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薄荷叶的耳语（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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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内，穿梭的风吹打着竹叶沙沙。
石桌之上，是一盘玲珑棋局。
一盘被破的玲珑棋局。
凤懒懒的活动一下筋骨，扫了一眼黑子的江山。无聊的叹气，一甩手，只见破掉的棋局一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太无聊了。”
“算来，九天大约有五百多年没有烽烟了。”
“ma~~这样的话，去怂恿怂恿那些野心家来场叛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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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巴掌声让这个盈满鹅黄色灯光的屋子陷入了一片低迷。
莲识趣的赶走了爱看热闹的西宁和墨亦，吩咐了几句，就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
女人面色冷峻，紧紧的咬着唇，挥起的手停格在空间。
浅草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带她的女儿回家。还是太冲动了么，所以条件反射下就甩了巴掌么？
“妈...妈...”女孩脆生生的呼唤，退了几步，手轻轻的抚上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不是因为她的母亲打了她，而是，这样突然的出现。
“抱..歉...，我的小歪，我不是故意的。”虽然从小和小女儿就是打打闹闹的，时常冠以切磋名义欺负她，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了她。
女孩使劲的摇头，大把大把的眼泪就这么直接从眼眶争先恐后的涌出，女孩咬着唇，很用力的咬着，试图用□□的疼痛来缓解心灵的难过。不愿擦干眼泪，就这么任它哗啦哗啦的占据脸庞，直到眼前的一切都被斗大的泪珠儿折射去了清晰的轮廓。
看不清母亲真实的表情，但女孩知道，她一定很生气，一定很生气的。
所以，不怪妈妈..都是小歪不好...都是小歪不好...
女孩的声音很小很细微，像是对自己的告诫...不能怪妈妈...虽然很痛很难过...
女孩蹲下身子，把自己的头深深的埋在的瘦弱的臂弯下。
四年沉睡的生活，已经让原本胖嘟嘟的小女孩消瘦了许多。
“小歪...妈妈只是...我们...回...家吧！”
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女儿那般瘦弱的身体。浅草爱放软了语气，侑士说的对，不能一见面就责怪她，小歪最讨厌最讨厌不问青红皂白的责怪呢。
只是，太激动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摇头，抱臂痛哭的女孩继续摇头。
不是默默流泪的委屈，而是无所顾忌的大声哭泣。女孩从来不喜欢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喜欢那些厚厚的虚伪面具。她要她的生活真真实实，没有欺骗没有谎言，即使那是超出女孩可以承受的残酷。
“小歪，妈妈..打疼了..对不对？”女人小心翼翼的问，一步一步靠近女孩。每一步走的都很慢很艰辛，如履薄冰。
害怕她的女儿会像刚才那样逃离，害怕她的女儿不愿接受她的道歉，害怕她的女儿会像四年前那样，不告而别。
如同最初那个阴阳师的预言：
花开花落，终是归土。
她的女儿啊，不知道把根遗落在了哪儿，才能如此了无牵挂的往来于这个时间？
太久太久了。
那短短的距离，女人恍然觉得已然走过了许多年。
一步一年。从当初惨白空寂的病房内开始数起。
你离开我太久了。
我的小歪。
女人终于站在哭泣的孩子面前，茫然的张开双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好自嘲，真是个失职的母亲！
暖冬生来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小小的眼睛内总有不和年龄的成熟，总似一个看破红尘孑然一身的世外者。从小什么都用不着让她操心，虽然很省心，但似乎没有一点点母亲的成就感呢，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完美的做好，帮不上一点的忙！
今夏一出生就被宣告死亡危机，肩下妖艳的红色印记像是在预言一般：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于是那偷来的七年岁月，夏一直在努力的活着，每一天清晨努力的对阳光说早安，每一天晚上吻脸颊微笑着说晚安。要幸福到无可救药呢，偶尔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偶尔装腔作势的撒娇。但是，印象里没有过这样的悲伤的呢。
女孩的眼泪一滴滴的打在地板上，在灯光的摇曳下，闪着十字星的光芒。
默念着什么，女孩低垂的双眼格外虔诚。
——我主，以青泠的名义，向你忏悔。
女人蹲下身子，抚摸女孩的红红的脸颊。
“抱歉，我的小歪...妈..妈...只是...”女人的话很轻很轻，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说却又不能不说什么。
女孩抬起哭红肿的双眼，茫然若失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嘴里不停的默念着，不知道是哪国的言语，女人无法从口型判别。
双手捧起女孩的脸，低声乞求，“小歪，不要吓妈妈好不好？”
我已经承受不了第二次的失去。
女孩，终于缓过神正视女人。
虚干的眼眶下，无声无息的流下一行清泪。只是这一回，没有了哭声。
任由眼泪肆意模糊了双眼，也不想去直视那双满载挚爱的双眼。
那会让我觉得自己——那么丑陋。
女孩颤巍巍的开口，小声的，低沉的，却格外的认真。
“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复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女人的焦虑。
浅草爱搭在女孩肩上的双手，颤抖着，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想要把她的女儿摇醒，却又莫明其妙的在害怕着什么。
夜漆黑，暖暖的灯光下，女人和女孩的影子在玻璃上定格。柔和的钢琴曲不知在何时悄然响起。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女人微笑的回答着，一样的认真，在女孩每一遍“对不起”之后。
因为是小歪，所以做了什么都没有关系。
其实不需要道歉的。
“是嘛？”很久之后，待脸上的泪都风干之后，女孩睁大着眼，固执的不愿眨一下。
“是。”伸出双手环住，女孩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搁在女孩肩上的头却重重的点了一下。
“带走了妈妈最珍爱的东西，也没有关系嘛？”小心翼翼的，女孩问。
摇头，“妈妈最珍爱的，就是小歪和姐姐，还有爸爸。小歪不会离开妈妈的，对不对？”
呐，妈妈，该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嘛，其实我是一个大骗子，大刽子手呢，这样也没有关系嘛？
那，如果那个是妈妈真正的女儿，也没有关系嘛？
“阿飒，其实，我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呢，我只是，白素亿的那个灵魂而已。“
“白素亿只是青泠的一部分。“
“那，那个真正的灵魂呢？”
“应该是在流浪吧，毕竟阳寿还未到。”
“？不是她死亡了我才得以占了她的身体么？”
“不是，是你的力量迫使她离开的，大概，从那个时候起，朱雀就开始清醒了，把一部分力量体现出来了。”
“...所以说...事实的真相...是我杀了她，对么？”
“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理解。”
“那她，过的好么？”
“不清楚，没有调查过，但，一个太过于纯洁的灵魂，我想应该不会。”
“...不可以转世么？”
“阳寿未尽，鬼差是不会勾魂的。‘
“所以说...她很有可能很悲惨很辛苦...而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对不对？”
“不可妄下定论。”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不是妈妈的女儿，是我夺走了她该有的一切，爸爸妈妈阿姐，还有幸福。”
“青泠...”
“我，一直是个大坏蛋对不对，是个不可被原谅的刽子手，居然，杀掉了妈妈的女儿。”
“...青泠...不必太在意...”弱肉强食的社会，那个是本能。
“可那是妈妈的女儿，所以，不可以被原谅。”
“青泠...不要固执...”
“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妈妈而已，那么好的妈妈，我却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女孩是真的不敢再问下去了。
她是一直蜗牛，一直慢慢爬着的蜗牛。去那儿都要把重重的家背在身上，落后多少都没有关系，只要有家就好。
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如果有一天，没有了家，那这只习惯了慢慢爬的蜗牛要怎么办？
“真的没有关系嘛？什么都没有关系嘛？”不依不饶的要求着，女孩努力克制心里的罪恶感。
“真的没有，只要妈妈还能看见小歪，什么都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那个家，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去过了。
那个，没有小歪，没有了小暖的家，还能称之为家么？
“妈妈，”女孩伸出手，抱住，“是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让你担心了这么多年。
“没有关系，是妈妈的荣幸。”
“妈妈，如果我不是妈妈的女儿了...”
女人打断，“不会，不管怎么样，小歪永远都是妈妈的女儿，不论发生了什么。”
“可是，我做了很过分的事。”
“和妈妈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是小歪，对么？”
“是。”
“被妈妈宠爱的是小歪，对不对？”
“是。”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因为，妈妈的记忆里，小歪就是女儿。”
看不到你的日子，很想很想，但是，不敢见你...
“拉钩钩，一百年，都不许变。”女孩伸出小指，钩上女人修长的指。
“妈妈，我想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薄荷叶的耳语（4）
