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七月半》衡山子

6、第六章

　　仍是早晨。州府门口。
　　守门的护卫打个哈欠，昨夜知州大人和左侍卫彻夜长谈，不知是些什么国家大事，他一个小小看门护卫，关心不起，也不想关心，只想好好站满这班岗，回家安安稳稳睡个舒服觉。
　　“这位大哥，你好。”来者是个瘦高的灰衣男子，脸上一道伤疤极为骇人。
　　他认得他，这灰衣男子是昨日新到的通判的随从。
　　“这位大哥，”吴钩见他点头回礼，继续道，“我家通判大人今早搬去通判府时借走了几本知州大人的旧折子参看，现特遣小的来归还。”
　　护卫道：“好的，大人已经交代过此事了。有劳这位兄弟直接进去吧，奏折交给书房的老孟就可以了。”
　　吴钩抬头：“听我家大人说知州大人昨夜一夜未眠，怎么，知州大人这会不在府上？”
　　护卫：“嗯，天没亮的时候左侍卫回去后，大人正要歇息，忽又被郡王爷召走了。”
　　吴钩笑着奉承两句：“苏大人真是日理万机呀。”道了谢，进得门去。
　　出来时，吴钩又谢他，护卫忙回几句不敢不敢。
　　刚要离去时，听吴钩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昨日听大人夸郡王府上的歌姬漂亮，成都的姑娘果真如此出色？”
　　那护卫愣了一下，脸上绽开一个极夸张的笑容：“那是，单是昨日安王身边的秦姑娘就值五百两。”
　　吴钩挑眉：“赎身？”
　　“什么呀，你也太小瞧她们红袖楼了。五百两——一曲《水调歌头》！”
　　听到“红袖楼”三个字，吴钩脸上浮起一丝笑纹：“是么，多谢了。”

　　“我说呀，这事该叫你一个人来，咱们两个大男人陪着你一家一家逛衣料铺子，成什么样？”冉启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叫嚷着，不顾周围人频频侧目。
　　前面一妙龄女子回头横他一眼：“得了吧，大人可是叫我看着你们俩，不让你们再生事的。”
　　冉启和梁宏岳在一旁哀叫分别竖起一只手起誓：“天地良心，我们什么时候干过违背天理的事儿了？”
　　张箐白眼一翻：“若不是你们几位在京城捣腾出的那些乱子，我需要跟着各位千里迢迢来成都避难吗？”又指着梁宏岳的鼻子道，“你不承认，那你去咱家门口跟宋员外家那头母猪说你要娶她呀……”
　　那梁宏岳脸上讪讪的：“我不过跟她说了一句‘你很丑，但是你很温柔’罢了，谁知那丫头春心荡漾，真个回家和她爹娘说了……”
　　冉启用胳膊肘猛撞他的胸肋，佯怒道：“还不都是你？”
　　梁宏岳怒了：“不是你和张汝成给人家送花送礼，这等‘好事’怎会落在我头上？”
　　“够了！”张箐叉起腰，“你也不是什么好货。我当时就想不明白了嘿，我一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怎么买菜回来就成你家的母夜叉了？又拿我当挡箭牌不是？”
　　几人越吵越大声，路上的人均转头看这边。
　　“去去去，”梁宏岳冉启赶走围观的人，架着张箐向前。
　　冉启赔笑：“好妹子，是咱们几个当哥的不是，您现在带着伤，发不得气，暂且多担待些。再说了，小梁子这么说，不正充分证明他对您痴心不改吗？”
　　梁宏岳附和：“是是是，我痴心不改，做梦都想娶箐妹子回家，您就成全鄙人了吧！”
　　张箐脸上一红：“没个正经。”甩头就走。
　　后面两人紧跟上去，作小厮状：“张大人，咱们接着去哪儿啊？”
　　张箐噗嗤一笑：“你们又取笑人家吴大哥。人家吴大哥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哪有你们说的这么窝囊。”
　　冉启哂笑：“我就看不惯那小子趾高气昂的样子。”
　　“就是就是。”梁宏岳附和。
　　“凭什么他就能和张汝成去逛窑子，咱们就要在这里买布？”
　　“就是就是。”
　　“叫唤什么，等问出这的绣帕的来历，咱们便回了。”张箐在前头催。
　　后头两人还在嘀咕：“这么看来，张汝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便宜的事情总落到他头上。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猫腻。”
　　“就是就是。”

　　“阿嚏——”
　　“第几个了？”
　　“什么？”巷口拐角处，张汝成擦擦鼻子，抬头问。
　　“我说，你不是中了风寒吧。”吴钩眼中含有戏弄的成分。
　　“妈妈的，准是冉小子梁小子在说大爷我的坏话。”
　　“你还‘大爷’上了，别磨蹭，快进去吧。”吴钩推他。
　　“等等等，咱们再观察一会不行吗？”
　　“张‘大爷’，您已经‘观察’一上午了，该进去了吧。”吴钩调笑道。
　　“我……阿嚏！”
　　“你不会——害怕逛青楼吧？”吴钩一挑眉。
　　“去、去你的！我什么时候怕了，只不过没有心理准备而已，有谁大白天逛窑子的。”张汝成嘴硬。
　　吴钩含笑看他，不说话。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不就一‘风月场所’吗，我还不信我拿不下它。”张汝成受他激将，猛地跳起来，向红袖楼方向冲去。
　　突然衣服衣角被扯住。
　　“干什么？哈哈，莫非不是我怕，而是你怕？”张汝成回头看见拉他的是吴钩。
　　吴钩不答，一目示意他看前方：“你看那人像谁？”
　　顺着方向看去，红袖楼里走出位红衣女子。
　　张汝成惊呼：“天！莫不是那晚上的……”
　　“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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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的考试……………………趁着有空添一张。
翻了下日历，农历七月半是9月2号。
虽然这里很空旷，还是自己安慰自己，努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