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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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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柯凡的到来,这顿饭吃得十分热闹。
组员小王问:“柯教授今年多大了啊?看起来好小。”
柯凡也不忌讳自己的年龄,笑着回答:“28了。”
郭湘放下手里的烤鸭腿,“替广大男同志们问一下柯教授”,她顿了顿,轻咳两声,接着问:“男朋友有吗?”
柯凡假装不经意地朝成阙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人只顾着吃东西,“没有。”
在场的男同志除了成阙以外,表情皆有所改变,是明显的喜悦。
成阙听到这话,心里有一时的欢喜,却又很快落下去。
吃完饭,大伙回到市局。
下午两点三十分,王勇到场。
审讯室不大,王勇一进去,空间更显狭小。
虽然体型大,但看起来却是老实人,不过当下社会最忌讳以貌取人,柯凡不敢大意。
小张负责审讯,柯凡坐在一旁观察。
“说说,那天晚上你具体都做了什么。”
男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晚上十点多吧,我从医院离开,今晚原本是要把货送到B市的,可是半路上我就没意识了。”
“在哪没意识的?”
王勇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没出高架吧。”
柯凡看见他一直拿着一次性纸杯,杯壁微微凹进,折起小道皱痕。
这时成阙开门走了进来,拉开一把椅子在柯凡身边坐下。
成阙开口问他:“你在医院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王勇脸上写着不解:“医院?”
“对,不正常的事情,超出你理解范围的事情。”
王勇想了很久,两眼突然一亮:“有一件!”
“隔壁房间有个小孩,经常给我送东西,最开始是糖果,接着是一个金黄的小元宝,后来有一次居然是块玉。”
“不过除了糖果我都没要。”王勇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一下,“我虽然不晓得那元宝是不是真金的,但那玉的成色却是真的好。我们现在是缺钱,但也不能无缘无故拿人小朋友的东西嘛。”
柯凡细看过王勇的资料,他唯一的儿子半年前因为白血病进了医院,原本靠玉石生意而积攒下来的财富很快就花的差不多了。夫妻二人是早年自由恋爱结的婚,感情很好,这点从他刚刚说“我们”,就可以听出来。
儿子在医院需要人照顾,手头上又没钱,于是夫妻俩便把家里的店关了,妻子晚上负责在医院看护儿子,白天出去做兼职,而王勇则在晚上出去开大货车挣点零钱。
王勇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情有些着急:“警察同志,我大概还要多久能走?我儿子在医院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柯凡扯了扯成阙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王勇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了,而且是个老实人,再审下去没有意义。
小张朝他俩的方向看去,就听成阙说:“没事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王勇快步走了出去,又回头说:“警察同志,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配合!”
见他们几个点点头,王勇这才小跑出去。
三人走进办公室,在监控前的几个便靠过来,“有什么发现吗?”
柯凡先开了口:“王勇这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的孩子现在需要人照顾,他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成老师怎么看?”
“我下午去医院看看,柯教授和我一起去。”
正在脑中思考的柯凡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一下子抬起头,“谁喊我?”
成阙转头看向她,笑得十分温柔,“我。”
柯凡一脸防备,语气里不带一点客气:“喊我干嘛?”
众组员见她转变如此之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郭湘先回过神,“柯教授,成老师说要你跟着去医院看看。”
“成老师,组里出个人和你们一起去吧?”
郭湘听见这话两眼放光。
成阙听了摇摇头,“医院人多不好。”
小张到自己的桌面上,摸索了一下,整理出一份资料递给成阙,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刘家有钱,他儿子犯过的事儿,还不少,但都被他爹用钱打通关节压了下来。一开始我们问,硬说自己儿子是三好公民。”
小王一听,推着椅子便凑过来,“我呸,什么三好公民。要我说”,他左右看了看,用手将嘴巴挡了挡,用嘴型说了四个字,“死了活该。”
小张抬起手对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瞎说什么玩意儿呢,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小王“嘿嘿”了一下,又滑着椅子走了。
“刘初被压下来的事儿里,最大的有两件,一件是被人举报侵犯女性,另一件是……在学校斗殴。”
“第一件事实在是找不到线索,但第二件……说是斗殴,据我们调查,那个被打的孩子……是被他们打死了。”
“您翻一下资料,最后一页,那孩子叫谭有言。”
柯凡听见这个姓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凑过去和成阙一起看。
谭有言的一寸证件照很好看,是真的好看。年轻的少年剃了个平头,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卧蚕使那笑眼十分招人喜欢。虽然照片只有肩部以上,但不难看出少年是个精瘦的身材。
柯凡小时候也认识一个姓谭的小男孩,只不过那小孩胖嘟嘟的,与照片上的人没有半分相似。
那会她都喊小胖子的小名,唯一一次看到他的名字还是在他胸前的校卡上,似乎就是纸上这个名字。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小张见他俩开始看那一页,继续说道:“孩子的父母前几年出了车祸过世了,就是在东郊这座高架上出的事。”
成阙点点头,“了解了。”
他看向柯凡,笑着说:“走吧柯教授。”
柯凡看着面前这个晏晏一笑的光头,咬咬牙站了起来,跟他出了办公室的门。
两个人出了办公室不说话,出了警局也不说话,上了车也不说话。
最后是成阙打破这安静的空气:“你……在国外这几年好吗?”
柯凡看向窗外,头发丝被吹得凌乱,她也懒得整理, “挺好的。”
她听见成阙从小抽屉里拿出什么东西,发出塑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有东西掉在自己的大腿上。
低头一看,是小时候自己经常向他讨的糖果。
柯凡看见这糖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他在这车上用糖果勾搭过多少女孩子。
柯凡并没有拆开吃,而是把握在手里,最后揣进了口袋。
见她不吃,成阙暗自苦笑了一下,“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柯凡不作声,好半晌过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直起了身,“我还没回过大院,谭家现在怎么样了?”
“谭家举家去了C市。”
柯凡有些难以置信,“谭叔叔有要职在身,怎么会轻易搬到C市?”
柯凡说完,两人正好到了医院。
成阙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见她坐着没动静,探过身要帮她。
柯凡看见突然到了自己面前的光头和俊脸,心突然“怦怦”加快速度跳了起来,血液上涌,脸开始发烫。
“你干嘛……”
“咔哒”一声,柯凡听见了答案。
“今晚之之会来见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柯凡脸上满是疑问:“为什么晚上来?”
“到时候就知道了。”
柯凡见他没有再要解释的意思,不欲再问:“你等会,咱们去医院门口买些水果。”
成阙没想到这个,这会儿跟在她身后,才发现她这些年似乎没长个子。
小时候她也是这样,扎着个马尾辫。
自己从寺里偷跑出来找陆晋笙玩,她知道了就跑去找他。他的名字不好写,她不认得,问他:“是麻雀的雀吗?”
成阙那会儿烦这个粘人包烦的不行,也懒得解释,柯凡便喊他“雀雀”,一喊就是十八年。
柯凡买了束百合,两个人这才向大厅走去。
成阙走向电梯,过了几秒,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转身一看,真的没人。
于是他又走了回去,发现柯凡靠在大厅的椅子上,盯着地板发呆。
柯凡看见一双皮鞋走进了自己的视线,抬起头,是成阙不解的表情。
“怎么不走了?”
柯凡很快又低下头,小小声地说:“你先走。”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
“不坐电梯。”
成阙听闻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神情,却也不问为什么,径直走过去牵她的手,带着安抚的语气说:“好,不坐电梯。”
有些事,他想等到对的时候亲口听她说。
柯凡这会儿怂着,不敢挣开。看着他牵着自己的大手,好半天才站起来,吸吸鼻子不看他。
他的手还是和记忆力一样,干净而又温暖有力。只不过小时候都是自己主动牵他,现在是他过来签自己。
成阙看见她眼眶红红的,不解又心疼。
儿童部在六楼,楼梯间有一股医院特有的酒精味,柯凡很反感这味儿,一直皱着眉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差一个台阶。
“你等等。”
柯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伸进口袋里,拿出刚刚车上成阙给的糖,拆开吃了一个,把糖纸放进另一个口袋里。
成阙看见她吃糖的样子,一扫之前心中的苦涩。看她放好包装纸,这才又伸出手牵她。
柯凡的心理障碍源于成阙。
有一次学校的旧楼闹鬼,她好奇,于是便拉着成阙跑去一探究竟。
成阙自然是不怕的,但柯凡就不一样了,她怂兮兮地揪着他的衣袖,跟在后面拖慢他的步伐。
谁知那儿闹的鬼竟是真的。
成阙一眼便发现了那东西的所在,刷的一下跟了上去,留下柯凡一个人呆在电梯里。
她正要走出电梯,却见那电梯门嘭地一下迅速关上了,而电梯的电话吧上则传来踩踏之声,一轻一重极负规律。
她吓得大气不敢出,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柯凡终于被急忙赶来的柯政民找到。
柯凡一看见爷爷,软着腿伸出手求抱。
柯政民又气又心疼,扶着孙女回了家,要求她不许再去找成阙。
柯凡当下不敢再惹怒爷爷,小声应下,没两天又偷偷去找他,想问问他为什么丢下自己,可惜次次都扑空。
一问,说是成阙回山上闭关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增加了最后一部分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