不过你说，我们这算网恋吗？］

　　｛不算｝他答的好爽快。

　　［那要怎样才算呢？］

　　｛常说我爱你就差不多了，我们还没到那个时候｝｛不过也许永远没那个时候了，我开学后课比较多，可能很少上网了｝

　　［你该不会又想讲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不讲了，免得你又笑我，又说是遇见鬼｝

　　［这样吧，不管怎样，开学后有机会就尽量来上网好吗？我会常在网上等你的！］

　　{既然这样，那我尽量来!}

　　［那这可是你答应我的第二个要求了，可别忘了］

　　｛不过，除了上网，我们就没有其它的联系方式了吗？｝

　　［什么其它方式？打电话吗？长途好贵的！要不写信吧，用纸写，不要发到邮箱里，我想看看你的字有没有你人那样帅］说到这，我突然想起这种方式的不可行性。一直以来，我连告诉他的名字都是假的，又怎么能够收到信呢。我只得又说道［不过我现在还没有确切地址，不如我吃点亏先写给你吧!］

　　{可我现在也还不知道信箱号码，这样吧，以后不论谁先知道，都在□□里留言告诉对方}{我再传个文件给你}

　　这次传过来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张图片，名为‘爱情发展流程图’，看上去倒像一张寻宝图。上面记载了各种爱情的发生方式与结局。

　　我仔细端详了一番［是谁这么无聊，画出这样的图来，不过好像总结的还不错哦。从哪弄来的？］

　　{我班上校友录里面的，很有创意哦}

　　［你班上人真无聊，好像还少了一条吧，为什么没有一见钟情啊？］

　　{说明不存在}

　　［难道就没有越处越好的吗，好悲观哦，不如加一条吧，加一条白首偕老，永浴爱河!］

　　{说明也不存在：），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哪条路线呢？}

　　［但愿我们走上这条路线，喜欢－－＞表白－－＞成功－－＞恋爱－－＞结婚－－＞更大的痛苦－－＞无法结束（如果世上真的只有这么几种可选）］［我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投入这么深］

　　{你以为我没投入么？}{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克服客观限制来和你聊了}

　　这小子又来煽情了！［好希望你说的是真话，那么以后我厚着脸皮，想办法联系你，也不会显得太傻。其实我很爱面子的，可是又希望。。。我不愿意等到再过几年，年龄大了，等家里人给我介绍对象，太不浪漫了］

　　{我没骗你，是真心话。我一向都不太会骗人的}

　　［算了，信你一回。送你一句歌，‘我知道相信是一种愚昧，这一生只容我笨一回’］这是侯湘婷所唱的《为你流的泪》中的一句歌词改编而成，原本是‘我知道回忆是一种愚昧，这一生只容我笨一回’。这首歌并不出名，但我却非常喜欢这其中一种飞蛾扑火的精神。其实相信、回忆、思念、执着等许多情感都是一种愚昧，但人类短短一生又有几次这样愚昧的机会呢？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让你心甘情愿，那么笨一回又何妨？

　　［你听说过么？将两手交叉相握，右拇指在上的人是理智型的，左手在上是情感型，试试看你是哪种类型的。］这是从杂志上看来的一个小测试，虽然我并不信它，但仍提了出来，也许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

　　｛你弄反了，右手在上才是情感型的。｝

　　［可我觉得自己是理智型的人哦，无论如何，我就不会死缠烂打的去追别人。］

　　｛主不主动追人与情感的深浅无关，那只是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同。我知道自己是感情型的人｝｛我很重感情的｝

　　［是吗？我发现在你自己眼中，你简直就是上帝花了几千年功夫造就的人类精品似的］

　　｛还没达到，还有瑕疵｝

　　［还有瑕疵的吗，是什么，不会又是……］

　　｛就是虽然长得很帅，却总不肯承认｝

　　这小子又来了，为了不让他继续自我陶醉，忙转移话题［你会不会做个人网页呀？］

　　｛懂点皮毛，问这个做啥？｝

　　［有时候老是有人发一个网址过来，里面都是人家做的很漂亮很浪漫的FLASH动画网业，真希望有人做一个送给我呀！］这世上有很多实在而贵重的礼物，可是如果用一张网页来代替，将会多么与众不同，多么罗曼蒂克！我突然佩服自己竟会有这样美妙的创意。

　　{这样啊，那有机会我再学学。}

　　［定个期限，圣诞前一定得做好！］

　　｛那可不一定，艺术品可是急不来的。要是功课忙就别怪我了！｝

　　［不行，一定要做好，功课忙就做个难看点的。功课忙都不能克服，要是你以后从事研究工作的话，还不得忙得连太太姓什么都忘了。这一点，可不能纵容你！］

　　｛这么厉害，怕你了，做就是了｝

　　［记得要写上我的名字，那才显得是专门为我做的，可别随便抄袭一个，或是把以前做来送给别人的转送给我，那我可吃大亏了！］忽然我又想起，一直以来我告诉他的名字也是假的，如果用了这个假名字，意义可就差了几分，于是又忙补充道［我不太喜欢我的真名，还是写我的网名，好吗？说实话，你觉得我这网名怎么样？］

　　｛你这个呀，一个字，俗；两个字，很俗；三个字，非常俗……｝

　　［喂，喂，喂，你可别侮辱我这名字。我还希望将来成为一个作家，用它做笔名的呢！］

　　｛怎么，你的梦想是当作家呀？很庞大哦。｝

　　［梦想当然都是庞大的喽，要不然怎么用得着我们用一生去追求呢？喂，我突然有一个极好的创意，有机会我用咱俩的故事做素材写一本书，你说好吗？］

　　｛好啊，我可以做男主角了，好棒！不过我支持喜剧结局｝

　　［可一般畅销的小说都是悲剧收场的哦，就拿《第一次亲密接触》来说吧，正是因为牺牲了女主角，才会异常动人的。］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每次看过悲剧后，我心里都会特难受。大不了，你写的喜剧卖不掉，我们就留着自己看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得努力赚钱给我自费出书哦。］［对了，还没说说你有什么样的梦想呢！］

　　｛我呀，我的梦想很渺小，就是‘娶上一个老婆，买上一层房子，过上一辈子’｝

　　［这么简单呀，不过虽然简单，却也不容易实现哦。我昨天才听见新闻说，今年上海的房价是涨幅最高的哦］

　　｛是啊，简直高的气人，但最难实现的还是好好的‘过上一辈子’。别小看我这梦想，也要花一生去实现的｝那当然，想幸福平静的过完一辈子，是需要用上一生的努力去装扮天天月月年年的。

　　［其实呢，当作家只是我的第二梦想，我还有一个更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博士后。］这是我突发其想得来的愿望，以前可连想都没想过。

　　｛那就去考研啊，然后一步一步爬。不过好像也不太容易实现呐，你的梦想怎么都那么大？｝

　　［傻瓜，不是这样的啦。皇上的妻子叫皇后，博士的太太就叫博士后啊！］

　　｛是这样啊，那我压力好大啊！我不一定能考到博的，我想早点出来工作｝臭美！做博士后就非得靠你这书呆子吗？

　　［别急，就算到了四十岁，也还可以去考的嘛。反正会有长长的一生］我这样算是在许诺我的一生吗？

　　｛有你的鼓励，我会努力的｝

　　聊了一下午，天色渐晚，我们便再次告别了。我问他什么时候再来，他便约在后天下午一点。这是我们第二次约会，时间仍是午后一点。

　　后天下午才能再见，也就是说中间还有整一天的无聊时间。其实不知所谓的日子我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可是自从再度结识他后，我体会到了一种从没感受过的落寞。以前上网老觉得忙不过来，而如今却似乎总无所事事，甚至经常翻出和他的聊天记录再次复习一遍。除此之外，我还养成了每次给他留言的习惯。这次留点什么呢，我又想起了他出给我做的有趣的选择题，上次做的不合他意，干脆再重答一次。
　　［你觉得我长得怎样（ggggggggggg）
　　a,帅
　　b,很帅
　　c,非常帅
　　d,不是一般的帅
　　f,帅个屁
　　g,你在我眼里是最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